第31章 梦蝶
看着苏木木微笑的说着活不久的时候，温言甚至没发现掌心被自己掐出了血。
怎么可以这样无所谓？
怎么可以这样无动于衷？
生命之于你，到底是什么？
你死了。让爱你的人怎么办？
这一刻，温言是真的觉得苏木木跟古色是一模一样的人。
任意妄为，狠心若此。
不是对别人的狠心，而是对自己的狠。
爱上这样的女子，实在太可怕了……
就像，别的女子，爱上古色一样。
十七觉得，温言跟苏木木卯上了。
“木木，喜欢这花吗？是从千山雪那边采来的……”
“滚。”
“木木，喜欢这小玩意儿吗？是从西牧民族那边购来的……”
“滚！”
“木木，看见那个湖了吗？是我昨天特地请御用工匠设计送给你的……”
“滚滚滚！”
不堪其扰的苏木木终于爆发了。
“你TMD的给老娘滚！烦不烦啊！你苍蝇啊？别围着我可以吗！你有那么多妻妾等着你宠幸，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闲啊？”
“咦？妻妾？木木难道你是吃醋了？没关系，我这就去解散她们……”
苏木木终于无语了。
好吧，她跟这家伙有代沟，有代沟！
“木木……”
温言用他那双桃花眼深情款款看着她。
苏木木再次恶寒。
“我是你弟弟的妻子！你不要这么恶心好不好！”
温言摇了摇头：“有名无实，我还是可以追求你的。”
苏木木冷笑：“为什么你不让古色休了我，你再把我娶过去？因为不可以对吧？我只能是古色的女人，不是吗？再过几天他就要回来了，你还想在他回来之前发生点什么？你恶心不恶心啊，连自己的弟弟的妻子都要偷？”
温言听着苏木木的话，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焦急的辩解道：“不，木木，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你不要这样说……”
“抱歉，我对爬墙没什么兴趣。”看着这张跟自己以前爱人一模一样的脸，苏木木克制住想要一刀解决掉他的冲动，暗示自己这人跟那人不是一样的，才好生好气的说道，“温言同志，请让开！”
虽然不明白“同志”是什么意思，但“请让开”这三个字还是听得懂的，温言对于无法传达自己的爱意而感到痛苦，捧着那束花，手足无措。
他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秦淮河的舞女，苏杭的美女，那个不是挥挥手就得来的？再三贞九烈的女子，在他的温言软语中，还不是化成绕指柔？
可是，一切对付女人的伎俩，到了苏木木这儿，就全部失灵了。
对她好，她不稀罕。
给她礼物，她不要。
给她珠宝，她……她拿出去当掉！
温言觉得委屈了，受伤了，可是他的坏脸色，苏木木没看见就是没看见，看见也当做没看见，挥挥手，就离开了，连个回头都没有。
温言沮丧极了，从没有过的失落，他想，苏木木肯定是上天派下来整治他多年的花心的。
为伊消得人憔悴，你知不知……呜呜，陷入低潮情绪的温言流下来几滴伤心泪。
木木，木木，我真的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懂呢？
温言不知道，有时候爱情，并不都是两情相悦的，更多的，只是一厢情愿……
“真是讨厌死了……”
苏木木泄气的把石子扔到水池里，郁闷的说道。
十七看着苏木木垂头丧气的样子感到不解。
“公主，你不接受他就可以了，生什么气呢？”
苏木木撅着嘴，不高兴：“如果你看到你的前男友跟现在追求你的人长得一模一样，你会怎么办？”
“额……”十七也被难住了，“拒绝就好了啊……”她越说越没底气。
“你也看到了，”苏木木瞥了她一眼，“那家伙简直就是牛皮糖！撵都撵不走，还拒绝！拒绝有用的话！我哪用的着这么……这么压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双手紧握，牙齿咬得咯咯响，“十七，你是无法明白我的感受的……那张我恨不得划得稀烂的脸在我眼前晃，我却要压抑住不去动手，这种感觉，你是不会知道的。”
她的一张俏脸咬牙到扭曲，十七默默的看着。
她不了解苏木木的过去，就像苏木木不了解她的一样。
每个人心底都有阴暗面。
每个人，都有，原罪……
苏木木看着湖面，渐渐平静下情绪。
水中的鱼儿无忧无虑的游戏玩乐，苏木木盯着盯着，突然惊叫起来。
“钟玉！你呆在那里干什么？”
只见原本渐渐平静下来的水面开始波光粼粼，从里面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那个叫钟玉的家伙，一脸不高兴的在水中看着她：“我乐意！”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印象不好啊……
苏木木掂了掂手上的石子，呵呵一笑，然后往那张浮在水面上的脸砸去。
“噗通——”
水花飞溅，红色的金鱼四散而逃。
钟玉的脸立刻四分五裂。
然后，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你真是无聊。”
苏木木毫不在意：“对啊是无聊。我想要出去，可是又出不去……”她懒洋洋的靠在栏杆上，阳光照射在她美丽白净的脸上，浮起一片片美好的金色，她带着一丝似喜非喜的表情，浸润的阳光的普照下，有点忧郁，却是十二分的迷人。
像是妖精。
罗裙微散，发髻微乱，却是倾国倾城。
“如果说，我能让你出去呢？”
水面上的脸这样说道。
苏木木微微侧过脸，看着他，脸上是讥讽的表情：“理由？”
“我不能让你毁了温言。”
苏木木忍不住笑了：“我说，你是爱着温言的吧？这么处处为他着想，为什么不去告白？要不然，变个性，你也办得到吧？”
她的眼神带着揶揄。
钟玉黑着脸：“你这些奇怪的思想哪里来的？”
苏木木摇了摇头：“不管你的事。不开玩笑了，”她的表情认真起来，“你说要带我出去？”
钟玉点了点头：“对。古色后天就要回来了，我怕来不及……”
苏木木看着他，问道：“我怎么相信你？”
钟玉笑得狡猾：“你不相信我，相信谁呢？”
“也对。”苏木木点头，“我怎么出去？你想在？”
“不，准备一下。我明天晚上就可以带你出去。”
苏木木微微皱起眉：“这么慢……”
“也需要你准备啊……”钟玉道，“去，取下你的头发，做一个小人在床上。”
“是替身人偶么……”木木眉头舒展开来，“好的，我明天准时完成。”
苏木木略带兴奋的回到房里，连温言依旧不死心靠过来的苦逼脸都能报以和颜悦色的微笑了。
一想到再过一天就能告别温言这张让人蛋疼的脸。苏木木就忍不住微笑，害的温言差点以为苏木木终于爱上自己了。
“去去去！别在这里碍事。”
苏木木把温言赶出屋子，“砰”的一声关上门。
温言望着从屋内反锁的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开，终于面无表情。
有些奇怪呢……
他想。
似乎有什么喜事的样子？连对着自己都能笑出来。
这儿还有什么可以让她这么开心的事吗？
温言摸着下巴，思考了一阵，决定去问一问仆人们下午苏木木到底和谁有了接触。
十七看着苏木木兴冲冲的剪下一大串头发，有张牙舞爪的过来“咔嚓”把自己的头发剪了，吓得一个激灵。
“公……公主……”
十七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苏木木捧着两束头发，像是捧着宝贝一样，说道：“明天就要出去了呢……再说，我也不能一个人出去啊，只有我自己的头发，带出去的只能是自己……”
细细的把头发绑成一个椭圆形，苏木木迅速的织着，一会儿就织成一个惟妙惟肖的长头发小人。
撕下衣服上的一个小块，围在小人的身上，就成了裙子。
做完这些，苏木木跑过去打来一盆水，放在桌子上。
静默一会儿，钟玉的脸就出现在脸盆里了。
“做好了。”苏木木冲里面的的那张脸说道，“接下来？”
“在上面滴上你们两个人的血。”钟玉对于苏木木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而且对于她的悟性也很是满足——只看过一次就知道水是传播他的影像的媒介。
跟聪明人合作，能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苏木木利落的往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眼睛眨都没眨。
十七瞬间就感到牙疼。
苏木木瞥了一眼十七。
十七默。
于是也被割了一刀。
鲜红的血液滴落在乌黑的发上，浸润下去，显现出一种奇异的湿润粘稠之感。
苏木木松了一口气，再次问道：“接下来？”
钟玉的模样渐渐淡了下去：“放着吧，就这样可以了……梦蝶会寻着气味飞过来的……明天晚上子时，我会过来找你……”
“梦蝶……”
苏木木刚想要问什么是“梦蝶”时，钟玉的人影就散掉了。
混蛋！
对于这家伙这么快离开感到不满，却也是没有办法。
“好了，十七，就等一晚上吧。过来今天我们就自由了……”
苏木木高兴的向里屋走去，十七呐呐的，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腕出神。
明天……明天主人，应该也就来了吧？
公……公主，对不起……
十七被木木惊醒，对方可怕的脸色让她失声尖叫，“你怎么了？”
苏木木扯开嘴角，似乎是想要微笑，却只是划开一抹扭曲的笑容：“没……没事……只是……做恶梦了……这一晚，苏木木睡得并不踏实。
她做了噩梦，活生生被吓醒过来。
蜷着身子缩在床角，苏木木脸色苍白的看着十七的睡颜。
十七并没有被她吵醒，这让她微微有些放心。
她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眼前浮现的是穿越前的景象。
男友冷漠的脸，她绝望的呼喊，被束缚住的双手双脚，衣裙破裂的撕碎声，眼前晃动的杂乱人影……
那是无法抑制的噩梦，她一生的梦魇。
生生被撕碎，被摧毁。
苏木木轻轻吐出一口气，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的颤抖，手足冰冷，像是泡在了冰水了。
不想了……已经过去了……
她这样对自己说道，却还是无法忍住从心底蔓延开来的疯狂。
她狠，她怨，却无能为力。
那个抛弃她，把她送给别的男人的人已经与她相隔无数年月，无法报复，也做不到报复。
温言……
苏木木咬着牙憋出这几个字，整个人抖得不像话。
为什么会在今晚做这个梦？
为什么要在今晚忆起这些事？
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心头上，苏木木难以入眠。
“公主！”
十七用被子包住苏木木冰冷的身体，吓得不行：“说什么胡话，做恶梦会这样？你的脸，都快要变成青色了！”
苏木木缩在被子里，摇了摇头：“真的是做噩梦了……我做到原来世界那个我了……”她的声音低下去，似乎有些疲倦，也似乎不想多谈，“睡吧，十七……我累了……”
她的脸色带着柔软的憔悴，更多的却是说不出的凄楚，让十七震惊。
这不是白天她认识的那个女子，那个目空一切嚣张跋扈德尔不羁女子……
十七被这个巨大的反差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更多的，却是心酸。
木木在来之前，到底受过了什么啊……
十七看着木木有些憔悴的脸，感觉有些难过。
一夜未眠，苏木木托着两个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
心在不规律的跳着，像是有预兆般跳着飞快。这种情况只出现在以前任务有危险或者不能完成的情况下，这个近乎防身本能的心跳曾经救过她无数次。最后的一次，是她来之前，因为相信那个人……才失败……
苏木木捂着心口，皱着眉望着天空，心想，难道这次会失败？怎么可能呢，术法之类的，也要有破解只能的人才能成功啊……
实在无法了解。
苏木木叹了口气，打了一盆水，刚准备洗脸，就发现钟玉的脸出现在水盆里。
“喂，你现在出现我怎么洗脸啊！”苏木木吐槽道。
钟玉笑眯眯的摇了摇头，他挥了挥手，银色的粉末撒了下来，苏木木感觉像是在看电视，可就在那一刹那，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水盆里，渐渐浮现出两只银色透明的蝴蝶，在水里荡漾出点点细纹，苏木木有些惊讶，问道：“这……”
“我把‘梦蝶’放出来了，它正想你那儿飞过来……”
这苏木木盯着那越来越近的蝴蝶，最后，连那细微的翅膀花纹都看得清楚了。
“啵！”
淡淡的水声响起，那两只蝴蝶竟然脱离了水面，银色透明的翅膀像是水汽做的一般，在清晨的阳光下散发出迷人的光彩，它们围绕在苏木木的身旁，洒下细碎的流金，美丽的让人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