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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整装上路

江瑕头一着枕头便沉沉地睡去了。虽然他脑中装着许多事,但是他知道这些事多想未必有益;更何况他现在急需睡眠,而且这般安稳踏实地睡在自家床头的日子,恐怕也所剩不多。出谷后辗转奔走的生活,他还未尝过,但已可想象。

再醒来的时候屋内已亮,只因若湖在窗上挂着厚布帘子,光才不至于太刺眼——若湖知他爱睡懒觉,才特地为他缝制了帘子好遮光,让他睡得更踏实一些。

若是没有这布帘子,想必屋内已经敞亮了。

娘亲没有来掀自己的被子,若湖也没在耳畔轻唤。

可他推开门的刹那,却听见门缝里飘进了若隐若现的谈话声。

若湖和爹娘正坐在潭边嬉笑。

“爹,娘,若湖,早啊。”他慵懒地打了个招呼,不知为何竟有些闷闷不乐。

好像他们又偷偷说了很多话,很多他却不知道的话。

“公子早。”若湖娇笑回道。

“小小虾,非得睡到太阳烤熟了屁股才肯离开你那小木床的怀抱吗?”江小鱼弯着眼,一手握着树枝拨弄着潭水,“哗啦哗啦”,就和他的声音一样调皮。

“臭老爹,少损我。”江瑕撅了一下鼻子,扁扁嘴,斜眼回道。

“我家小虾,是非要我这根鞭子落到跟前了,才会乖乖滚下床的。”张菁眨眼笑道。

“娘——你怎么也和爹爹一样——”方才父亲的讽言讽语他并未在意,可是母亲说了这些话,他却是耿耿于怀的。

只听张菁笑道:“若是娘亲一直像小时候一般地罩着你,只怕你永远也长不大了。”

“哼,我已经长大了。”江瑕的嘴巴已经翘得能挂上三五个油瓶子。

“你只是体格长大了,这心啊,还只一个小拳头那么大。”江小鱼伸手捏成了拳头,在胸前比划了一下,继续道:“你若是真长大了,怎会把若湖这般使唤?人家又不是你的丫头。”

“好啊,若湖!你竟然告状!”江瑕摩拳擦掌,瞪着若湖道。

“公子,没有——我、我什么都没有说——”若湖急忙辩解。

“若湖确实什么也没说,但她没说,我们这做爹娘的就一定不知道吗?”张菁接口道,一边笑眼望着江小鱼。

“是啊,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又何须当事人自己来挑明——”江小鱼也笑看着爱妻。

“爹,你怎么昨晚没被娘抽死。”江瑕忽而转开话题,既然他们拿他玩笑,他为何不能直戳父亲痛处?

“臭小鬼,说话注意点。”江小鱼脸色一沉,手中的树枝也给他捏断了。

“你娘有那么凶神恶煞么?”张菁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嗔道。

“你别说,还真是凶神毕露。”江瑕两眼一弯,娓娓答道。

“江瑕!”张菁一动怒,手又按上了自己腰间的皮鞭。

江小鱼急忙挥手拦道:“好好好,都别动武!多伤和气……你娘和你爹恩爱多年,你一点也没看在眼里吗?她又怎么舍得——”

“我怎么不舍得?!”张菁正有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又听江小鱼在占自己便宜,便索性将矛头都对准了丈夫,反手一推,已脱了他的手,皮鞭一抽,便如蛟龙横空,一时“噼啪”水花四溅。

“哎哟,谋杀亲夫哪!”只听江小鱼抱头鼠窜,连连呻吟;江瑕站在若湖身边,捧着肚子“哈哈”直笑。

只见江小鱼果真同条小鱼儿一样上蹿下跳:一会儿跃上了屋顶,一会儿又跳到了潭间的湖石上,一会儿钻到了树丛里,一会儿又攀上了水潭边的岩壁。张菁的鞭子如北风扫荡,鞭头却又如女子的手般柔韧,真真是无处不及。

然这般神气的鞭法,却偏偏伤不到江小鱼半根毛发。

“不愧是老爹!这般灵活应变、身轻如燕,当真是活烹现煮一条鱼!哈哈哈哈!”江瑕双手叉腰,人却笑得快要弯成了两段。

“你这没良心的小鬼!竟在一边看我笑话!”江小鱼咬牙道,眼神还忙着在张菁的游鞭中周转。

“伯父、伯母,快别打了!有话好好说!”若湖早想劝架,可两人的身影竟比箭还快,她忙着转头已应接不暇,更不知这话该冲着哪里说。一边的江瑕还幸灾乐祸,实在让她看得哭笑不得。可眼见着江小鱼的速度慢了下来,张菁的鞭子却依旧虎虎生风,她要是再不劝阻,恐怕就真要出人命了。

她这话一说,两条人影登时立住了。皮鞭“啪”地抽在地上,扬起了漫天尘土,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若湖,你真有威严。”江瑕一抿嘴,向她竖起了大拇指,“我说这话可从来不管用。”

“儿子的话可以不听,媳妇的话怎敢不听?!”江小鱼拊掌笑道,边说边走了过来。

“臭老爹你别乱说!”江瑕挥拳嚷道。

“是啊,小虾,这位姑娘你还未向我们介绍呢。”张菁不知何时已收好了皮鞭,此刻正笑吟吟地走来,实在让人不敢相信她便是方才那个性烈如火的挥鞭女子。

“伯母,我不是方才——”若湖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方才江瑕还未起床前她明明已经向两位介绍过了自己,他们还在潭边说了不少的话,可是现在,她竟像是完全不认识自己一样。

张菁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小虾,快些介绍。”

江瑕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爹娘就爱强人所难,非要听自己亲口介绍若湖,好从中挖掘损人的梗子。

他们方才不已用“媳妇”二字将他揶揄了一回?

他却懒得再和他们费舌,只诺道:“好,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若湖。”又转向若湖道:“若湖,这位是我爹,这位是我娘。”

若湖噗嗤笑出了声。

江小鱼撇嘴怨道:“哪有这么给人介绍的?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年方几何,婚配与否,这些最基本的总该要说的啊。”

若湖方才还捂着肚子笑意难忍,可听到“婚配与否”,就知道伯父竟开起了她和公子的玩笑,脸也不禁涨红了起来。

“这些最基本的若是都说了,我江瑕岂不也和常人无异,我江瑕的朋友岂不也太过平凡。”江瑕双手抱肘,环在胸前,一副毫不示弱的样子。

“好啦,你们父子俩,大贫嘴生个小贫嘴,宝贵时间都给你们贫光了……”张菁又转向小鱼儿,娇声道:“我说我怎么跟了你后武艺猛退,原来美好时光都给你们这两张嘴给浪掷了。”

“与我何干?!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怎么不怪虾子?”江小鱼不满地哼道。

“老爹你这就不懂了,母亲怎会怪儿子,这黑锅当然还是得老子背。”江瑕快意地鼓掌笑道,一边不住用眼梢瞟着父亲的表情。

“好了,说正事。”江小鱼忽然正色道,许是这嘴贫得有些乏了,又许是张菁的话提醒了他:可别浪掷了光阴。“小虾,今日出谷,你可准备好了?”

“你昨日都没有知会我,我怎么会准备好?”江瑕嘟嚷道,可忽而他提起嘴角坏坏一笑,道:“不过谁要我是江瑕呢。整装待发。”

“好。你可知我们先去哪里?”江小鱼见他这般自得,故意要挫挫他锐气,便改陈述为反问,特意考考他。

“仇皇殿?”江瑕毕竟在恶人谷呆了太久,对外面的地界已经没了概念,昨日听父亲不停说着仇皇殿,又想位于伏牛山下论剑台的武林大会已于昨日开毕,他们也不会再去那儿。便只能随便猜了个“仇皇殿”。可他心里也觉得这答案委实蠢得好笑——就凭他和老爹这虾兵蟹将的,怎能拿得下偌大一个仇皇?而且,他们为什么不等着武林大军攻进仇皇殿了,再趁机从中借力?不过若是燕大伯也一同去,那情形又是不一样的了。所以他便问道:“燕大伯去么?”

江小鱼悠悠道:“回你第一个问题,不是仇皇殿;第二个问题,燕大伯不去。”

江瑕追问道:“为什么?”他这为什么,显然是针对第二个问题的。

江小鱼答道:“第一个问题太蠢我不想回答,第二个问题你自己去问燕伯伯。”

张菁在一边听得耐不住了:“小鱼儿你别再绕弯了,我来说。我们先要去飞雁山庄。虽然我们不加入‘伐皇大军’,但总得和那武林掌门人孤苍雁知会一声,否则若是被当做仇皇殿的同谋岂不冤枉?至于燕伯伯,这几****要去找一个人,诛讨仇皇殿那天他再与我们会合。”

“燕大伯是去找伯母了吧。”江瑕喃喃道。燕大伯要去找什么人呢?为什么非要在伐皇之前找到他呢?这人想必与仇皇有些联系,或是与仇皇中某个人有联系。然后他便想起了江伯父——如傀儡般地受人操控,没有心智,没有眼神……若是他们无法唤醒伯父,伯父想必会六亲不认,对他们横刀相向;这世间唯一还有可能唤醒他的,恐怕只有那消失了十余年的伯母了吧。

“正是。”张菁颔首道。

“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动身上路,还能选家好客栈打尖。你别觉得自己方起来,还早得很,其实早已过了正午了。”江小鱼正色道,一边站起身子,大步走去。

“好若湖,以后跟着我们恐要吃些苦,若是决定了,那今后彼此就当成自家人吧。”张菁牵过若湖的手来,也跟上了丈夫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