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叹道:“这么说来她倒是个可怜人。”
紫鹃又悄声说道:“这些日子奴婢一直点拨她,她倒是个聪明人,之前那些心思也绝了。主要是太妃如今看重王妃,再也没单独叫她问过什么话儿。她倒是个细心的,主子觉得她顺眼,奴婢便叫她进来服侍。”
黛玉笑道:“罢了。你瞧着办就是了。不过如今太后的事情一出来,恐怕你的婚事也不能大办了。再说了,纵然你嫁过去,依然每日过来当差,我是离不得你的。”
紫鹃羞涩的笑道:“王妃三句话说不完就要取笑人家。”
兰姿刚好端着山药粥进来,笑道:“这粥他们一直在炉子上炖着呢,这会子刚好用。”
雪雁和翠羽忙凑上来服侍着黛玉往矮榻上去吃粥,黛玉用了大半碗,剩下的便叫她们四个人分了。
然后主仆几人又围在一起说了会儿闲话,黛玉的困意又上来时已经是四更天的光景了。黛玉便要不睡,紫鹃劝道:“好歹再睡一个更次,等天亮了进宫也来得及。”
黛玉听她的劝,果然又躺下睡了。折腾了大半夜黛玉困极了,一觉睡到天亮才醒。
起来时,水溶和太妃已经从宫里出来,太妃一脸的悲痛,水溶也很是难过。黛玉接了二人进来劝了一阵子,又瞧着太妃用了点早饭,太妃说道:“按照规矩,我们每日都要进宫的。下午还要进去磕头,我已经同皇后说了,你有身子,不宜来来回回的折腾,这几日就别进去了。等过了头七你再进宫去给太后磕头。三七之后准备送灵柩去安奉皇陵,你也不必跟着去了,到时候只叫李氏随着我走一趟也就罢了。”
黛玉忙答应着,又谢了皇后的恩典。
水溶叹道:“母妃节哀,这一个月的光景且有的累呢,昨晚半夜进宫,这会子也必是乏了,请母妃进去躺一躺,下午时儿子再过来,咱们母子还要进宫去。”
太妃叹道:“你也累坏了,且跟王妃回去睡一会儿吧。我这里也不缺人伺候。你们白守着我也是伤心。”
徐嬷嬷忙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太妃请节哀顺变。您看着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也该保重自己个儿的身子。”
太妃看了看黛玉隆起的肚子,仿佛看到了几分希望似的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们不必为我担心。”
水溶和黛玉服侍着太妃进卧室后,又叮嘱了徐嬷嬷一番方双双退出来。
回房后水溶颓然歪在榻上,拉过黛玉来搂在怀里,叹了口气说道:“玉儿,人生真的很短。我们要好好地过。”
黛玉看着他憔悴的脸上眼窝微陷,忍不住抬手揉着他的太阳穴,劝道:“你不吃东西,就再去床上睡一会儿吧。看你这个样子,真是叫人担心。”
水溶‘唔’了一声,又低头去用鼻尖蹭着她的脸颊,一边嗅着她领口里散发的阵阵幽香,一边轻声哼道:“你陪我去我才行,不然哪里睡得着呢。”
黛玉自从和水溶相识以来,他都是一贯的强硬冷漠,偶有柔情似水,也带着几分刚强。今日还是头一次听见他用这种撒娇耍赖的口气说话,心中不禁一软,叹道:“我陪你就是了,何必如此。”
水溶满足的微笑着,坐直了身子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忽然伸手用力把她抱起来往卧室里走去。丫头们见状,纷纷转身扭脸,一个个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李清芬在静淑院静思己过满十日,整个人似乎沉敛了许多,出来请安的时候也极尽的恭敬,尽管水溶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还是如常上前给他行了跪拜大礼,然后又给太妃和黛玉敬了茶。
北静王府人丁稀薄,无奈之中太妃只得命她每日随行进宫举哀,黛玉留在家里料理琐事,虽然也有些劳苦,但总比每日进宫出宫随行举哀要清净许多。
过了头七,皇上被百官劝谏不得耽误了朝政,便开始在太极殿的偏殿议事,但仍然以为太后守孝为主,只接见六部要职和中枢近臣太子每日除了在太后灵前举哀之外,便协同六部和丞相处置政事,让国家大事尽量不去让皇上烦心。
太后薨逝,后宫之中最忙的人便是皇后,其他诸妃品级高些的都被皇后分派在各处留心后宫之事,唯有蘅嫔被皇上点在身边日夜相伴,饮食茶水皆有她经手,竟是宠爱到了极致。
李清芬跟着太妃进宫举哀有五六日的光景,各处也都熟悉了几分。
第七日乃太后的头七,皇上一早便过灵棚这边来哭灵,蘅嫔一身雪白的贡缎孝服站在几十个妃嫔之中随众人一起行见圣驾的大礼,待皇上进灵棚之后,皇后和诸妃一起迎接皇上入内,蘅嫔也悄悄地和其他嫔妾一起退到了一边。
命妇们都在大殿内守灵,皇室子弟都在外边临时搭建的灵棚举哀。皇上入内给太后上香烧纸,太子便率领宗室子弟都在大殿外边的院子里一起叩头。
整个万寿宫白幡飘荡,纸灰如黑色的蝴蝶一样在秋风中飞舞。哀声动天,尽是一片悲痛欲绝。
李清芬跟在太妃身后躲在一群身着素服的诰命夫人之中,悄悄地抬头看见自己的姐姐蘅嫔娘娘搀扶着皇上进了灵堂之后便无声的退到诸妃的末位,和那些穿戴略显寒酸的嫔妾美人采女们站在一起,心里不禁暗暗地一叹。想着皇上再宠爱姐姐,姐姐也终究不能平步青云,后宫还是皇后主理,诸妃当道,姐姐冠宠后宫又怎样?在这种将身份摆家世的灵堂之上,她也只得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