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水溶感念皇上隆恩,谢皇上对臣的一片关切体恤之情。臣不能为国尽忠已经惶恐不安,岂敢再让皇上为了臣的个人私事而烦恼纠结?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皇上水溶如此,便呵呵的笑起来,又从龙椅上起身,走到水溶跟前微微弯腰抬手虚扶了一下,说道:“起来起来。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哪里就到了降罪的地步?起来吧,太后若是知道你在这儿跪着定然以为朕苛责你了呢。太后可是真疼你,对你的事儿,比那几个亲外孙都上心。”
水溶忙又说了些谢恩颂圣自谦的话,皇上便做蓦然状问水溶:“我前儿恍惚听说你收留了原荣国公之外孙女林家的姑娘,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正题来了!水溶暗暗地叹了一声,心想这事儿皇上终究还是问起来了,看来中顺王府那边已经有了动静。于是忙又躬身回道:“回皇上,确有此事。”
皇上见水溶直言不讳,便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据说那姑娘是个极好的?”
水溶忙道:“回皇上,她一直病着,每天药吊子不离火,吃饭不如吃药多。好不好的……也只有等将来再看了。”皇上的话自然是说林家姑娘的人品样貌。而水溶则侧重了身体的健康。水溶这话有几分是真事儿,但也有些剑走偏锋的意思。
皇上倒也不吃恼,只认真的问道:“以爱卿的意思看,这位姑娘的病到底能不能好呢?”
水溶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臣不敢妄言。”
皇上便呵呵笑了起来,一边在屋子里踱着步一边说道:“你水溶从小就是个不服输的孩子,怎么如今倒说起这些含糊其辞的话来?难道是怕朕坏了你的好事儿不成?”
水溶忙道:“臣的所有好事儿都是皇上给的,如何会怕皇上坏臣的好事儿?实在是她的病反反复复,连太医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静养,稍有不慎便昏厥断气,竟是一直吊着半条命而已。”
皇上听了这话,却轻声一叹,微微摇头,沉默不语。
水溶摸不透皇上的意思,便只是站在那里不再多说。
皇上沉思良久,方又开口问道:“水溶,你可知荣国府这几年来的亏空账目相差甚远之事?”
水溶忙道:“前几日听户部的官员说过两句,因宁荣二府的事情皇上已经有过旨意,所以臣并未多上心。”
皇上又道:“宁国府的那笔烂帐朕已经叫人查明白了,所以那边的事情也早就下了旨意,该发配的发配了,该释放的也释放了。只是荣国府这边,尚有一笔账不清楚,且数额不小,竟有七万多两现银平白入账,朕曾经令户部的人查问过贾赦和贾琏,他们二人皆说那笔钱是姑苏林家的银子,因林如海病逝,林家绝后,只有孤女林黛玉入京依附荣国府生活,所以他们便替林黛玉做主把林家的家产房屋尽数变卖,折换成了银子入在公中账上,做省亲别墅的修葺费用花了出去。”
水溶听了这话儿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怒气,心想这些人也真是太会算计了!竟然算计到一个孤女的头上去。亏了还沾亲带故的,若非这样,说不定他们还得把人给卖了换银子花呢!
想到卖人,水溶又想若不是自己当时先一步出手把她救走,这会儿定然是被贾家给卖了换银子使了吧?一想到这些水溶便一阵阵心痛,藏在马蹄袖里的手也情不自禁的握成了拳头,死死地攥着,像是要把所有的怒气都攥到掌心里,然后凝聚成一股力量,去粉碎那些可恶的人。
皇上察言观色细细的扫了水溶一眼,了然的淡笑,说道:“若说林家也是五代公侯世家,所有的家产变卖出着七万多银子也不算什么稀罕的。和他们家一样当年跟着太祖爷打拼天下的老臣们,如今随便挑出一个来不都是几十万的家私?这林如海还做过巡盐御史,竟也能如此清廉。实在是难得呀。”
水溶勉强笑笑,说道:“臣没去过江南,对江南盐政上的事情一窍不通,不敢妄言。”
皇上点点头,说道:“你还年轻,这几年虽然袭了王位,但到底也不怎么参政,又忙于北方的军务,对这些事情不上心朕也不怪你。只是朕今日跟你说这么多是想让你回去问问那位林姑娘,那些银子的事情她知不知道,果然是她带来给贾赦贾政他们用的呢,倒也罢了。若不是,朕还需在这件事情上细细的盘查一番。”
水溶忙躬身回道:“臣遵旨,一会儿回府后臣即刻去问,问明白了明儿一早来回皇上。”
皇上笑着摆摆手,说道:“不急不急。大过年的,也不急在这一日两日。今儿一早朕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还说你母妃对你的婚事很是心焦。如今你既然对这位林姑娘一往情深,不知你有什么打算?”
水溶心里想着,若是皇上能一道旨意将她封为北静王妃倒是好了。可细细一想皇上做事向来是权衡利弊的,他此时应该不会这么着急给自己赐婚。这种时候问这种话,水溶又觉得这好像是个交换,心里总觉得很别扭,于是回道:“臣暂时还没有什么打算,即便有……也要等她的身子好些再说,如今这种时候……恐怕稍有变动,她便会承受不住。”
皇上微微一笑,叹道:“他们都说你是个痴情人,朕还只不信。今儿终于是瞧明白了。”
水溶从宫里出来后回王府见太妃,太妃正靠在床上看丫头把过年的衣裳拿出来一一给她看。因见水溶回来便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