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光回到了诊所,在里面耗去了大半天的时光,一直都在捉摸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在松桥乡这片儿想要混开,别的东西不靠,你必须要靠官,而乡镇里的“官”都在哪里呢?当然是乡政府大院了。
可是张小光明白,乡镇虽然比起城里不算什么,可这乡政府大院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进的。就算你稀里糊涂的闯进去,而里面没有得劲的人,别人不把你赶出去,也只是把你当个二愣子捉而已。
想了想,张小光终于点了点头,他的看法是,都说城市包围农村,现在看来,应该是农村包围乡镇了,想要混进乡里,有一步必须要走,那就是先混进村部。
“好,那我就先到村部看看吧!”
想到这里,张小光随手收拾了几下,便直奔村部。
村部的所在是一个环境很别致的小院落,村部门前有一片开阔地,零散着放了一些小石凳,俨然成了一个小广场,所以村部绝对是整个狗岗村最热闹的地方。
十分钟不到,张小光就来到了这片小广场,可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倒是村部的大门开着。朝空旷的小广场观望了几眼,“哦,我说呢,这个点应该都在家吃饭呢!”,说完张小光便走进了村部。
踏入了村部的小院,还没有在里面站稳,便感觉到了一道极不友善的目光。
“哪来的愣头青,这里可是村部,想进就能进啊?外面的广场难道呆不下你?”
这一通话的确是把张小光磕得不轻,那才叫先寒颤再羞辱,张小光听完,心里当然不会爽哪去。心想这是谁啊?不觉抬头一看,妈的,原来是村主任曹二柄村里有名的官迷!
张小光真想跳起来暴打这个官迷一顿,可是一想这何尝又不是一个坎呢。若还像以前那样,三句话说不舒服就要K人家一顿,那还混个鸟啊,干脆出去混黑社会了!
这么一想,张小光就无表情的看着院子里的曹二柄,一遍遍的对自己说,“压制,我要压制!”“别放在心上!”“算了,既然人家是官迷,那就捧捧人家吧,投其所好嘛!”
三思之后,张小光就笑了,看着那曹二柄,就如看到自家亲人一样,“嘿嘿,是曹主任啊,小弟好久没来过村部了,想进来转转,若是扰到主任工作了,那就先陪个不是啦!”
曹二柄又盯着张小光看了一眼,一时他还真想不起来溜进院子里的张小光是谁。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曹二柄身子骨可不是一般的好,这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身体好,当然进诊所看病的机会也就少了,所以,他当然认不出张小光就是诊所里的医生。
“转转?那你说少了东西谁陪,你赔还是我赔?”曹二柄依旧厉声道。
张小光看来,这个大官迷说着官腔,做着官架,还真像那么回事,笑着应道,“嘿嘿,我赔我陪!”
“你赔?你赔的起么?这里可都是村户112,人口433人的狗岗村的共有财产,弄出事了,你就等着蹲局子吧!”曹二柄还越说越带劲了。
一忍再忍,张小光实在是怒不可遏,搞毛啊,村长姜文武都快成了劳资的岳父,你一个小小的主任怎么说也在他手下,得瑟个啥?
不过张小光在说辞上把握的很好,“口口声声拿村里人说事,你连咱村有多少户人、多少人口都报错了,还当啥子主任,呵呵,干脆退了让给别人吧……”
可也巧了,此时的小广场已经聚了十几个吃过饭闲聊的村民,听到村部的院子里有人嘀咕,便都围了过来。
对于这些农闲时期无所事事的村民而言,唯一一件比吃饭还要有味道的事情,那便是看热闹了。村部院子里围着的十几个人,开始抱着膀子笑着观看故事的发展。
曹二柄一看人来多了,一拍胸膛,指着张小光就吼,“就你一个毛小子还想给我谈村况?全村耕地500亩,村户112户,人口433人,一根毛都不差,不信你问问大伙?”
曹二柄说完扫视了一圈儿,发现围观的村民只会笑,却仍旧只是在围观。其实他是想让这些人都参与其中,证明自己是对的,好让张小光丢脸!可是却无人参与,难道是自己气势还不够凶?
气势猛涨了一倍又道,“好,你说我身为主任的说错了是吧?如果我错了,我这主任换你来当,而若是你错了,我就罚你打扫村部一整年?敢不敢赌?”说着曹二柄还不忘仁慈的又补到,“如果你现在承认刚刚都只是胡说,那还来得及……”
却看张小光一脸的不在意,“呵呵,曹主任,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你承认错误,也一样来得及呀!”
曹二柄当了十多年的村主任,何时被一个小子这么对待过,真的不想与张小光再理论了,一撸袖子,“你到底是哪家的毛孩子,再这般给我说话,我替你爹妈教训你……”
张小光这下倒是不得不做出反击了,自己一心想到村部转转,看看凭借自己医科大毕业生的身份能不能混一个闲职,这下倒好,竟然遇到了一个想用芝麻大的小官压死人的官迷:劳资又不是女人,就活该被你压啊?
只见张小光嬉皮笑脸的狠拍了一下巴掌,“很好,给你机会你不愿要,那可怨不得人家了!曹主任,你好歹也在狗岗村干了十几年,十几年间,村子里的村户与人口每年都在变化,你不会就记死账头吧?让我来告诉你现在村子里的村况吧:这全村500亩耕地不假,可现有村户应该是113户,人口也应该是434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曹二柄对于张小光的说法不屑一顾,村子里有多少人多少户,他闭着眼都能数过来,难道还会错了?
“不知道吧,让我来告诉你。你自诩是狗岗村的好村官,可是尽记糊涂账,你难道不知道半年前村口大路边多了一家诊所么?还多了一个医生!因此,不就是113户和434人么?曹主任,我说的对么?”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恰好有几位张小光以前的病人。有的还站了出来,道:
“张医生,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可早把你当成咱村的人了……”
“就是,自从张医生来咱村,连狗猫都不生病了!怎么可能不是咱村的人呢?”
“要我说,张医生别说当医生,当啥都行,进村部吧!”
……
这些人一嘴一舌的,几乎把曹二柄给说傻了。其实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千算万算就怎么忘了那家诊所了呢?可是这又能怨谁呢?谁让自己没去过一次诊所,脑袋这次给忘记了呢?
可是,他又想到,自己方才明明都说了,错了就把主任让给人家?可现在真的是错了,那到底要让么?不行,肯定不能让给他!——这些正是一个官迷的心声。
再三的琢磨之下,曹二柄腰杆一挺,强硬的说道,“就算你是诊所的医生,可是一个诊所的医生又怎么能算我村的成员?因为你在乡里根本没有登记,所以你根本就不是我们村的人,所以,你说的也就是错的!如今遵照约定,你立刻给扫帚打扫院子去……”
张小光听完肩一抖,他是在表示对这个曹二柄真是无语,人不要脸则无敌,没办法啊!
此时,村部半掩着的门却被“哐当”一声给推开了,“谁敢说张医生不是我们村的人?那我宁愿把他踢了换成张医生,试问,这整个狗岗村谁还能比过张医生重要?啊?!”
进门的正是村长姜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