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古楼时天边已经有了微微的光亮,不知不觉已经忙乎了一夜。回到老人家里吃过早餐,我们便收拾行装上路。虽然心里还满是疑惑,比如那个疯子是怎么疯的?为什么疯了之后会知道我们的口诀?再比如那个长着獠牙的尸体和我们探寻的秘密有什么关系?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我们都不得而知,只能带着疑问重新上路,去茫茫山海中寻找答案。
云南地处我国西南地区,整体包括亚热带和热带气候区。高山峻岭纵贯南北,三江夹山而下,水系发达。受北上的印度洋季风影响,北回归线以南形成热带季雨林气候,背面则形成亚热带季风气候。我们此行的位置大概在云南的北部地区,属于第二种气候特征。但是我发现无论怎么分类,南方的气候都摆脱不了一个共性,那就是--热!
虽然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遮去了大部分阳光,但是潮湿的空气像虫子一样,一丝丝地往竖起的汗毛孔里钻,加上种类繁多的昆虫在耳边不停地嗡嗡叫,我的心情也不由得烦躁起来。
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白脸君,要说平日里他穿着他那件衣服也就算了,可现在我都热成这样了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幽灵一样在队伍前面飘着。
中午在河边休息了一会儿,简单地吃了一些东西,体力有所恢复,白脸君拿出石鸟判断方向,我们需要继续北上。胖子看我们士气低落,便说:“哥哥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这种时候也只有胖子这种乐天派能有这种雅兴了,不过就现在这种情况,听听故事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总比闷头走路强得多。于是我说:“讲吧!”
胖子清了清嗓子便打开话匣子说:“给你们讲个真实的故事吧,我从前遇见的。那次那个墓不小,我破解了墓道的机关直奔主墓室,拜完了各方神仙祖师爷就准备下手,心想胖爷我这就要发大财了。出乎意料的是棺材上面竟然没有棺盖,当时我就一个激灵,因为道上有句话叫‘棺椁无盖,九死一生’。我冷静了一下,安慰自己说,没事,兴许是被别人先下手为强了呢!我打开手电筒往里面一照,冷汗便顺着汗毛孔冒了出来。棺材里面的尸骨不见了,陪葬品却都在。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诈尸!
“我本打算原路返回,可是看着棺材里的陪葬品那可都是宝贝中的宝贝,四下也没有动静,我渐渐地冷静下来,走到棺材边上。我们有自己的规矩,叫做‘不盗空’,意思就是无论财宝多少一定要给主人留点。我正专心地挑呢,就感觉后背传来丝丝凉意,凭经验我就知道坏事了!那凉气根本就不是温度低的凉,而是一股阴邪之气,正在和我体内的阳气抗衡。我回过头,果然是僵尸,就在我身后不到五米远的地方。仔细一看,我不禁暗叫一声‘不好’,居然是个浑身长满绿毛的像人一样的东西。我在行里混了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看见。
“据说这绿毛是剧毒,沾上即死。我没多想,趁着它还没动,一梭子子弹钉在它的胸膛上。谁知道不打还好,这一打,它竟径直朝我扑过来。多亏哥哥我的身手好,一个侧滚翻滚到一边躲过这一扑。我赶忙换弹夹,回手又是一梭子,打得那家伙绿汁喷溅,那可都是毒液呀,不过幸好我离得远没有碰到。它扑了空回身又疯了一样向我扑过来,我又一闪,心想这样下去早晚被它毒死。这就是师父说的‘僵尸’吧?电光石火间我突然想到师父说的大凡僵尸都有一个弱点,就是脊柱,这种僵尸虽然不怕子弹,但是要扑人就一定要直立。刚才被它一吓没想起来,断了它的脊柱我就能逃之夭夭了。说时迟那时快,我把枪调到单发模式,躲闪之间寻找精准射击的机会。这时,那僵尸又朝我扑来,我哈腰从他的腋下穿过,到它后面,回身单眼瞄准它的背部,心里默念祖师爷保佑就扣动了扳机。我打得很有把握,也看见僵尸身上的弹孔正好在背部中央。我长出了一口气,本以为解决了,准备收拾东西出去,正收拾着呢,我隐约地感觉到背后的气氛不对劲,我赶忙回头,那僵尸竟然又朝我扑过来,当时我头发都立起来了,难道刚刚那枪没起作用?躲闪已经来不及了,没想到我英明一世却要给这家伙陪葬了。就在我已经绝望的时候,那东西的上身突然向后边倒去--这老家伙要做什么?变形金刚吗?等我想明白的时候它已经倒在地上不动了。原来我那一枪才起作用。我又补了几枪,直到它一动不动才彻底松了口气。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把能带的全带走了,心想,我还给你留什么!最后我还放了一把火,烧了它!”
胖子讲得十分投入,手脚并用地比画着当时的场面。我心说幸好这里是山谷,要是悬崖他都得失足掉下去。
“你老说僵尸僵尸的,难不成这世界上真有僵尸这东西?”我问道。
“嘿!你小子真是少见多怪!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不光有僵尸,还分很多种呢!”胖子瞪大眼睛说道。
“瘦猴子,你信吗?”
“怎么不信?虽然我不是什么高手,但是也跟着胖爷去过不少地方。现在光天化日的你怀疑很正常,但等你真正到了古墓里,那气氛,那场面,不用解释你自然就信了。”瘦猴子说道。
“你之所以不信是因为人们把那东西说得太邪乎了,其实不然。在特殊的气候和土质条件下,尸体的筋骨会残留着生前的运动冲动,死后受到某种刺激便会站起来,这并不是没有科学解释的东西。”胖子解释道。
“那等有空你们可得带我去看看啊,看我信不信。不过最好不用像现在走太多的路,要不然没等到那,我都走成僵尸了。行尸走肉肯定就是现在这样走出来的。”
“别想美事了,你以为古人都把墓地建到你家炕头上,然后谁家没钱了就刨开炕头拣点冥器卖啊!”胖子嘿嘿笑道。
说罢我们一同笑了起来。但白脸君却突然停下,我们赶紧凑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
白脸君让我们不要动,然后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试探着捅了捅面前的地面,却见很大的一片土层在木棍的作用下呼扇了一下。
“陷阱?”胖子狐疑地问道。
“谁会在这深山老林里挖这么大一个陷阱啊?”我问。
瘦猴子听后二话不说就走了,在不远处搬起一块大石头运向这边,边走边说道:“这还用问吗?盗猎的呗!我最看不起这些盗猎的,我们拿的是死人的东西,也算是帮着古代的宝贝重见天日,他们就非得把活的东西杀死去换钱,真是暴殄天物。”说着把手里的大石头抛向陷阱。
就听轰隆一声,面前出现一个一米多宽的大坑。探头看去,陷坑足足有两米深,坑边靠上的部分插着一排被削尖的竹枝,尖部倾斜向下。瘦猴子蹲在坑边笑道:“镐痕倾斜,井壁顺直,看来这伙盗猎的是挖坑的行家啊!”
“这么大一个坑是猎什么的啊?”我问。
“猎大型动物的呗!主要是四条腿跑的。”胖子环顾着四周接着说道,“陷阱里面土层的湿度还很高,这个陷阱应该是新挖的,盗猎分子肯定还在这一带活动。”
“嘿!胖爷!要不要教训他们一下?”瘦猴子攥着拳头说。
“你怎么还是这毛病,不打架就心痒痒。人家也没干扰到咱们,没那必要!再说不知道对方什么装备,弄不好反而被他们收拾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胖子说道。
傍晚时分,我终于盼星星盼月亮地盼来了胖子扎营休息的吩咐。
瘦猴子和胖子分工明确,瘦猴子负责支帐篷,胖子负责取水烧饭。白脸君坐在一棵树下掏出笛子在眼前摆弄着,我无力帮忙,也凑到白脸君跟前琢磨那个石笛。昨晚受环境所限,没能仔细看,现在看来石笛的一端稍微细一些,大小正好叼在嘴里,较粗的那一端底部周围均匀地分布着一圈小眼儿。虽然造型和材质都很怪异,但我实在看不出它除了能吹个声响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作用,充其量也就是个简单的乐器。
胖子心情好得很,一边烧水还一边唱起了二人转小帽,唱得我和瘦猴子哈哈大笑。
正笑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耳朵里顿时充斥着嗡嗡的回响,群鸟惊起飞向晚霞满天的天空,同时受惊的还有我和胖子,因为这声音我们没齿难忘,那正是石蛋曾经发出过许多次的声音。
我们把目光转向白脸君,白脸君还保持着吹笛子的动作,脸上有一丝愕然的表情。
“刚才的声音是笛子吹出来的吗?”胖子扔下手里的活计跑过来问。
白脸君表情茫然地点点头,胖子却摇着头说:“不对呀!我昨天吹不是这个声音啊!”说着拿过笛子放在嘴边,我赶忙捂死耳朵,不想再听见那声音。
接下来我只看见胖子鼓起的腮帮子渐渐瘪下去,没听见一点声音。我试探性地拿开一只手,笛子里发出气流和管壁摩擦的声音,回想起昨天晚上胖子吹的也是这个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有白脸君才能吹得出声音?带着这个疑问,我和瘦猴子也试了试,果然也是气流穿过石头的声音。
“怪事了!一样的耳朵、鼻子、嘴,一样的笛子,怎么咱们就吹不出声音呢?”瘦猴子问道。
胖子布满疑惑的脸突然阴沉下去:“小哥,我怎么觉得这些东西似乎都和你的身体有关系呢,你看,石蛋是你的声音打开的,这个笛子又偏偏只有你才能吹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朋友一场,你知道多少就和我们说多少,要不然我这心里老是不贴底。”
白脸君紧皱着眉头抱着脑袋,手指都要抠进头皮里了。我瞪了胖子一眼,心想:看你干的好事,现在怎么办?好在饭锅里的水被烧干飘来一股焦糊味儿,胖子马上叫道:“锅怎么干了?我的野菜牛肉汤啊!”说着跳开了。
晚上白脸君守夜,我自己躺在帐篷里仔细想着胖子问的问题。的确,白脸君在我们心里一直很特殊,原因是他的长相和不喜言谈,还带来了这么神秘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他似乎并不只是这件事情的客体,就比如说这个笛子,它肯定是别人制造的,可是为什么只有白脸君能吹响?是专门给他制造的吗,还是他和制造者有着共性?我突然感觉到他似乎并不是在单纯地寻找某种东西,而是在按照某种安排去完成一个使命。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