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蛇胆干什么?”瘦猴子不解地问道。
“我们一起进山的是三个人,一个是我哥哥,一个是我,一个是外乡人。那外乡人不懂规矩,中毒了,要靠蛇胆解毒。我哥哥留在营地照看他,我追了这条蛇一天到现在,现在白费了。”猎人说道。
“对了,还没感谢这位小兄弟的救命之恩!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胖子微微点点头,拱手问道。
那人看胖子这般礼貌有些吃惊,连连作揖回答道:“没关系,没关系,要不然我也要杀了这蛇的,只是刚才怕伤到那个人,枪口抬高了,蛇胆被打碎了。”
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白脸君,刚才他被大蛇勒得不轻,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他现在还提着刀站在原地,却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蛇腹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发现蛇腹有几个明显的凸起,好像是还没消化完的食物。
“我操!这蛇吃得这么饱,怎么还追着咱们不放?”瘦猴子说道。
“那是蛇蛋,这是一条母蛇,母蛇在生产之前都要吃很多食物,然后找个地方产蛋,在小蛇出生之前一直守在旁边,没有时间进食。”
“母蛇?你是说这树林中还有一条公的蟒蛇?”我惊讶地问他。
他也很惊讶,像是我的反应不正常一样,说道:“是啊!而且很可能就在这附近。”
听到这话,胖子也待不住了,匆匆地说:“小兄弟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回报,但此地不是久留之地,恕我们先行告退了。”说完,胖子就要带着我们跑。
“原来你们怕蛇,那就别乱跑了,跟我回营地。附近这一带都是两条蟒蛇的领域,我那里安全,明天我送你们出这片区域。”猎人说道。
和大蛇缠斗了半天,此时天色已经见黑,逃跑的时候也没注意方向,不知现在有没有偏离方向,胖子显然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又看这猎人一片诚意让人不好拒绝,便点头答应了。
我们跟在猎人身后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树林中,我终于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话的意思了,走在路上时不时就会觉得头顶粗壮的树枝是弯曲的大蛇,屡次被吓得魂不附体。无意间我发现白脸君的左手臂好像一直耷拉着,“小哥,你胳膊怎么了?”
“被蛇勒断了!我已经处理过了。”白脸君此刻的表情让我想起在我家他中弹时的淡定模样,像没事人一样。
所有人听见他淡漠地说自己胳膊断了都愣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来,胖子问道:“这个,一夜也能长上?”
白脸君点点头,表情有些尴尬。
胖子似懂非懂地说道:“那没事了,上路吧!”
瘦猴子只是听说过白脸君之前中弹的事,对此将信将疑;我曾经是亲眼所见,丝毫不怀疑白脸君这种邪恶的能力,我只是担心在这样没有固定措施的情况下,它会不会长歪了。
猎人转过身去举着一根食指在胖子面前,指半天才说出话来:“一、一夜,就能长上?”
很快看见了枝叶掩盖下一个简易的窝棚,眼见着到了窝棚跟前却闻见树林中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什么味儿?”我捏着鼻子问道。
“硫黄,蛇怕硫黄,我们在营地周围撒了一圈,蛇就不敢靠近了。没事,坚持一会儿就闻不到了。”猎人憨厚地笑道。
转眼来到营地,刺鼻的硫黄味被阵阵烤肉的香气替代,烤肉的男人站起身相迎,二人相貌极为相似,只是留在营地的那个年纪稍微大了一些,装扮如出一辙,脸上都写满山里孩子淳朴的表情,对我们也是热情相迎。
互通了姓名之后,小石--也就是救了我们的猎人带我们去看中毒的病人。那人身着专业登山服,仔细一看还是名牌货,四十岁上下,此刻就躺在窝棚之中,脸色发黑,处于昏迷状态,似乎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
胖子略懂医术,拿起那人的手腕,把脉片刻后缓缓说道:“这个人怕是活不过明天了。”
“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今天拿回蛇胆就能救他一命。”小石蹲在地上自责道,眼睛里闪出泪水。
“看这人穿着是个山外做生意的人,怎么会和你们进山来打猎的?”胖子问道。
“这人看中了我们的打猎手艺,说带我们进山发财,我阿爸受过刺激,疯疯癫癫的,山里的郎中看不好,我们知道山外看病需要很多钱,就准备和他挣钱给阿爸看病。”小石说道。
我在被他的孝心打动的同时突然联想到了山寨里念我们口诀的那个疯子,老者说他有两个儿子,而且疯子之前也是打猎的,不会这么巧吧?!
吃饭的时候大石跟小石说他在附近发现了那条公蟒的地洞,晚上准备去捕蛇取胆。大石话说得很实在,意思是他们尽力救伤者的命,要是实在救不了也就算了,他们也尽力了。但是小石好像不同意大石这么做,二人起了争执,争执时语速太快,内容不得而知,从表情来看以小石妥协告终。
饭后,大石和小石收拾东西,我们四个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关于小石提到的疯子,本来瘦猴子以为他们是盗猎分子充满了敌意,但碍于他们救过白脸君没好发作,现在了解到他们的孝心也摆正了偏见。最后,我们决定留下受伤的白脸君,其他人跟着他们兄弟二人去抓蛇,一来报答救命之恩;二来套套近乎,打听一下他父亲疯了的事,要真的是我们见过的那个疯子,说不定这对兄弟知道什么。
准备妥当之后,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我们在大石的带领下行走在漆黑的山林之中,奇怪的叫声不时回荡在茂密的森林上空。蚊虫肆虐,各种类的蚊子、飞虫轰炸机一样上下翻飞,我们不得不挥动火把左右驱赶。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大石回头告诉我们快到了,让我们小心行事。借着火把的光亮,我们看见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树干很粗,估计我们五个合抱都抱不过来,而且婆娑蜿蜒,枝叶繁茂,掩盖了很大一片天空,欺得周围的树木长得很瘦小;树的根部已经空掉,形成一个黑漆漆阴森森的树洞。大石指着树洞说:“就是这里。”
我们在小石的带领下把火把卡在周围的树干上,让洞口变得明亮。老树的树干已经中空,树洞中央的地面还有一个地洞,洞的宽度足可以容下一个人。大石忙着在自己的双腿上缠上棉布,我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怕蛇咬吗?我们用不用也缠上?”
大石用绳子在棉布外面狠狠地勒了几下,回答道:“你们不引蛇,不用缠。晚上的蛇动作很慢,打不过人的,不用担心。”说完,大石又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水袋,本来我以为他要喝点壮行酒然后钻进地洞中,却见他把水袋里的“水”全部倒在棉布上,仔细一看才发现,水袋里装的竟然是血。
在这期间小石削了两根树桩钉在离洞口不远的土壤里,确认牢固以后对大石点了点头。大石走到树洞前,把脚伸进树洞里垂到地洞中,手臂卡在小石钉的木桩上。小石一边掏出刀子,一边给惊愕的我们讲是怎么一回事:“一会儿蛇闻到血腥味就会出来,然后它会以为我哥哥的脚是食物就会吞下去,顺着我哥哥的身体爬出来,吞到腰部的时候咱们一起上前从蛇的嘴角向后划开,此时蛇身动不了,没有办法反击只能任咱们宰割了。”听完之后,我们的表情不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惊恐了,我看见胖子和瘦猴子的嘴张得更大了,那可真是瞠目结舌。
“你是说,先用他喂蛇,然后再把蛇剖开?”胖子缓缓地问道,看眼神就知道他已经懵了。
小石点点头,看样子他对这个也不是很有把握,低着头说:“我劝过哥哥,可是他不听,他还指着那人活过来带我们挣钱给阿爸看病呢!”
“不行,这太冒险了,万一那蛇直接一口咬下去你就送命了。”说着,胖子就要把大石拉出来。
大石阻止说:“我小时候见阿爸用过一次,蟒蛇只在进攻的时候才咬人,进食时全是靠吞,而且晚上它们行动也慢,伤不到我。”
胖子还要拉他,却听大石紧张道:“来了!来了!准备刀子。”劝阻已经来不及了,我们赶忙掏出刀子守在大石两旁,小石和瘦猴子在左边,我和胖子在右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石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手明显撑得有些吃力,我和瘦猴子拉着他的胳膊以防他支持不住被蟒蛇拉入洞中。我攥着拳头死死地盯着洞口,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晚一秒大石就被吞掉了。终于,蛇头顺着大石的双腿一点一点挪上来,黄色的眼睛散发着恶毒的光芒,脱臼的大嘴上下分开,只剩下一层蛇皮相连,一松一紧专心享受着自己的夜宵,根本没注意我们的存在。
小石盯着蛇头嘴里嘟囔着:“别急,别急,等等。”
我焦急地看着他,心想:再等你哥就被吃了。但我也不敢贸然行事,毕竟人家是猎人。
大蛇在我们的注视下,放心大胆地吞向大石的腰部。
“开始!”小石突然发出命令,胖子随即把刀卡在蛇的嘴角边上,用力向后划开,我的刀跟在后面,我们像切猪肉一样没费吹灰之力就把蛇嘴到七寸的位置剖成两半。抽出双腿的大石马上抽出背上的开山刀猛地刺入变成肉片的蛇头,将它固定在地上,蛇头已经完全瘫痪失去了进攻能力,我们只能感受到蛇身在地洞里疯狂地摇摆,震得大树咔咔作响。
接下来大石和小石驾轻就熟地解剖大蛇,取出蛇胆,我们连夜赶回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