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久远之前,道门曾经活跃在神洲大地上,据说神洲当时不过是一块蛮荒大地,是他们道尊教化人族耕种、捕猎、织布穿衣等等生存技能,乃是文明源流。不过在大夏、大商的历史记载中,已经很难看到道门的丰功伟绩,他们顶多也就是广施符水救治疾病百姓的方士而已,至于武道实力就更衰落了……
扶风城西三十里外的一处小山丘上,萧虎眼前一亮,被一只大手仍在地上,狂吐几口血,抬头看见了这人的面孔,略略惊讶吃力道:“原来是前辈你——”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青羊宫宫主古松道人,此时但见他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眸子复杂地望着萧虎半晌,而后才道:“好小子,拼起命了真狠,险些将贫道炸成飞灰啊……”
这老道人给萧虎服下一颗黑色丸药,萧虎腹中很快消化,而后感觉到这股辛辣的药力直通经脉,各处创伤略略好转些!
“多谢前辈,真是灵丹妙药啊”,萧虎望着这老道呵呵笑道,“前辈为什么要救我——”
“是啊,我为什么要救你——_”古松摇摇头,眼睛一眯低道,“说来为你这臭小子得罪武安王,我可真有些没事找事啊,你该怎么报答我呢小子?”
这老道士一副谈生意的架势,但是萧虎心中依然感激,抱拳道:“前辈救命之恩,晚辈若不死,日后定当厚报——”
古松哈哈一笑,望着扶风城方向,脸色凝重道:“小子,你还能走动么,如果能就赶紧逃,武安王不会善罢甘休的……”
话音未落,虚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浑厚大笑:“不错,古松,你竟然有胆子与本王作对,本王定然拆了你的青羊宫,灭了你们道门一脉!”
这声音好似来自四面八方,山峦之间回音不断,萧虎脸色一变道:“前辈,你还是快走吧,武安王功力盖世,你不是他对手……”
古松脸色沉重,淡淡道:“无妨,他这是千里传音之术,人还在远处,我们快走吧”
话音未落,这老道士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黄色符纸,上面刻画着血色的符文,嘴里念念有词,萧虎不禁张大了眼睛,但见他拿着符纸的手指间冒出隐约光华,如水波一般,而后一只手抓了自己的肩膀,萧虎但觉一股大力撕扯,而后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片刻之后,眼前一亮,两人出现在一条十余丈宽的河水边,正是湟水一条向北的支流,叫做沂水,河岸乃是一处沂水城外的一处小港口,停泊着数十条小船,古松拉了萧虎,上了一条小船,叫艄公向南岸驶去,约莫行到河中心,这片天空中便响起愤怒的喝声!
“古松,看来你真是要和本王做对了——”
这话音袅袅不绝,将这沂水城外的百姓吓得够呛,而后萧虎在船上远远便看见一个紫袍人刷地落在岸边,白发飘动脸色紫红,眸子扫视四周之后,霍然向这边望来,萧虎心中咯噔一下!
“不要慌,他并没有发现我们……”萧虎耳中传来古松道人低沉的声音,而后回头看着老道人脸色也苍白无比,心中紧张,不禁向武安王那边看去——
武安王眸子在河中的船只上逡巡搜索,而后嘴角露出微微冷笑,身子刷地离开岸边,足不沾水向萧虎所在这条船上扑来——
艄公早已惊得面如土色,在这股庞大气势面前甚至大小便失禁,粪水臭气逼人——
就在武安王离船还有三丈的时候,萧虎但见古松道人一张黄色符纸嗖地飞了出去,而后水面上但听得轰隆沉闷巨响,河水被炸得飞起数丈高,武安王全身衣衫被浸湿,之后腾空的水汽化作一片迷雾,顿时模糊了视线……
“古松,好胆——”武安王浑厚的喝声过处,袍袖一挥,一股强劲劲风吹起,这雾气顿时为之减少大半,而后狠狠一拳砸向这条小船——
“走——”萧虎但听得古松道人耳边语声,瞬间便感觉到小船四分五裂,船老大惨叫一声,眼前一片血红,而后再次陷入黑暗……
待到两人再次出现时,已在河水对岸三里之外,萧虎望着远处,眸子颤动,拳头紧握,咬牙道:“那艄公死了——”
古松道人一口血水喷出,脸色难看之极,沉声道:“他不死你我就要死——”
这话说的无情冷酷,然而事实如此,萧虎望着受伤的老道士,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1
古松道人挣扎着起来,一掌拍在萧虎脑袋上低声喝道:“快走,傻小子,老道士真有些后悔救你了——”
两人相携起身,惊慌匆忙中专走小路,半个时辰后到了人烟荒芜之处,在深草丛中顿了下来。
这般重伤,两人一路走得很艰难,萧虎五内俱焚,但是见古松道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惨白惨白,大口大口喘息,额头上冷汗直冒,骂咧咧道:“小子,贫道亏大发了,连续三张遁地符,一张水遁符,都是我们祖师留下来的宝贝啊,你要赔我损失……”
这老道士一脸割肉般的心疼表情,看得萧虎心中又感动又好笑,扶他坐起道:“好,一定赔你,一定赔你,前辈你先歇会……”
古松道人坐了下来,兀自肉痛骂道:“小子,你赔得起么?那一张符纸可是千金不卖的!”
这老道人硬气的很,受了重伤却依然镇静,萧虎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
“这里是什么地方——”萧虎望着四周,脸色阴沉不定道,“武安王一定气疯了,我们在这里还是不安全啊……”
古松道人吞了一颗丹药,咬得粉碎,眯一会后嘘气道:“老道士当然知道,我这仅剩的最后一丝儿法力也耗尽了,还怎么逃,歇会吧……”
两人言语没有几句,便听得一声嘿嘿笑声传进耳中:“哎呀,好多年没见你这老东西这般狼狈相了,是谁这么狠啊,竟然将道兄逼到这种地步?”
这个熟悉的声音过处,萧虎回头一望,但见身后不远处一座大石头上躺着一个青袍老道士,也是花白的头发,满脸皱纹,身子瘦弱,道袍宽松得很,望着萧虎咧嘴一笑道:“哎呀,小兄弟,好久不见,你可是出了大风头了……”
“是你——”萧虎看见这人猥琐的神情略略一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神洲大派“白莲剑阁”宗主“剑圣”卓东来的师弟,“莲花清风剑”罗万春!
想不到此处竟然遇到此人,萧虎想到什么,淡淡一笑道:“前辈真是来的好巧……”
罗万春见他这般表情,打个哈哈笑道:“小兄弟不要误会,老夫没有恶意……”
古松道人看见他,摇摇头道:“老家伙,没看见我快不行了么,还不赶快来帮帮我……”
罗万春悠悠叹息道:“哎,想来你这一生坏事做绝,终于要遭报应了!”
两人挖苦几句,而后罗万春这才奇道:“老东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松道人简短说了几句,而后郑重道:“老家伙,快带走这小子!”
罗万春听得一呆,望着萧虎叹息道:“我说老家伙,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武安王那么恐怖的家伙,你这不是要我的老命么?”
古松嘿嘿一笑道:“当然,不过与这小子身上的人皇印相比,这一切还是值得的……”
罗万春回头望着萧虎呆呆道:“小子,如此说来,人皇印真在你手中?”
这个时候,萧虎拥有人皇印的秘密已经不成为秘密了,隐瞒也无用,萧虎相信古松道人救他即使与人皇印有关,也更有其他原因,当下淡淡道:“是在我手上——”
“啧啧啧……”罗万春望着萧虎赞叹惊讶半晌,而后皱纹遍布的脸上现出笑意来,“老家伙,看来这个险值得冒啊……”
突然,萧虎感到满身鸡皮疙瘩,而后两人被罗万春左右提了肩膀刷地弹射出去,原地响起一声轰然爆响,碎石溅射尘土飞扬,现出一个魁梧的紫袍白发老者,眸子冷冽之极1
罗万春脸色一变霍然喝道:“武安王,果然是你——”
武安王一蓬虎须飘动,唇角露出讥诮的冷笑,扫了三人道:“古松,你跑的倒是很快……”
看到这位武道霸主,三人心中沉重无比,古松脸色苍白,打个稽首微微笑道:“无量天尊,武安王,二十年不见,看你依然健朗如昔,贫道真是欣慰无比啊……”
“哈哈哈,好说好说……”,武安王大笑一声,突然语气转冷道,“老夫是越活跃精神,不过本王今日便要超度你这老家伙!”
语气转冷,杀机毕露,冷风呼啸,古松道人却嘿嘿笑道:“武安王,贫道活了几十年,早就活得不耐烦了,来呀!”
这老道人嬉皮笑脸,在这般紧张的气氛中倒似不惧武安王,罗万春回头喝道:“老东西,给我住嘴——”
长长呼吸一声,罗万春望向武安王道:“武安王,大乾国势衰落已经不可挽回,你拿回人皇印又有何用,何必如此执着!”
“交出人皇印,留下一条手臂,我放你们离去——”武安王一路追击,受了古松戏弄,已经没有了耐心,声音酷烈无比。
这时候萧虎突然眼睛一红,想到那位无辜枉死的艄公,怒声道:“武安王,放了他们,此事与他们无关——”
武安王姬永泰凝视着重伤的萧虎,脸上木然一片,微微一顿才道:“可以,不过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
“两位前辈,晚辈多谢你们相救大恩,此事与你们无关,还请快走吧……”
古松道人和罗万春脸色难看无比,尤其是古松道人怒道:“小子,你说什么昏话,他得了宝贝,哪里会放过你——”
“不错,几十年来,老夫从未听过武安王还守信用”,罗万春哈哈一笑,神情坚决道,“小子,我们一大把年纪,虽然修为没有这老东西深厚,但是他想要我们的命却也没那么容易!”
这老家伙一改当初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凝视着古松道:“老家伙,当初你要学我白莲剑阁的心剑绝技,老夫因为恪守门规,没有传授于你,你看好了——”
“莲花清风剑”清啸一声,背上长剑铿然脆鸣出鞘,在头顶盘旋三周,落在掌心,眸子望着武安王大喝道,“武安王,接我一剑——”
“一剑”真的是一剑,这一剑突如其来倏忽而去,长空寒光洒射,剑锋刺破太虚,飘渺而无声息,刷地便劈向武安王眉心——
“好——”武安王脸色微变,对这一剑不敢怠慢,当即一拳狠狠砸出去,长剑如遭雷殛,罗万春脸色一白,嘴角吐出一缕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