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野蛮丫头俏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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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爱是什么?(1)

顾萌细细咀嚼着她话中的意思,忽然觉得爱情真是很可怕的一样东西。爱是什么?有多真,有多假?何时真,何时假?能否相守天涯,能否永不吵架?能否永远明晰,没有幻象?

“喂,你盯着这个瓶子,已经看了有三个小时了。”老大把手在顾萌眼前晃了晃。

顾萌烦躁地换个方向,继续盯着瓶子发呆。

几个室友纷纷聚拢,好奇地七嘴八舌。

“这瓶子里有什么啊?值得你这样一看再看的?”

“瓶子是没什么,送瓶子的人就问题大喽。你老实交代,今天出现在剧组的那位大帅哥是谁?心上人?”

“难怪连常学长都看不上,原来是心有所属了。好你个顾萌,真会保密啊,姐妹们,你们说该怎么罚她?”

“我看算了吧,没看见人家都伤心成这副模样了吗?居然在校门口的咖啡店前号啕大哭,真是半点形象都没有啊。害我以为出什么大事了,把她像领失物一样地领回来,真不好意思告诉人家她是我姐妹……”

顾萌捂住耳朵,任她们调侃。此时的她,心情抑郁得听不下任何人的话。偏偏她们不肯罢休,还在那风言风语。

“不过老实说,你们没看见那位大帅哥,还真是可惜啊。绝对的极品,我们学校的几个帅哥跟他一比,就通通不够看了。”老大啧啧叹道。

坐在电脑前泡网的贾雯不冷不热地接了一句:“绣花枕头一团草,男人长得好看是没有用的。”

柳圆圆推她,“是是是,你贾大美女不爱俏,只爱钞票,若为才气故,两者皆可抛,对不对?”

贾雯啐了她一口,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把个QQ拉上又拉下的,满脸的失落。

“怎么,你的那位渡舟人不在?”

“他不在好几天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回国了。”

“你死心吧。人家回国都不约你见面,摆明了心里没有你。你还这样心心记挂着他,多不划算!”

“要你管,我就爱记挂他,我就肯不划算,怎么着?”

柳圆圆还没回答,顾萌已忽的站起,走到贾雯面前,把瓶子往她面前一递,“给你!”

贾雯吓一跳,“干吗?为什么要给我?”

“诺布山的空气,渡舟人的东西,你不是喜欢他吗?你不是记挂他吗?给你,都给你!”顾萌越说越激动,一个劲地把瓶子往她手里塞。

如此一来,贾雯反而更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老六,你怎么了?什么渡舟人的东西?什么诺布山的空气?”

几个姐妹也看出顾萌情绪不对劲,连忙围了上来,一个个跟在旁边劝慰。

顾萌终于忍无可忍,喊了出来:“渡舟人,你的网友,他就是今天来见我的那个人!他叫叶晨曦!”

宿舍里顿时静了下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自不同。其中最最震惊的自然是贾雯,她望着她,整个人都几乎呆掉,过了许久,才逼出声音说:“你……说什么?”

“叶晨曦,他叫叶晨曦!身高1米78,体重63公斤,血型AB,现就读普林斯顿物理系,喜欢青色和白色,不喜欢吃芒果和葡萄。最喜欢的女影星是奥黛丽赫本,最喜欢的男影星是克拉克盖勃,不喜欢唱歌,喜欢玩游戏,最喜欢的游戏是魔法门之英雄无敌3死亡阴影……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我通通都可以告诉你!”顾萌一口气喊完这么多,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积累了这么多这么多……

贾雯静静地坐着,忽然笑了笑,用嘲讽的声音说:“难怪他总是问我学校里的生活如何,原来都是为了打听你哪……”她抬眸瞥顾萌一眼,冷冷道:“怎么,你这算是向我示威吗?你很得意吧,我那么倾心仰慕着的人恰恰是你的追求者,顾萌,你风光无限啊!”

“老四!”老大连忙喝止她,贾雯抿紧了唇,虽然不再说些什么,但脸色却很难看。

其他人看看她又看看顾萌,不知该如何劝说,寝室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很尴尬。

过了半响,只听顾萌幽幽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抱着瓶子,推门走了出去。

“老六,你去哪?”老大追出去几步,没看见人影,不知道这丫头去哪了,再回头看房间里的那个,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算起来这还是自开学以来宿舍里发生的第一次争纷,而且居然是脾气最好的顾丫头和性子最傲的贾美女闹别扭,真是想不到啊。

她走上前轻拍了拍贾雯的肩,柔声说:“别这样,姐妹一场不容易,老六她也是受委屈了,否则怎么会在咖啡店前哭了好阵子?你做姐姐的,多体谅着她些吧。”

贾雯忽地回身抱住她,将脸埋在她怀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整个世界都在纠结模糊。那些星星点点的夜灯,只是越发衬托出夜的浓黑,什么也看不透。

屋顶上的风很大,深秋的夜,已经寒意沁肤。顾萌抱膝坐着,直到另一个人悠悠地靠近。

她转头看了一眼,差点没从坐着的地方摔下去,来人伸手扶住她,懒懒地说道:“你可别掉下去,你要掉下去了,明天我的新剧可就没女主角了。”

“叶大,你怎么会来这?”这个在夜风习习中像个影子一样摸上宿舍楼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有校园第一拜字女和第一变态编剧之称的某叶。其人毁文无数,把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的好文几乎糟蹋了个遍,因此又有“名著杀手”之美称。顾萌虽受她一力提拔,但每每见她,都不禁哆嗦一下,实在是畏惧到了极点。

“我喜欢在这构思新作。”某叶答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两条腿一荡一荡的,显得格外悠闲。

在这种气氛下构思新作?顾萌望了黑凄凄的四周一眼,难怪她写出的文章都那么变态。

“你呢?你干吗好好的觉不睡,寝室不待,跑来跟我抢地盘?”某叶歪着脑袋打量她,“因为明天要演新剧,第一次当女主角,所以兴奋紧张得睡不着?”

“不是。”顾萌垂下头,用迷茫的语气问,“叶大,男人为什么爱女人?”

某叶扬了扬眉毛,“我以为我在《花木兰》里已经把这个问题的答案解释得够清楚了。”

“因为容貌?品性?以及……生儿育女?”

“不是。”某叶回答,“是因为本能,以及习惯。”

顾萌不解。

某叶伸个懒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才继续回答说:“这么说吧,比如我们到了一个风景很美的地方,小桥流水鸟语花香,我们的大脑就马上会把美这一概念反应给我们知晓,然后得出‘真喜欢这里啊’的结论。这就是本能。再比如我们到了一个环境里,还没有对它产生感觉之前,身边的人已不停地在说‘这里真美啊,真是人间天堂啊’,我细细一看,也算不错,后来周遭人重复提及的多了,我也就潜移默化地认为‘这里很美’。这就是习惯。”

顾萌还是不太懂。

某叶摸了摸她的头,笑笑地说:“我们爱上一个人,如果不是一见钟情,恰恰他对了你的眼睛,那么就是长久的相处后动了心,习惯驱使我们更加靠近。本能,以及习惯,仅此而已。”本能?习惯?那么她对叶晨曦,又是什么?从最初的相看两厌,到后来的顾虑担心,她对叶晨曦的感情,什么时候变了质,变得连她自己都不能辩清?而当她终于能够辨析时,伤害就来临了。

“那么,为什么两个人明明彼此喜欢,却谁都不肯先说爱字?”

某叶听后哈哈大笑了几声,顾萌本是以一种忧伤的近乎虔诚的心态在向她请教,被她这么一笑,一颗心又七上八下地紧张了起来。

“要说一句‘我爱你’,多么多么不容易啊……”某叶叹道,“我相信每个人第一次说这句话时,都是出自真心,但说得多了,就变成了谎言。我们的情感是一道没有缺口的堤坝,稳固安然地流淌着属于自己的心事。当我们第一次说出我爱你后,堤坝就缺了个口子,洪水就变得很容易攻进来,然后泛滥。你要知道,重复太多的东西,有时候就很难分真假了。”

顾萌细细咀嚼着她话中的意思,忽然觉得爱情真是很可怕的一样东西。爱是什么?有多真,有多假?何时真,何时假?能否相守天涯,能否永不吵架?能否永远明晰,没有幻象?

人为什么要长大呢?一长大,心志的成熟就开始渴求某种慰寄,得不到时,痛苦;得到了,也不见得就能幸福。

如果可以永远不懂,该有多好。她愿意当只缩在壳里的蜗牛,小小的贝壳就是她的全部天地。然而外界的风雨,早已随着那个少年的出现而来侵袭,童话的小红帽被摘去,陌生的旅程上充满危机。

于此时她想起了诺亚方舟,叶晨曦教她玩过的那个游戏,我的英雄啊,我该不该,该不该,义无返顾地去选择你?

一弯冷月挂在空中,静谧的夜晚里却似有男生在宿舍楼里弹吉他,校园的青春在弦上流淌,理不清的思绪,剪不断的忧愁。红尘如斯,爱情的归宿又在哪里?

在哪里?

当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外面的风刮了一夜,如同女子的呜咽声回旋在耳边,附和着她紊乱的心跳,也附和着她难以释怀的沉郁。

到清晨七点多时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梦见还是那个到处是玩具的卧室里,她抓着自己的衣角四处寻找着某样东西,但怎么也找不到。然后,门开了,妈妈站在外面一脸严肃地问:“萌萌,你在晨曦的房里干什么?”她像个正在行窃的小偷一样不安地颤抖起来,那些玩具忽然间放大成了真人般大小,玩具的脸都变成了叶晨曦的样子,她扑上去一具具地摇,喊他的名字,但是四下静静,只有她的声音……

“顾萌,顾萌!”依稀中有人在摇她的胳膊,死命地把她摇醒。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叶小慧将话筒递到她面前来,“你的电话。”

顾萌朝桌上的闹钟看了一眼,时针指向八点半。

会——是他吗?会是他打来的最后的告别吗?她直勾勾地看着话筒,那话筒在叶小慧手上仿佛有千斤重。

“喂,接不接啊?”叶小慧戳戳她的肩,怀疑她还在睡梦中神志不清楚。

顾萌终于伸手将话筒拿了过来,感觉自己手心上全是湿湿的汗,“你好,我是顾萌。”

线路那边,久久没有声音。

为什么不说话?既然打电话给她,为什么还是不肯说话?

她握紧了话筒,声音像是从齿缝间逼出去一般:“叶晨曦,是不是你?回话!”

线路那边,还是没有回答。倒有个催促旅客登机的广播模糊地响起。真的是他。

“你听着,叶晨曦。”她任情绪淹没真心,听自己说出格外残酷的话语,像针,扎痛他,也扎痛自己,“我累了,很累。我累得不想再去猜忌再去揣摩再去浮躁不安地等待某个答案的来临。我需要平静。请你给我平静,我会感激你的。真的,我会感激你。所以——”

“再见。”啪,她看见自己将话筒搁回去,也看见自己的手镇定得看不出一丝颤抖。

旁边叶小慧一直在用探究的目光看她,她回眸,报她以微笑。

“老六,你……没事吧?”

“我为什么要有事?”顾萌拢了拢头发,故做轻快地说,“对了,今天晚上我第一次演女主角哦,你一定要来捧场。”

“噢……好。”叶小慧还是不太适应她的转变如此之快。顾萌冲她眨眼睛,拿着脸盆去水房梳洗。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她独自一人站在长长的镜子前,镜子映出她的脸,静默的脸上没有表情。

“叶大,人,可不可以不爱?”

昨天下楼前,她最后问了某叶这么一个问题。

某叶回答她:“如果你是因为想爱自己而不去爱人,当然可以。怕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你连自己都不想爱了,那就没得救了。”

是啊,人应该爱自己,永爱自己,最爱自己,独爱自己。

顾萌伸手,在镜中划出“叶晨曦”三个字,然后再痛下决心般的将这三个字抹去。

就此抹去,还她干净。

晚七点半,演出厅里已坐满了人。

社长朱秀珍在帷幕后看见底下黑压压的人群,高兴得合不拢嘴,“我就知道当初没挑走眼,萌宝宝还真是我们社团的宝,我敢打赌,这里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冲着看她而来的……”一转眸间,看见某叶捧着杯茶正站在她身后,连忙改口说:“当然,那个,叶大你剧本写得好也有关系,吸引人哪。”

“哼!”某叶高傲地昂起了头,到一旁的专属位置上坐下,她才不跟她一般计较。

前方奏乐声起,伴随着那首被篡改的面目全非的《东北人都是活雷锋》调调,深红色的帷幕缓缓拉开,顾萌身穿厚重的军棉袄隆重登场。

“我叫花木兰,是来报到的!”她“啪”地行了个军礼。

一个类似招兵处的破桌子后,配角甲懒洋洋地看她一眼,指指桌子。她从桌上拿起个大大的纸牌,牌上的字正好可以让台下的同学们都看得非常清晰——“九五二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