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正在改变我们的世界。它不仅仅再是一种单纯的提供信息的手段,而是越来越多地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甚至在形成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网络正以它前所未有的气势与速度把我们推向信息社会的浪潮之巅。计算机网络文化正在影响社会生活的每一个层面,深刻地改变人类的思维模式、行为规范、价值观念、审美取向。网络写作,就是一种重要的计算机网络文化现象。这种写作活动从传统的纸笔转到了电脑的键盘敲击。它是信息时代人们新的生存方式之一。
网络写作(On line writing),即在网络环境下的写作,就是写作者利用网络环境、网络技术和多媒体技术进行写作交流活动;它包括计算机、手机等互联网的QQ聊天、短信收发、材料下载、文本编写等等。
网络写作花木繁盛,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反映作者对当下文化的理解,并冲击传统文化。网络博客、聊天工具等崭新模式的蓬勃发展证明了网络正在走向大众。在全球互联网上以中文方式创作的人数是全球其他国家人数总和的9倍。2005年中国统计结果的1亿网民中,有8000万在从事网络写作。只要会上网,只要具备与读者清醒而平等交流的权利,同时又有一定的创作能力,就有可能成为一个网络作家。曾以《今夜,网事随风》一举成名的网络作家张轶说,网络写作的自由和大众性,往往使得一切个人真实的感觉得到最充分的展现,把故事还原成最真实的生活。
网络写作,正是通过这样一种充满魔力和趣味的符号游戏,有力地消解了现实理性令人窒息的严谨性,而凭借一连串自然数字与抽象符号,作用于视觉形象和直观感受,从而表达出人类强大的想像力,并带有某种令人愉快的精神状态。可以说,这种符号游戏是双向互动的,书写者不仅将想像力留给了对方,而且同时也留给了自己。也有人认为,网络写作作为一种借助技术存在的后现代多元文化的景观,很难否认这是一种无实体的杂说与交流,没有地域、等级,没有种族、性别,没有口音、笔迹,言说者就仿佛一群水母在神秘之海自由漂荡聚散。它以第一人称的叙事文本,记录了大量的市民口语,在尘埃弥漫中的市井生活中发掘生命中的每一点乐趣,极尽夸张与想像,慰藉着那些脆弱疲惫而又孤芳自赏的现代灵魂。
一、网络写作对传统写作的挑战
网络写作已经进入人们的生活,已经成为人类写作活动的新形式。
这种形式无论是在技能方面,还是在思想、观念方面,都与传统写作大相径庭,其传播速度、广度和影响力又是传统写作所不可比拟的。因此,如何趋利避害、正确引导,使有着悠久历史传统的汉语写作不仅不在新写作形式中落伍,而且能够焕发新的活力,确是当前写作学界需要认真思考和研究的问题。
(一)网络写作对传统稿纸的颠覆
传统写作之所以能够记载人类文明的发展,是因为它的载体(稿纸)具有相当长的恒久性。网络文本就不同了,它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修改得面目全非,或被网络管理员删除得无影无踪,或被某种病毒席卷而去,然后通过Email扩散到四面八方,以至于说不定在另外的网站或陌生人的信箱里发现你的写作文本的踪影或变种。传统的写作和解读,常采用线性顺序。由于受稿纸和书本有限空间的影响,人们必须按一定的时空和逻辑顺序来书写,或者了解某种信息。在传统的写作中,文本的结构总是受三维物理空间制约,并按照时空的线性流程来展示文字,表达作者的思想和情感。作者视点的切换,完全受自己所处空间范围和时间向度的限制。
从过程来分析,网络写作是在线的即兴写作和互动写作,这种写作在交流的基础上进行,一边写一边得到即时的评价和反馈。写作主体有更充分的个性表达和自由发挥。网络写作从内容和传播上来看,是利用网络写作资源并通过网络作为媒介发表和传播的写作活动,网络上写作素材的丰富程度无可比拟,其传播速度相当之快。这对传统的写作学科无疑是一个严峻挑战。网络写作将改变几千年来传统的写作方式,一支笔、一张纸的传统写作越来越不适应信息社会快速发展的节奏,而网络终端电脑键盘的文字输入和屏幕显示将成为一种新的信息表达和传递的主要方式。
网络写作,尤其是多媒体电子文本,完全超越了三维物理空间的局限。它可以使作者的思维处于一种超时空、跨媒体的自由境地,畅游于广度概述和深度细节之间。因此,网络写作的思维是非线性的,这种网络思维是由众多点相互连接起来的,非平面、立体化的,无中心、无边缘的网状结构,它类似于人的大脑神经系统。网络写作和解读的信息载体几乎没有空间限制,通过超级链接完全可以突破时间和逻辑的线性轨道,自由翱翔于思维的广阔天地,进行随意跳跃和生发。思维不再被强制地运行在一个线性层面上,而是允许在四通八达的网络中穿梭往来。传统文本的定位,常常靠页码的前后顺序,其修改也是从前往后逐句逐字地进行。而电子文本利用“查找”或“定位”功能,可以超越时空顺序瞬间到达具体目标,尤其是相同问题的修改,可以利用“替代”功能瞬间同时完成。另外,传统文本属于线性叙事,事件的发展顺序都是精心安排的,就是有插叙、倒叙、补叙等,其叙事流程也不可更改。而电脑网络具有超文本的链接功能,作者能随意地从电子文本的一点跳到另一点,从而打破了线性叙事的神圣规律。
传统写作从书写到读者阅读,中间需要经过审查、排版、校阅、印刷、发行(流通)等多道环节,网络写作就不存在这一问题,作者写作和读者阅读之间就没有这些间隔(聊天室最为典型)。于是,有一定规模的长篇写作,往往在写作过程中就可以不时地得到读者的反馈,从而影响到此后的写作。我们在许多文学网站都可以看到这类未完成的长篇小说以及众多读者对它的即时反馈。从这一意义上说,网络写作真正实现了读者和作者的“对话”,正如巴赫金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所作的评论那样:过去的小说是一种受作者统一意志支配的“独白”小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则是一种“多声部”的“复调”小说,其中,作者与读者,作者与主人公,以及人物之间实现了平等的“全面对话”。巴赫金的这一着名的“对话”理论基于这样一种认识:世界是多元的,人是平等的,各种现象同时并存、相互影响,一个声音不能代表人的生活关系,两个声音或多重声音才是人类生存的基础。在他看来,人的生活从根本上说就是相互交往和对话,“人真实地存在于‘我’和‘他人’的形式中”,“我不能没有别人,不能成为没有别人的自我,我应在他人身上找到自我,在我身上发现别人,我的名字得之于他人,它为别人而存在,不可能存在一种对自我的爱情。”如果说巴赫金所倡导的“对话”主要限于文本内部,即强调小说人物、主题、情节和结构等方面的“多元对话”和“同音合唱”,那么,网络写作真正实现了作者和读者的“多元对话”和“同音合唱”。于是,对话,从文本内部走到文本外部,从文本本身走到整个写作活动,这种意义上的“对话”,在传统写作载体中是不可能进行的,只能在互联网出现之后,在以电子为载体的“在线写作”中才能进行,这是网络写作所独有的“对话”。
(二)对写作主体的解构
网络电脑与写作者身份之间的相互关系也改变了主体的其他方面。
作者是一个体,一个在书写中确认其独特性的现实存在,他/她通过其作者身份,确立了自己的个性。从这个程度上讲,电脑可能会搅乱他/她的整体化和主体性的感觉。电脑监视器与手写的痕迹不一样,它使文本非个人化,清除了书写中的一切个人痕迹,使图形记号失去个人性。马克·波斯特称这种现象为镜映效果(Mirror effect),也就是网络写作类似于一种临界事件(Border line event),其界线两边都失去了它们的完整性和稳定性,网络写作处于划分主体性与客体性的界限上。镜映效果使得书写主体双重化。由此可见,所谓“镜映”,简而言之,就是人类“在机器可怕的非物质性中认出了自己”,当书写的阻碍趋近于零时,人们在电脑面前看到的是自己。网络写作者会发现,机器的能力竟然与人脑的能力类似,甚至在某些地方已经超越了人脑的能力。
当然,这样的写作也存在着缺点,最明显的是:它使文本非个人化(Depersonalizes)了。网络写作具有极大的随意性,字符可以被随时修改,字段可以整段整段地删除或者移位。而屏幕上显示的,永远是最后一稿。没有过程,没有历史,所以也无法提供作者思路的衍变以供比较。一般而言,网络写作容易比手写篇幅长,而相比之下的不简炼、欠斟酌也是其作品目前的一个普遍问题。如前所述,手稿修改会留下修改前原文的痕迹,这使得反复比较成为可能,而网络写作过程中的修改相对更感性一些,屏幕上永远留着最近一次修改过后的文字,作者很难认真比较出某处修改了三四遍的文字,到底是哪一遍比较好,通常只能凭大概印象。
网络写作会取代传统写作吗?网络正在改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传统的写作模式势必也会受到冲击。在文学史上从来没有一个这样的时代:读者和作者地位平等,读者是仲裁者,也是评判者,更是阅读者。而传统写作必须经过严格的选拔机制层层选择,这本身就具有不合理性。网络的拥护者认为:既然语言是人类交际的重要工具,那就应当承认,网络语言就是网民间交流的重要工具之一。只要有网络这个稳定的载体存在,网络就有生存的理由和合格成长的空间。而由于网络自身所具有的属性和特点,网民对网络语言这个工具必然会有一些相应的要求,即在表达明确、使用准确、传承性高的前提下,充分体现方便快捷、易懂易操作的效率原则。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才有了诸如“7456(气死我了)”、“大虾(大侠)”这类习惯用语的出现。对此,人们大可不必惊诧,有些东西看上去不伦不类,但约定俗成后就可以理解,可以接受。
网络写作是应用计算机技术,基于互联网的在线写作,并通过网络作为媒介进行传播。这种写作在可以自由发表的推力下变得随心所欲。网络上不乏有高雅自然优美的文作,并富于创见、新意和智慧的火花,但街谈巷议、陈词滥调和下流猥亵的文作也随处可见。人们也常把在线即兴或随意发表的写作结果称之为——文作,把在线即兴或随意写作的作者称之为——写手。人们可以充分地利用网络资源,展开思维和想像的翅膀,将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在键盘敲击中涌流而出,甚至可以应用多媒体,通过图像和声音来加强写作的效果。可以预见,网络写作会有一个更大的发展,网络的沟通和交流需要各种不同形式的网络写作。因此,网络写作将会突破传统写作的清规戒律,打破先前写作发表的垄断,引起更广泛的人群参与写作,写作的形式和内容必定会不断翻新。
二、网络写作的特征和样式
观察早期的网络写作,作者差不多以匿名和“假面”存在,大家在网上几乎都是陌生人。一些人热衷于“灌水”,更多的人则习惯以“潜水者”的姿态游离在网上,冷眼旁观,保持缄默。至于时下流行的博客写作,更注重参与感,作者也更倾向于以真实身份浮出水面,以占山为主的姿态和自留地上耕种的农民心理,自言自语,自娱自乐。在整个网络写作中,网络语言的运用已然呈现出一派红花与野草并存的局面,甚至约定俗成,比如新近流行的网络小说《偶让校花爱上偶》,网络语言的使用比比皆是,与传统书面语言可谓是大相径庭。
有文学评论家认为,网络写作是在语言的迷津里泅渡着的暗号和隐喻。在这种意义上,人们更愿意将其理解为一种符号游戏,一种脸谱语言。网络写作,确切地说就是互联网上的“在线写作”,其主要特征为:
(一)在线性与互动性
“在线性”是网络写作的主要特征,由此衍生出了网络写作以下两个特质:
1.即时写作。写作与发表同步,过程合二为一。
2.写作与评价互动。网络写作过程中,不断有网友的反馈与互动,形成了写作与评价之间相辅相成的互动效应。网络写作的新意与乐趣也因之催生。有时,几乎是在提交的同时,已经有读者进入其文章开始浏览,并迅速发表自己的意见。正紧密关注着自己作品的作者,便可以看到读者的反馈并与之交流。
这种作者与读者之间的即时性和互动性交流将大大提升作者的写作动力,减少写作中产生的漏洞,甚至为作者提供后续写作的素材与创意,使整部作品更加丰富完整;而读者也会因能够自由发表自己的看法并得到作者的重视,而产生“参与创作”的成就感。这正是网络写作与网络阅读中最重要、最独特的一种魅力。
(二)网状叙述
通过电脑或手机的超级链接功能,写作者可随意地往来穿梭于媒体和文本之间,从而打破了常规写作的线性叙述规律,形成了网络写作网状叙述风范,这是网络写作的第二个重要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