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宋朝人才辈出,名臣名将无数,圣上更是英明,但为什么总是任人欺凌?我虽然年幼,但也从人情世态中看出一点,能真正为国为民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大多数人都是在为了个人自身的利益而在经营着,因此才会有如今的局面。”
“没有想到小王爷年纪虽幼,但看看问题却是这般深刻,岳某自认为不是那种莽夫,却也不及小王爷思路慎密。不过,如果小王爷能够把你的聪明才智用于为国为民方面,那当是我大宋千万百姓之福呀。”岳飞虽然对赵宸很是推崇,但言语中却显出依然对他不太信任。
“岳将军,将来你会看到我的所作所为的。对了,我也有一事要问问将军,希望将军能有以教我。”
“小王爷请讲。”
岳飞一听赵宸居然批评他是愚忠,说话时不由得带了一点点怒意。“将军先不要着急生气,我再问你一句,天下是谁人的天下?”
“小王爷既然也读过圣贤书,难道没有听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之说吗?”
“唉,误尽苍生是圣贤也。”赵宸不禁摇头叹息道。
“小王爷何以对圣贤如此不敬?”
“所谓圣贤,也不过是一个个普通的人而已,只不过因为他们的思想有利于统治者统治天下就被封为了圣贤。
我个人认为,他们的观点只不过是一家之言,并不能做为人人遵从的准则。这天下江山本没有姓氏,而应该是全天下的黎民百姓的江山。一代代君王也只不过是替大家管理这江山吧了。
可叹的是,权利实在是天下最邪恶的东西,竟然使得人人觑视,做君王的便认为这天下江山是自己一人所有,这才有历史上一代代的悲剧发生。正如前人所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什么时候才能够不让百姓受苦呢?”
听了赵宸的一番话,岳飞心中狂震,这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言论,但此时心中一想,却又觉得似乎非常有道理。
他不由得认真地看了看面前这个十岁的小男孩,只见他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里流露出无限的凄苦之情,仿佛正在为天下的苍生不甘。
“天啦,这种神情,这种言论,哪里还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简直就是饱经风霜的老人,悲天惘人的圣人才能拥有的。我虽然早知道这个小王爷不简单,但却还是低估了他,也许有朝一日他所说的情况能够真的出现也未可知呀。”
岳飞心中思绪万千,一边胡乱地想着,不知不觉之中对小王爷的看法有了一点点改变,同时也让他自己的心境有了一丝丝的改变。
“岳将军,你想想,既然这天下本应该是天下黎民百姓的,那么真正的忠我认为就应该忠于天下百姓,忠于为百姓谋取福利的君王。如果我们不分好坏的忠于君王,若是遇到纣桀之辈,那岂不是要害尽天下百姓吗?那就是助纣为虐,这难道不是愚忠吗?”
“愚忠,愚忠。忠于天下百姓?忠于君王?”
岳飞喃喃地重复着这些话,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历史上那些熟悉的人物和故事一一地从眼前闪过,无数的君王和无数的臣子从历史中向他走来,以前他对其中的很多人物都是不耻的,但是今天被小王爷这么一说,似乎千古以来他们蒙受了无尽的不白之冤。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将面临着这种选择时,他还会向以前那样毫不犹豫就选择忠于君王吗?一下子似乎多年来建立的信念全都灰飞烟灭了,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之感。
“许多历史人物的一生中都曾面临过艰难的选择,那是天人之战呀。而身为朝廷重臣,更是在这些关键时刻举足轻重,选择既是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天下百姓负责。岳将军,我希望将来有一天,如果你也遇到这种选择的时候,你能够做出不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来,同时也不要让天下的百姓失望啊。”
赵宸说完,把岳飞一个人留在了院子里,让他安静地想一想,自己又跑去和那些朋友们玩去了。
直到很久以后,岳飞想起这天的事情仍然感叹不已。自己原来是想要告诫小王爷一番的,却没有意料到反过来受到了一通教育,更让自己的思想从此起了大的变化。
当然,这种变化目前还是潜伏在他的精神深处的,直到那一天的到来。不过从此之后,他再也不阻止家中的那些孩子们和小王爷交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