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说你没有和凌小姐结婚这件事,我想我早就知道了……”看似轻描淡写,却透着彻骨的冰冷,琥珀色眼眸中的疏离把王墨天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打回原型,熄灭的一干二净、寸草不生。
呼吸像一条春蚕吐出的丝线噎在嗓子里,冗长着不上不下,让他有种濒死的窒息感。“那究竟是为什么?”过了好久,墨天微颤着嗓音蹦出一句。
“为什么?”Queen嗤笑一下,“就要问问你们究竟做过什么。”随着渐渐低沉的说话,靓丽的微卷银发缓缓倾泻盖住了一侧脸庞。
“如果你真想知道,就去看看这个吧!”手指轻轻一挑,发丝随之撩至耳后,丰厚饱满的耳垂露了出来。王墨天有些心悸,那美好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却亦远若天涯。他木讷的接过递来的本子,视线过处,“剧本”两个字不无以外的落入眼底,成功的被视网膜捕捉。
“这个不是……”他抬眼,一脸惑然。“你只管看就好,记得,请从头看起。”决绝的话,丝毫不拖泥带水,说完,Queen就随着那被海风撩起的发丝一同从他眼前飘走。发丝间那淡淡的香尤在鼻间跌宕,只是它的主人已经飘然引去,不带丝毫留恋。
剧组的人在王墨天发怔的这段时间,悄然的离开了,等到他回神,才发现,如同一年前一样,他再次被抛弃了。正午的阳光很好,几抹轻飘飘的云飘过日轮,遮蔽过一层灼热,留下些许清凉的光线洒在金色的沙滩上。脚下的细沙软绵绵的,踩在上面,有种失重的无力挫感。
王墨天大战败北般的扑通坐在地上,明明是个晴天,为什么眼前却如此漆黑,他五指张开,在眼前晃了晃,半晌过去,五个形状模糊的柱状体才渐渐在眼前影绰出现。
阳光,沙滩,一个料峭的背影,奇怪的组合。
汽车里,Queen单手支着下颌,貌似无意的看着窗外。为什么心还是隐隐绞着,难道一年前弥留时,那种锥心刺骨,毁肝刻肺的感觉还没有受够吗?“够了吧,凌沁,你够了,那种男人不值得,早在他决心维护那个她时,他早就不是爱你的那个他了,忘了吧,忘了吧……”心中的暗想,不自觉间竟念叨出声。
“Queen,你睡会儿吧,一定累了。”肖恩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轻声问,似乎怕再大哪怕一点声音就有可能把这个玻璃娃娃震碎一样。“嗯……”Queen头微微一偏,刚好搭在肖恩不高不低的颈,窝在那个大小适中的颈窝里,合上眼。
肖恩有些激动,却拼命克制着不让身体有任何动作,甚至细微的激动都被深深掩埋体内,让它仅局限在心脏那狭小的空间内翻滚折卷。这一天他等太久了……肖恩个子很高,高到坐下时Queen的头仅能与他肩头平齐,可就为了有一天能像现在一样给她一个舒适的位置倚靠,每每坐在她身旁,肖恩都不露痕迹的将腿尽可能蜷起,将肩膀向下压。
正如此时,明明一个十分窘迫的姿态,做起来却幸福四溢,他鼓足勇气,缓缓将手绕到椅背前,慢慢搭在女人那瘦削单薄却承载千钧的肩上。“好好睡吧,我在……”轻缓的声音像母亲哄宝贝入睡一样,柔软着女人的神经,舒缓之下竟真的睡了过去。
肖恩没有追问那个剧本的事情,那里所记述的仅仅是故事的开端,结局如何,只有臂弯下的女人知道,真正的结局只存在于那个承载了过多苦痛的女人心里。
王墨天一页页翻折着那个名为剧本,实为日记的东西。往昔的甜蜜一幕幕的浮于脑海,只是今非昔比、物是人非,昨日佳人已另觅良枝,空留自己一个华丽却苍凉无比的背部曲线。
肖恩注意着Queen的睡颜,还好由最初的不安稳,渐渐趋于安然的笑颜,只是他不知道这笑容是因为什么。
他不知道,此时她又回到了与他“初次相见”的那天。
……
英国。圣彼得大教堂门口。
往常只有礼拜天才略有人迹的教堂门前,今天却热闹的有些过分,非年亦节,宽大的广场前却排了一条蛇行队伍,绵绵长长,看不到尾。二十一岁的丹尼尔拉着Queen的手,双手三明治一样夹着给她取暖。大好的天气,女孩儿的手却依然一片冰冷。
丹火热的掌心揉搓了好久,女孩儿苍白的手背上才略略显出些许粉色。
她抽回手,放在腿旁,朝四周瞧了眼,向他示意。
丹顺着视线才发现等待的人龙正若有似无的朝他们这边瞧来。的确,他们走到哪里都是最惹眼的一对。高大的丹有着一副倒T形的身材,完美的身材比例站在Queen身旁,护花使者般的守卫。
Queen身高虽不占优势,但微卷曲的披肩银发随意的搭在肩头,若有似无的将眼球悉数吸引。微垂着头,面庞掩在发丝下看不真切。
“快到我们了!”丹的一声将女孩儿隐着的头提了起来,一张精致娇好的东方面孔出现在人们眼中。一阵或惊艳、或嫉妒的吸气声传来。
Queen朝丹点点头,手沿着耳廓向后一带,一束淘气偷溜出来的头发看似顺遂的回归了大部队,却在指触刚刚离开不足两秒又执拗的回到刚刚的位置。
“紧张吗?”看着她每每微拧眉头,丹都会问。
Queen极自然不过的摇摇头,却在丹扫描仪一样的眼神下败下阵来,她绕开丹的眼睛,微微点了下头。
“没事,有我呢……”丹温柔的在Queen头上轻轻揉了揉,后者果然朝他释然一笑。
“三百零八号……请进来参加面试……”一栋玻璃搭建的剔透房子里传来一个声音。
Queen咬了咬唇,舌头在嘴沿舔去一层干燥,留下一片湿润。随着丹尼尔的牵引,就这样直直的再次闯入王墨天的生活中。
被凌伯伯就地抓来把关模特大赛的王墨天有些心不在焉,他无聊的听着一旁几个评委反复重播着几个雷同到不行的问题,边想着教授交给自己仍有一半没完成的课题任务,手里的圆珠笔刷刷刷转到飞快。
阳光透过玻璃墙,温柔的洒满桌面,圆珠笔银色外壳在光线下晕出一道道彩虹。
“你们好,我是第三百零八号报名者丹尼尔-艾森,这是我的同伴第三百零九号Queen。”
还没讲完,一个不屑的声音就唐突的插了进来,将自信满满的丹急速凶狠的踩在脚下。
“我们的比赛有规定,参赛选手只能独自参赛,你……不知道吗?”主审官今天被王墨天压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气憋得正足,一身高傲的丹正好分毫不差的刚刚好撞到他的枪口上。
还想继续发飙的主审一切狂轰滥炸的词汇突然被横插面前的一只手阻回了口。
王墨天有种怀疑自己眼睛是否仍在正常运作,他想拿手去揉揉被眩光闪到的眼睛,却怕一揉眼前那个盘盈心头一年有余的影子还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而不是眼前这个真实存在的……他惧怕她再次离开。
金色的光晕在Queen身旁晕出一团光圈,有种梦幻的朦胧。
心里似被什么控制住一样,王墨天就这样直直的站起身,然后,脊背中直端正的走到她面前,似乎一个随意,自己就再难匹及那耀眼的气场。
他有种想去触碰的冲动,就在矛盾时,丹魁梧的身影从一侧闪到女孩儿前面,抵住了王墨天的进一步靠近。
丹的防御姿态让他一时间有些尴尬,但很快王墨天就做好了调整,他展出一个自然的微笑,然后对丹说:“我能问这位小姐几个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你问我好了,Queen她……”丹缩了下舌头,“她不会说话……”
“……”一抹震惊从王墨天眼中光速飞过,怪不得她那个时候没有说话。
他点点头,“如果上帝再赐予她夜莺的声音,那对世间众生实在是太过打击了。”喃喃的声音小却清晰的传出来。
听到这话,Queen向来静如潭水的暗眸经意间微微闪动,一种悸荡穿梭心间,她讲不好那是什么感觉,只是淡淡的却麻麻的。
看出女孩儿对自己的陌生,王墨天有些许无奈,看来魅力不够的结果就是直接被当作了生命中的路人甲。
“她平时怎么和人交流?”王墨天问丹,眼睛却紧紧扣住Queen,不放松一丝。
“她可以写,而且我们之间的交流根本不需要过多!”丹说完,手臂跨在Queen细巧的肩头,挑衅的看着王墨天,仿佛在宣布着自己的所有权。
王墨天朝他礼貌的笑笑,退回了座位。
落座后,他覆在主考官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个胖胖的英国男人闻言颇为震惊的看了王墨天一眼,些许无奈,几分怨怼。
经过几个简单的问题后,考官说了句“你们可以离开了。”便再无他话。
丹和Queen转身离开,刚刚跨出门几步,王墨天从后面叫住他们,“等等,你掉了东西。”言语同人几乎同时撞在Queen面前,她本能的向后一闪,瞬息间,王墨天的手揽上了她的纤细腰肢。
“你干什么?”丹一把将Queen拉回身边。
“我只是要还她东西而已。”平瑟的语言后,一只手伸到Queen面前,“你的。还有……”距离突然被他拉的很近,“谢谢你那40便士。”Queen怔仲几秒,手上还残留着男人指甲滑过的麻痒。摊开来,一只精致的蝴蝶发卡,以及……四十便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