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大卫·科波菲尔(新课标同步课外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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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选定职业

我打定主意去博士公堂。我姨婆已经到伦敦,在那儿等我(这是我从她的信里看出的),她在林肯法学院广场一家私家旅馆,租下了为期一周的住所。

“哦,特洛,”她开口说,“做代诉人的打算,你觉得怎么样?还是你没有开始考虑这件事?”

“这件事,我已经反复考虑过了,我的好姨婆。我还跟斯蒂福思讨论过很长时间。我非常喜欢这个打算。喜欢极了。”

“好,”我姨婆说,“这听了真让人高兴。”

“我只有一个问题,姨婆。”

“说说,你有什么问题,特洛。”她回答说。

“嘿,我想问一下,姨婆,据我了解,这好像是个人员有限制的职业,我要进这一行,是不是得花很大一笔钱?”

“为了能让你订约学艺,”我姨婆回答说,“正好要花一千镑。”

“哦,我亲爱的姨婆,”我把椅子朝她拖近一点说,“关于这一点,我心里感到很不安。这是很大一笔钱。为了让我受教育,你已经花了很多钱,而且在各方面待我都很大方,你已经是个慷慨好施的典范了。我相信,一定还有一些别的工作,一开始进去不需要花什么钱,而且只要有决心肯努力,也会有希望、有前途的。你不认为那样做会更好一些吗?你确信,你真能付得起那么大一笔钱?而且这样花钱正当吗?你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只是求你再考虑一下。你考虑成熟了吗?”

“好了,这件事我们俩全同意了,特洛,全都说清楚了,”我姨婆说,“我们就用不着再谈它了。吻我一下,明天吃过早饭,我们就去博士公堂。”

第二天将近中午时,我们动身前往博士公堂的斯潘洛-乔金斯事务所。

进博士公堂得经过一条低矮的小拱道。我们离开街市,走进拱道,没走上几步,城市的喧闹声,就像受到魔力的作用似的,消融在幽静的远处了。我们穿过几处萧条的院落和几条狭窄的通道,来到了靠天窗采光的斯潘洛-乔金斯事务所。在这座不用敲门礼节即可入内朝拜的庙堂的前厅里,有三四个文书正在那儿伏案抄写。其中有一个干瘪瘦小,独坐一桌,戴着仿佛姜饼做的挺硬的棕色假发的,站起身来迎接我姨婆,把我们带到斯潘洛先生的办公室。

我先前已由姨婆作过介绍,斯潘洛先生很客气地接待了我。他说:

“这么说,科波菲尔先生,你真想加入我们这一行?前几天我有幸会见你姨婆,”说到这儿,他身子往前一俯,“当然,我无意中提到,我们这儿恰好有一个缺额,有幸承特洛伍德小姐说起,她有一位她很疼爱的侄孙,想为他找一份有身份有地位的职业。现在,我相信,我有幸跟她这位侄孙——”

我鞠了一个躬,承认就是我,同时说,我姨婆跟我提起,有这样一个机会,我相信,我会很喜欢。我说,对这一行,我是很倾心的,所以立即就接受了这个提议。但是,我还不能绝对保证喜欢这一行,我还得对这有更多了解。虽然这只不过是个形式问题,不过我觉得,在一无改悔地投身其中之前,最好还是有机会让我先试一试,看看我对这一行到底有多喜欢。

“哦,当然!当然!”斯潘洛先生说,“在我们这个事务所里,通常都给一个月——一个月的实习期。在我个人来说,给两个月——三个月——其实,即便不拘期限,也是没有关系的——不过,我还有一位合伙人,乔金斯先生。”

“学费,先生,”我问道,“是一千镑吗?”

“学费,包括印花税,是一千镑,”斯潘洛先生,“我已跟特洛伍德小姐说过,我这人是从不在金钱上计较的,我相信,很少有人能像我这样。不过乔金斯先生在这类事情上,有他自己的主张,我不能不尊重他的意见。简单地说吧,乔金斯先生认为,一千镑还太少。”

“我想,先生,”我仍想替姨婆省点钱,说,“这儿也许还没有这种规矩,要是一个签约的见习文书特别能干,对这一行完全精通时——”说到这儿,我不由得脸红了,因为这话听起来太像是夸奖我自己了——“我想,这儿还没有这种规矩吧,就是说,在他签约期内的后几年,允许给他一点——”

斯潘洛先生费了很大的劲,把他的头从硬领饰中伸出到可以摇动的部位,然后摇了摇头,他已预料到我要说出“薪水”这个词,回答说:

“没有这个规矩。要是我能做主的话,我本人对这一点有什么看法,我就不用说了。乔金斯先生的主张是绝对改动不了的。”

我们回到了林肯法学院广场,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新的意外,只有一头拉小贩水果、蔬菜车的倒霉驴子,引起我姨婆痛苦的联想。平安回到旅馆后,我们又就我的计划做了一番长谈。我知道姨婆急于想回家,火警、饮食、扒手全都苦恼着她,使她在伦敦不得有半个小时的安宁。所以我劝她不必为我放心不下,让我独自留下来自己照顾自己好了。

“虽然,到明天,我来这儿还不到一个星期,不过我也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亲爱的,”姨婆说,“在阿戴尔菲区有一小套带家具的公寓要出租,特洛,给你住再合适不过了。”

她说了这几句简短的开场白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心地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广告,上面说,阿戴尔菲区的白金汉街有一套带家具的公寓出租,精致合宜、俯视河景,适合作年轻绅士——不论是否为法学会成员——之幽雅住所,租金低廉,立时即可迁入。如因条件所限,仅住一月亦可。

“哦,这正是我要找的,姨婆!”我说道,想到我能独住一套房间,好不神气,脸都红了。

“那就走吧,”姨婆回答,立刻戴上她一分钟前刚摘下的帽子,“我们去看看。”

我们就去了,并找到了同一幢屋的克拉普太太。

简单地说,我姨婆看到我这样喜欢这套房间,就租了一个月,到期后可续租十二个月。克拉普太太要供应床单、桌布,负责我的饮食;至于所有其他的必需品,也都已全部齐备。克拉普太太则明白表示,她要永远像对待自己的儿子一样来对待我。我决定后天就搬来住。克拉普太太说,谢天谢地,她这回可找到一个她可以照顾的人了!

我们在回旅馆的路上,我姨婆对我说,她坚信,我将要过的这种生活,一定会使我增强坚定精神和自立能力,而这正是我所需要的。第二天,我们忙着安排怎样把放在威克菲尔先生家的衣服和书籍运来伦敦的事,在这中间,她又把前面说的那番话重复了好几遍。关于运衣服、书籍的事,以及我这次度假的全部情况,我给爱格妮斯写了一封长信,请姨婆带去,因为姨婆明天就要回去了。有关的一切细节,我就不必在这儿赘述了,我只需补充一句:在我实习的这个月里,一切可能需要的开支,姨婆都给足了钱。斯蒂福思没有在她走之前来,这使我和姨婆都大失所望。我看到她安然地坐在开往多佛的公共马车上,想到那些乱闯的驴子就要倒霉了,心里感到很高兴;珍妮特就坐在她的旁边。马车走了之后,我转脸朝向阿戴尔菲,想起了从前我经常在那些地下拱门一带闲逛的日子,也回味着把我带到上层来的种种幸运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