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月华——”那声音很轻,很柔,是月华听过的最好听的女声。是殿下!
只见黛鸢等人正躲在几丛大的仙人掌里呢!连上空都被弯曲的仙人掌包围了,周围全是刺,他们可真会选地方!要是鸟人发现了,它们肯定先断翅!
任凭它们怎么巡视,也发现不了!
月华和刀刀挤进仙人掌里,差点被长刺刮到。
在这小小空间内,暂时还算安全,几个人正商量往哪个方向走呢,忽然远处传来垂落打鼓的声音,像是谁家娶亲了。
前前后后跟着不少人,可全是不到一米的小矮人,它们抬着一个铺满鲜花的木头座椅,座椅上坐着一个人,一路走来,无不是鲜花满地,香气四溢。
“兽族娶亲也是这种风俗?”刀刀随口说。
“兽族也有没发育好的,真想不到。”落塔随口说。
几个人小心盯着花车,生怕被发现,这时花车队伍拐弯了,坐在花车上的人的容貌也清晰了!
那人身姿飘逸,有一张绝美的脸,黛鸢永远不忘不了的脸!
银梦!那是银梦!他的眼神一如当初……
银梦的眼神像当初一样清澈而美丽,只是多了几分忧郁。他坐在花车的椅子上,面无表情,迷茫着看着前方,好像期待着什么,又不知是什么……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黛鸢不知道他将去往哪里,去做什么……而她又迫切的想知道。
“银梦,银梦!”黛鸢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喊出来了。
如花赶紧捂住她的嘴,这里只有如花见过银梦。他知道银梦对黛鸢的重要。可此刻,如果把鸟人招来恐怕就很难对付了。
先保存自己,才有机会与他再相见,只要他在兽族就不用担心。
黛鸢明白如花的用意,刚才也觉得自己太冲动,看着银梦渐行渐远的身影,黛鸢忍不住的已经流出了两行清泪,她忽然间明白了当初自己决绝的转身时,银梦脸上的泪,那凄然的表情。
原来所有眼泪的含义是一样的。那里藏着无数的不舍,还有好深好深的说不出口的爱。
黛鸢紧紧抱着如花,她不想控制自己,就让自己哭个痛快吧。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自己还没有像今天这样悲伤,那是真正的悲伤,撕心裂肺的痛。
眼看心爱的人就在对面,却不能过去相认。眼看他的背景渐渐消失,伸手,却连倒影也抓不住……
黛鸢已经哭的嗓子沙哑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泪水,像是一生的泪水,全在今天,在见过他的脸之后,全部流下来了。
也许这是偿还吧,黛鸢擦了擦眼泪,在心里告诉自己,偿还你当初为我落的泪。这就是爱的错落与纠葛。
黛鸢心一直有感觉,终有一天,她还会和银梦相逢,他不会死去的。只是,她没想到相逢的那天这么快就来了,也没想到,这种相逢,只是自己在远处,只能悄无声息的看看他。
上天你是不是太刻薄了,经过了那么多痛彻心扉的****夜夜,他已经住到黛鸢的心里了,可你,却只能让我远远的看他一眼。
如花的背有着银梦的温柔。黛鸢此刻愿意呆在他的背上,甚至想这样一直哭下去,忘了自己,忘了时间,忘了一切,只记得当初那些细节……
想着想着,刚刚擦干的脸,又无辜的多出几道泪痕。泪腺怎么如此发达了。
如花擦去黛鸢眼角的泪,紧握她的双手。
“我明白,我明白这种感受。真的明白。”如花自己都想哭了。她悲伤,他也会悲伤,从来都是这样。
月华,落塔,刀刀相互看了看,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也不敢贸然多问。他们知道的是公主殿下很伤心,那种伤心,是自己无法安慰的。
银梦的花车,在拐弯后早已消失,连影子也没有了,只剩下漫天飘落,随风起舞的彩色花瓣,它们原本多姿多彩,可此刻黛鸢看来,那些只是她在此处看过银梦的证明。
银梦来过。然后又悄无声息的走了,就像一株草,春天里发芽抽新,长了一夏,秋天里就颓然老去,那枯黄的叶子在秋霜中化作肥料,是它曾经绿过的证明。
黛鸢还看着银梦消失的方向,那不是看,仿佛是等待,就好像约好银梦还会回来一样。
可每个人都明白,花车是不会折返的。银梦也没有看到黛鸢。
这只是一厢情愿的相思,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一如当初,只是两个人的角色被互换了。
“啊--”刀刀轻轻叫了一声。
刚才一用力,被仙人掌的刺给扎了一下,好疼!
可刀刀背后被刺的地方,流出来的血却是黑色的,湿透衣衫……
“不好,这刺有毒!”落塔确定的说。
大家又向中间合拢了一下,几个人的身体紧紧靠着,生怕再有人被刺到。
“刀刀你感觉怎么样?”黛鸢的手都有点抖了,因为刀刀额头豆大的汗滴正一滴一滴往下落呢!
显然,他在经历着巨大的疼痛!
“落塔,有办法么?”黛鸢急了。她真的急了!
尽管月华已经第一时间封住了刀刀的穴道,防止毒液蔓延到五脏六腑。这可并没有让刀刀的情况得以好转,只是暂时缓解了毒素的蔓延,如果没有解药,怕是情况不妙。
“我,我没事殿下。不,不用担心。”刀刀一如既往的笑着,还让黛鸢不用担忧,可他唇已经发白了,看来这不是一般的毒。
落塔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他见过千千万万种毒,自己也用过千千万万种毒,可这种毒他却毫无办法,连是什么毒都不知道!
看着刀刀逐渐苍白还努力保持微笑,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痛苦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尤其是黛鸢和落塔。
为了防止有人再发生意外,几个人小心翼翼远离了巨型仙人掌。月华背着刀刀。
“真,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刀刀在月华的背上,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说着。
“别说话,要好好保存体力,等到我们想出办法。一定可以的,要坚持,要相信公主殿下,她能拯救你的国家,也能拯救你!”月华一边走,一边给背上的刀刀打气。
“嗯,我懂的,谢谢你们,月华。”刀刀安静的躺在月华的背上,仿佛血管要爆开一样,他能清楚的感到血液像岩浆一样沸腾,在血管壁里加速滚动……而自己的脸却苍白无色,肤如冰冷。
这是什么怪毒,内热外冷。
如果就此返回,即使回到精灵族也可能无济于事。在这里做下的病根,也许只有在这里才能解决,而且精灵族离这里的路程有点远,怕是回去了也枉然,不仅没有解救的方法,反而耽误了刀刀的病情。
黛鸢的心此刻非常乱。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不过好在现在知道银梦没有性命之忧,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虽然心里也想见到银梦,可比起刀刀的性命之忧,那相见的想法只能推后了。刀刀不可以有事的。
黛鸢等人远离了巨型仙人掌,找了新的掩蔽体,暂时在这里商量办法。
“小白,小白,你有办法么?”黛鸢想起了小白好歹也是兽族的一员,多少能知道点吧。
“我,我没见过这种毒,兽族很多植物都有毒,而且每种毒只有一种解救之法,我只知道这里一定有解药,却不知道什么才是解药。”小白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收起了平时调皮的笑脸,也为自己的知识浅陋感到羞愧。
对不起东道主这个称呼。
小白的话和黛鸢等人想的一致,至少知道,在兽族一定有方法可以帮刀刀解毒。虽然这一点得到了肯定,可并没有让大家高兴起来,因为根本不知道解药是什么?
就算你有大海捞针的想法,都不知道捞的是什么!
“我去问问鸟人,看它们有没有办法。”月华小心翼翼把刀刀从背上放下来,让他用舒服的方式依靠在树上,落塔和如花一边一个扶着他的手臂。
黛鸢用手帕擦去他额头上的和脸上的汗滴。
也许鸟人那是唯一的线索了。黛鸢叮嘱月华要小心。每次,都是月华为自己,为这个集体赴汤蹈火,每次都在所不惜。
他的背影,让黛鸢一次一次的动容。那矫健的步伐,仿佛成了她的依靠。
大家在这里悄无声息的等着,比无数个黑夜还要漫长。
月华凌空而过,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鸟人,它们还在抽那些树叶的筋脉,看来效率很低,而此时月华已经无心说笑。
“前面的巨型仙人掌你们知道么?”
鸟人们点头。
“被它的刺扎中了怎么解毒?”
鸟人们听到这句话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围着月华左看右看。
突然间大哭起来……
“呜呜呜,披风,我的披风……”
“呜呜呜,马甲,我的马甲……”
“呜呜呜,腰带,我的腰带……”
“呜呜呜,帽子,我的礼帽……”
几个鸟人的哭声如同吊丧一般……听的月华心里格外难受,更难受的是这帮没有鸟性的家伙竟然为自己的帽子、披风、皮带、马甲而嗷嗷大哭!
这让月华太想发怒!不过月华还是把心中的怒火降到一半。
“都给我闭嘴!!”月华一声怒吼。
几个鸟人被这雷霆一样的声音吓呆了,一瞬间,周围静悄悄的连树叶落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