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母满面的眼泪,儿子就像是死人一般的躺在她的手里。
纪以律是他妈妈的老来子,按道理来说这个孩子应该会成为爹妈心中的最宠,老来子嘛,可老天捉弄人,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出生的时候医生就说过,能活过二十岁那就是奇迹。
医生从里面出来,纪极安抚好母亲,跟着医生走了出去。
“我弟弟怎么样?”
纪以律之前有发过病,并且叫车给碰了,换做一个健康的人碰的那一下不至于要他的命,偏偏他的身体和别人不同,如果不是李时钰多管闲事的帮着他止血,恐怕现在的纪以律已经是白骨一堆了,就因为那场车祸他足足在家里躺了两个多月,坐起来都会喘个不停。
医生的睫毛轻颤,她是纪以律的主治医生:“我有讲过,不要让他进行剧烈的运动,绝对不可以。”
医院还是那个医院,环境还是那样的环境,最高等的病房,纪母坐在病床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羊绒衫,精致的脸庞上全部都是担心,她结婚的早,生孩子却很晚,生纪极的时候基本没有伸手抱过老大几次,生老二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胖起来控制饮食,她一直都认为纪以律这样的身体就是她害的,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妈,你别担心。”大儿子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
其实大家心里都懂,老小什么时候会离开,对他来说也许就是解脱,纪以律上小学的时候曾经对他妈说过,不想活着,和小朋友一起玩,他会晕倒,母亲到学校和老师打招呼不让他进行剧烈的运动,后来所有的朋友都远离他的身边,总是晕倒,总是请假,他的功课烂到不行,老天没有给他一个聪明的头脑,没有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生命就像是燃烧的火焰,在他这里凝结成冰。
纪母试着微笑,她很漂亮,笑的时候依旧能看出来年轻时候的颜色,哪怕就是现在她依旧不老。
不漂亮怎么会嫁给以律的父亲,怎么会在报幕的时候被以律的父亲相中。
不知不觉当中反手握着大儿子的手:“那个李小姐,我们和她谈谈好不好?”
纪以律没有过什么要求,第一次提出来要求,说是想认识认识李时钰,纪极通过了很多人去找这个所谓的李时钰,派出所那边费了不少的功夫才联系上的,不能让对方觉得突兀,就这么一个弟弟,当哥哥的做不了别的,只能把这个人放到自己的眼前,希望弟弟想看的时候能看上第一眼。
纪极和李时钰打过两次招呼,他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如果能用钱的话,他不介意用钱帮弟弟买一段快乐。
握紧母亲的手,低低说:“妈,如果是你的孩子,你会愿意吗?”
纪母脚下一软,她知道自己自私,可是可是,对方离过婚不是嘛……
这个世界上的母亲没有一个人会不自私,她只想自己的孩子快乐幸福,别人的孩子并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和她儿子交好并不是一件没有利益的事情不是吗?
纪以律睁开眼睛,看着母亲窝在床边趴着,他心中微微叹口气,尴尬,真的很是尴尬!
每次都死不成,拖累母亲和大哥。
有时候他也会怀疑,一个母亲生的两个孩子怎么会相差这么多,大哥简直就是十项全能,反观他呢头脑不够灵活,身体不好,不停的拖累别人,外面的光打在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试着上手去阻拦,轻轻扯开嘴笑着。
他被人追,差点就死在了李时钰父亲的手上,有些尴尬。
他好像是把她给吓到了。
睫毛向上,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也就是这张脸,托妈妈的福气,他和哥哥长得都不是很差,长相方面都随了母亲而不是父亲,看着那只发白的手,医院真的要成了他的家。
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他七八岁的岁月几乎都是在医院度过的,在母亲的眼泪当中度过的,从他懂事开始,伴随着他的就是母亲的眼泪,闭上眼之前,母亲惊慌失措的那张脸。
“醒了。”纪母握着儿子的手,他醒了她就跟着醒了,一脸的笑意,即便是趴在床边睡了一夜,她的那张脸依旧是那样的好看,站起身伸出手给儿子整理整理头发,拿过来棉签沾一些水点在儿子的嘴唇上。
“有没有觉得渴?”
“妈……”以律开口,他快乐的看着外面的阳光,忍不住的想,你好,早安,他还活着。
纪母点头,睫毛上下轻颤,头微微的低着,拉出来长长的阴影。
“妈,你别哭,我不是还活着……”
纪母拉着儿子的手点点头,忍住没有让眼泪掉落。
“想吃什么,妈妈做给你吃好不好,你昨天去见了时钰是吗?”
可能是因为小儿子生病的原因,他去了哪里做了一些什么,对她来讲从来就都不是秘密,只要是她儿子喜欢的,别说是27岁,72岁她也愿意,以律急剧的咳嗽,纪母上另外的一只手试着抬起来儿子的头,为他换一种姿势,让他能更好的呼吸。
“我说我喜欢她,她问我是要钱还是要包……”闷声的笑着,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纪母脸颊上的酒窝微微扯像两侧,温温柔柔的笑着:“你吓到人家了,她27吗?”
“嗯。”
“我如果是她也会以为你在开玩笑。”
相差的太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个人说喜欢自己,谁会相信呢,换了她也不。
感受儿子的生命依旧在,她无比感激。
“你喜欢她什么?因为她救了你?”
以律收回视线,他也不清楚,他没怎么接触过女生,除了自己的妈妈和家里的小保姆,李时钰蹲在地上抱着他的头,他视线模糊的看着这个人,他听得见那个司机的话,他说不要管他,不然会惹祸上身的,他想是这样的,如果他死的话,他妈一定会发疯的揪着肇事的人不放手的,那双手抚摸在他的后脑,他想认真的看看她,很想看看这个是个什么样的人,很神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