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字谕纪泽儿:
廿六日寄去一信,令尔于腊月来营,侍余正月进京。继又念尔体气素弱,甫经到家,又行由豫人都,驰驱太劳。且余在京不过半月两旬,尔不随侍亦无大损。而富圫新造家室,尔不在家,即有所损。兹再寄一信止尔之行,尔仍居家侍母,经营一切,腊月不必来营,免余惦念。
余定于正初北上,顷已附片复奏抄阅。届时鸿儿随行,二月回豫,鸿儿三月可还湘也。余决计此后不复做官,亦不作回籍安逸之想,但在营中照料杂事,维系军心。不居大位享大名,或可免于大祸大谤。若小小凶咎,则亦听之而已。
余近日身体颇健,鸿儿亦发胖。家中兴衰,全系乎内政之整散。尔母率二妇诸女,于酒食纺绩二事,断不可不常常勤习。目下官虽无恙,须时时作罢官衰替之想。至嘱至嘱。
初五将专有送信,此次未另寄澄叔信,可送阅也。
涤生手示,十一月三日。
【译文】
字谕纪泽儿:
二十六日给你寄去一封信,令你腊月到大营来,跟随我正月间进京城。接着又想到你向来体弱,刚刚到家,又要经河南入京城,奔走驱驰,过于疲劳。况且我在京都不过二十天的时间,你不陪我前去也没有大碍。而富圫正在新建房屋,你要是不在家,就会有所不便。所以再寄一信不让你出行。还是待在家里服侍母亲,照料各方面,腊月间不必再来大营,免得又让我挂念。
我定于正月初北上,刚刚用附片回奏,抄寄一份给你看看。到时候有鸿儿随我前去,二月里回河南,鸿儿三月里可以回湖南。我已经决定以后不再做官,也不想回老家去安逸享乐,只想在大军营里处理些杂务,维系军心。不身居高位,不享大名,或许可以避免大灾大难,避免大的诽谤。假如只是很小的不吉利,小小的灾祸,也就随它去了。
我近来身体非常健康,鸿儿也长胖了。家中兴旺或衰败,完全取决于内政的整齐或闲散。你母亲带领两位儿媳、女儿们,对酒食、纺绩这两件事,千万一定要经常勤于练习。目前官运尽管没有问题,也要随时做好罢官、衰败的准备。至嘱至嘱。
初五将派专人送信。这一次没有单独寄给澄叔的信,可把这封信送给澄叔看一看。涤生手示,十一月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