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印度,去十次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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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静心王国普那:冥想日记(11)

比如一个人在印度旅行,或者在台上像个摇滚乐手一样唱歌。”瓦蜜尔,其实你知道吗,我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可是当我真的在做了,便忘记了担心。只要迈出第一步,后面便好像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推着我走。你不知道我在出发时有多害怕,你也不知道我在上台前大脑一片空白,可是这样我们才能发现自己。探索人生像玩扫雷游戏一样,一点点地描绘出自己的地图。虽然有时我们要冒险,虽然有时冒险会被炸伤,但是总比一世都守着一个小旗要有趣得多。

当日主要开销

830Rp火车票往阿布山:1112RpRickshaw往火车站:80Rp午餐:100Rp

46天共计66600Rp

Oct5th,Day47,Pune

最后的一个星期我也没有闲下来,被Living-in办公室的拉里借去两天协助他做新人入住安排,新的旺季又要开始,中心里的人也多了起来;夏侬也会时不时跟巴尼尔借我去乐团排练,占用到了晚会组的工作时间,这引起了雅尼的不满。

上午10点半,我照例端着我的Samosa、羊角包和一杯茶到PlazaCafé开晨会,昨天才办理入住手续的印度男生阿亚帕也加入了我们组,和大家一起开例会,瓦蜜尔正往她的优格里倒蛋白粉,作为一个纯素食者她需要通过其他渠道补充蛋白质,我正跟她开玩笑说会长成肌肉棒子,雅尼气鼓鼓地来了。

雅尼一看就来者不善,开始吼我:“Trix,昨天晚上的派对你迟到了一个小时,我不知道你在忙什么。这些天很多人把你借来借去,你耽误了很多工作时间你知道么?还有夏侬的乐团,如果你需要去练乐团你应该事先都向我汇报,我同意了你才可以去。你了解了么?”

我也不是善类,咽下嘴里的羊角包后,我开始回应:“雅尼,我既不是协调人也不是辅助者,我对于我的工作没有任何主动话语权,所有的任务都是在上一层安排的,而我通常只能服从。如果巴尼尔同意了把我借给拉里帮忙,借给夏侬排练,那么我会默认这是你们之间达成一致的结果,我没有必要再向你汇报一次。如果你不希望把我借出去,你可以直接向夏侬要求不要再来借我,虽然我喜欢去乐团唱歌,但我可以尊重你和巴尼尔的工作安排。现在你不向夏侬提,而希望我主动向她要求不再参加排练,抱歉我无法为你做到。”

雅尼脸上有些挂不住,我知道她是自己胆小不敢直接向夏侬抗议,以为我是个软柿子好捏,所以一大早地想要杀鸡儆猴。瓦蜜尔看到我们两个针锋相对,出来做和事老,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只是看以后怎样能沟通得更顺畅一些。”我知道瓦蜜尔不喜欢看到我们吵架,我也不是喜欢吵架的人,我只是把心里的话都讲白讲开,没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

原以为在中心里可以六根清净地静心,工作也只是一种修炼的方式,没有想到政治、权力是无孔不入的。带着欲望而来的人在“外面的世界”没有得到的东西,来到这里同样渴望得到,并且因为在这里大家都不争,于是可以更容易得到。雅尼用一个星期的时间从新人一跃成为了晚会组的小头头,可是赢得权力不一定能赢得尊重。她无法用她上位的方法和做人的方式赢得我的尊重,但我可以无视她,不轻易与她短兵相接,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可是今天她显然压不住了,所以一定要把我杀了再立威信。

阿亚帕事后跟我说:“Trix,你真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如果雅尼用那种态度和我呼呼喝喝,我可能会一拳挥过去。”哇,您真是个暴脾气。但是我们在学习的是回应,不是反应。

会议在紧张的局势中草草收场,她被我反驳得无话可说,脸上红白相间。这天是简单的舞会布置,她一个平时五指不沾灰娇滴滴的人偏要站在云梯上拉化纤荧光布做布景,平时这种粗活都是我在做,因为我最喜欢爬高。不知是上午的吵架郁气犹在还是怎么样,雅尼做什么事都不顺手,当然没有人去哄她,她说有没有人可以帮她撑一下布料时,我便走过去帮她撑着。绷紧的化纤布料劲道十足,我一不小心松了手,布料反弹回去打到了她,我直接的反应是说Sorry,她直接的反应是说Fuckyou!可怜的雅尼,她已经失去了她自己。我决心不再理她。整个下午她都在Fuck、Shit不停,仿佛拉几根布条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而平时整个场地的布置我和瓦蜜尔两个人就可以轻松地完成。

下午快要结束时,雅尼要走,瓦蜜尔叫住她,问她一幅画摆放得合不合适:“Yani,comeandlookatthis.Isitok?”(雅尼,来看看这个,合适吗?)不知道这句话中哪个敏感词刺到她了,雅尼突然对瓦蜜尔大吼:“Don"tyoutalktomelikethis,Vamil!”(你敢这样对我说话,瓦蜜尔!)我们都愣住了。然后我转身,拉着瓦蜜尔就走。无辜的瓦蜜尔还在失神中,她喃喃地问:“HowdidItalktoher?”(我是怎么对她说话了?)我也不明白。

“It"sshe,notme,right,Trix?”(是她的问题,不是我,对吧?)瓦蜜尔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Yes,nowyouknow,don"treact.”(对,你现在知道了,不要对她反应。)我们离开了一部即将脱轨的火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绪问题,但是把情绪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就不对了,有情绪你可以去做动态静心嘛,没有人天经地义该被当成垃圾桶。活在情绪里的人看不到自己,管理不好自己的人更没有资格管理别人。

当日主要开销

830Rp

午饭@Raga:100Rp

47天共计67500Rp

Oct6th,Day48,Pune

为每个我珍视的人写了小卡片作为离别的礼物,下午拿去老子屋给诺曼老伯的时候,他眼里竟然开始闪泪花。

“这么快就已经三十天了么?我都不敢相信,好像昨天你才刚到普那。”诺曼老伯其实只有六十来岁,却把我当做孙女来看,“答应我,走之前一定要到我家来吃一次饭,巴武娜和Chiku都要和你告别呢。”我答应了诺曼老伯,却发现时间已经不多了,剩下的几天有乐团的表演、答应了和智明的最后晚餐、和安妮的告别还有阿难的“约会”,我恐怕分身乏术了。

然后是和塔尔纳女士的告别,我想要告诉她,是她唤醒了我身体里的舞者,如果不是那一天晚上她那样鼓励我,我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在中心里收获这么多快乐的时光。塔尔纳拉着我的手,用深邃的目光将我爱抚了一遍,她说:“Trix,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使者,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了解这里。”我会的,即使我不是桑雅生,我也会让更多的人看到我的转变,看到一个火种。

下午照旧是乐团的练习,但这次日本贝斯手萨奇、德国鼓手汉斯、比利时吉他手维克多和会唱歌的日本小女孩喜多米都加入了,我们的乐团变得专业起来。萨奇和维克多是老的桑雅生了,每年在旺季的时候才会回来,这次可以和他们一起表演我觉得很荣幸。排练的时候我不小心早到了,靠坐在大礼堂角落的墙边,想起自己时日无多不免有些黯然神伤。

日本人也悄悄地坐在了旁边,他问:“你是越南人,还是泰国人?”哈哈,我笑起来,近两个月的流浪让我已经失去了国籍,混合出了东南亚的风味。

“好吧,我是中国人,你可以叫我Trix。”我自我介绍。日本人很疑惑,他说:“中国人真奇怪,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英文名字?

我要知道你真正的中文名字。”自上次智明坚持叫我的真名,这是另一个执意要知道我中文名字的人,我认真地告诉他:“我叫袁田。”他跟着念:“袁,田。”念得不好。他比我更要认真,他拿出了纸和笔,让我把我的名字写下来。呵呵,我照做。然后日本人告诉我,他的名字叫Sachh,我是普那唯一一个可以叫他Sachh的人。哦!这么稀罕,我也不客气,就叫他Sachh,萨奇。

萨奇有一种平和的气质,却在排练时很有原则,真正玩音乐的人和我们在一起排练却也好脾气,夏侬的气焰也被压下去了一些,变得随和。我喜欢看到他们之间微妙的互动,维克多和萨奇应该配合过很久了,两人都有一种默契在里面,一个眼神便可以交换着Solo,夏侬便也恰到好处地加入背景音,不再总是跳出来Solo。

气氛真正开始变得活泼,我也开始放开来手舞足蹈。夏侬说过,要在明晚送我一个礼物,我们会一起表演《DroptheBaggage》,我真的很感谢她,一个疏离冷漠的人可以对我这样在乎。和萨奇、维克多一起排练《DroptheBaggage》,他们非常专业,根本不用一遍一遍地听原始音乐。萨奇示意我先唱一遍给他们听,我自然不会羞涩,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多少次我戴着智明的MP3一遍一遍地听,走过佛陀广场,走过竹林,踮着脚尖在阳光下跳舞:

We"regonnadropthebaggage,we"regonnatravellight.我们要放下包袱,我们要轻装上阵。

Wegottalongroadahead,andwe"llbemovingdayandnight.我们前路很长,我们要日夜兼程。

Move,we"regonnamove,we"regonnamove,tothecenterforourbeing.前行,我们要前行,我们要前行,去我们存在的中心。

Take,we"regonnatake,ourtribulation,tossitouttathewindow.捡起,我们要捡起,我们的苦难,把它丢到窗外。

Free,we"regonnafree,ourancientsoul,fromallofitsburden.释放,我们要释放,我们的古老灵魂,放下它所有的负担。Free!Free!FreeFreeFree,setmefree!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放我自由!

这是送给我自己的歌,萨奇的贝斯加入,汉斯的鼓点加入,维克多拨弦,和声开始流淌。

前路很长,轻装上阵,旅途中曾经的每一站我都觉得不会再好了,可是下一站总会出乎意料的精彩,这是我放牧自己地奇幻之旅。

当日主要开销

830Rp

午餐@BuddhaParadise:100Rp晚餐@Morabab:800RpVoucher:1000Rp

48天共计70200Rp

Oct7th,Day49,Pune

“Ioncehadagirl,orshouldIsay,sheoncehadme;

Sheshowedmeherroom,isn"titgood?Norwegianwood……”实在太低了,我憋着嗓子也唱不下去,自己对着麦克风就哈哈笑起来。这是我在卡拉OK之夜的第一次献唱,自从《百年孤寂》一鸣惊人之后,我俨然

被误会成一个会唱歌的人,在厕所里洗手时都会有陌生的日本女士过来问:“你在中国是歌手吗?”谢谢你哦,我真是受宠若惊。

所以卡拉OK之夜我被莫名地寄予希望,在头晕脑胀涨看了几千首经典英文歌的菜单后,我终于看到一首勉强会唱的:披头士的《挪威的森林》。同名小说曾在我国多么的火啊!高中时代的我们羞涩地传阅着村上春树的这本小说,品味着其中的暧昧情色。还记得那句“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一只春天的小熊”,致我们早已逝去的青春。但是听得懂这首歌的朋友不在,我只能一个人孤寂地唱。

刚才拍巴掌叫好的人群这时也开始和我一起笑,我在小舞台上厚着脸皮鼓动大家和我一起唱高潮,气氛是友好的,娱乐至上。

卡拉OK是日本流传出来的娱乐,没想到全世界都一样喜爱,每一次的卡拉OK之夜都在群众的怨怼声中戛然收场,因为大家太热情了,就像在KTV里点歌一样,永远有唱不完就离场的遗憾。

今晚我要在酒吧里当班,和意大利文身老伯一起,他左青龙右白虎,年轻时一定有热血街区的故事。我们在数次夸赞对方的文身之后终于有机会一起工作,我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Trix的恶名可不是白叫的。中途翻出吧台唱了这首《挪威的森林》之后,我翻回吧台继续做我的酷酷酒保。

这一晚出现了一个真正会唱歌的女生,几天前她来到中心,留着和瓦蜜尔一样的卷曲短发,笑起来很甜的样子,我们都说她是瓦蜜尔的失散的姐妹。她是加拿大小甜甜嘉比,颇有些迪士尼公主的风味。站在小舞台上,她一拉开架子,就知道是专业人士,唱的就是迪士尼某电影的主题曲,当时我们就震惊了,很难遇到真的会用丹田唱歌的人,我和瓦蜜尔猛拍巴掌叫好。

嘉比只有20岁,看上去是个乖乖美少女。昨天曼奇许走在路上遇到她,被她冷不丁地问:“你知道,我们一天会移动多少公里吗?”曼奇许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在中心里应该走不了多少公里吧,你真的想知道可以用计步器。”嘉比完全没有在意他的回答,自问自答:“地球一天要移动多少公里?我要谷歌一下。”然后曼奇许就崩溃地看着她飘走了。

我们欢迎怪咖。这时吧台里又翻进来一个男生,他是来自墨西哥的班卓,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足有半张脸那么大,我和瓦蜜尔总是不礼貌地用手比出大眼镜的样子开他玩笑。白天,班卓和我一起上“内部技巧(InnerSkill)”的课程--这是每个参加工作静心项目的工作人员的必修课程。内部技巧课上,我们被分在一个组,这堂课练习的是沟通的技巧。辅助师萨桑加说,我们现在讨论强烈的立场,任何对于某个事件有强烈立场的人请站在这边,对于任何事件都没有强烈立场的人站在另一半。于是有着强烈爱恨情仇的班卓和对凡事都冷眼旁观的我分在了一个小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