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冬天,冷的刺骨。
雪已经下了第二场,寒风在门外呼啸着,卷着雪花,将一两片伴着微微敞开的窗户落进来,在湘灵种的薄荷叶子上积了一层雪。
或许是感觉到了凉意,湘灵把手中的绣活儿放下,拾起铁链,下床扶着桌子家具,慢慢得走到窗前,用力的伸手,腿上胳膊上,便是一阵刺痛,顿时那白皙的肌肤被刺的通红。收了收,再用力,撑着痛伸长了手,却还是够不到敞开的窗子。
冷气进来,她身子又是一阵的瑟缩。
环顾屋子,找到一根竹棍,再次过去,将窗锁挂住,再用力的拉,忽然身子一闪撞到旁边的摆设台上,连着摆在上面的花瓶一起摔下来。顿时,一地的碎片。
她叹了口气,窗户怕是冻住了。
只好半跪在地上把碎片一一拾起堆在地上,明天进来收东西的时候,自然有人会拿走。
门吱呀一声打开,端着托盘的宫女进来,把一碗饭一碗菜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转身出去了。
仍旧是带着锁链过去,饭菜上都落了雪,已经冰凉。看看外面的天气,早就过了晚膳的时间。湘灵没吃,加快了几步回到床上,把被子压在身上取了取暖,拿起针线继续做。一会儿天黑下去,她就做不了,再吃。
鸢儿出去之后不久,宫里就换了人,宫女们都是新来的,开始有几个老的,渐渐到深冬的时候,宫人也全部换了。
如今湘灵在宫里的名声不大好,都说是她利用了鸢儿勾引皇上不成,皇上又舍不得她,才把宫里的宫女宫人全部都遣散了,她也如此锁在清和殿。至于她从前的好,早已经被淡忘,便是没忘的,也成了虚情假意。
故而她的生活,也一日不如一日。
这样的饭菜她早已经习惯,常常连着几天忘了送热水,她也从来不问。至于收拾东西,则是每天来一次,冷冷淡淡的,有时候她不小心弄掉了东西,碰上嘴多的势力的,甚至要骂几句。
湘灵没脾气,如今这样的情况,皇上就是绕着建章宫前门走,也不愿意从后门路过她这里一趟。人家还肯伺候她,让她每日能干干净净的等着他,已经算是好的,湘灵没话说,也没的争。
实在看不清针线了,湘灵多穿了一件到对着湖的那扇门边上。湖水反射着光,还能借着一阵子。
她觉得眼睛有些不行了,给皇上作了多少衣服,他却再也没有来拿过。好在少府的官员们都没有换,知道她的喜好,也知道她的情况,衣服布料,日常用度,月例月钱,一样不少的专门让人送进来。
只是月钱她能管得住,其他的东西,有人拿,她通常也不会说,毕竟,她觉得人家还肯在这时候伺候她,已经不错了。
日落月升的空隙里,天色已经黑的厉害。湘灵把衣裳拿回去,把早已经冰凉的饭菜咽下去。今日怕是又没热水,只好在门口的水缸里弄了冷水过来,用从前做鱼汤的法子热了水,带着一点点的温度洗了澡,和衣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