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过来。”
他端坐着，如同招呼个孩子一般，带着宠溺的笑容，眸底却藏着深邃如地道般的冷意。
她从书里抬头，在镜子里看着他的模样。龙颜版齿、姿貌嶷然，目露精光、神情俊爽。他是帝王，有着重瞳子的天生帝王。
所以，无论是她，甚至或者少扬，都不能违背他的意愿。他的存在，控制着整个房间的气氛，她甚至没有力气做任何的挣扎。
于是站起来，提裙，静静得靠近他。就像靠近一种可怕的未知，不是她的生死，而是少扬的未来。
“你听懂我的话了，是不是？”
他的口气，仍旧像是问孩子，循循善诱，无限的慈祥，手指轻柔的抚摸着湘灵的下颌，然而那里，靠着致命的脖颈太近了。
“你觉得我会告诉少扬，还是希望我告诉他？”
她几乎可以确定，他听到了早晨那鸽子特殊的叫声，否则此时此刻，他眸中的冷意，乃至于恨意，绝不会如此明显到落进她的眼中。
“灵儿，你聪明了许多。”
莫少康忽然一笑，臂弯插入她的腰身，将她娇躯纳入怀中，吻上了她的耳垂，在那里，一点一滴得嗅着她的香味。
“等回到京都，朕就封你皇后，连宠百日。”
他肆意的笑着，带着莫大的讽刺。后位，连宠，原来她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依靠，而是个玩具，任由他在手中把玩，他让她做皇后，她便是天下的国母，可一夜之间，他也可以让她成为阶下囚，甚至更低。
湘灵，笑不出来了。留在他身边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要面对他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怀疑，知道她的后半生也许很累。可是还是选择了留下，然而此时，她后悔了，虽然已经无路可退。
“好了，睡吧，明日南冥的皇帝和北冥的皇帝，就都要到瀛海镇了，风声河上，一定会热闹非凡。”
他站起来的时候，带着胜利的笑容。用北冥少半的江山做诱饵，而得天下，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少扬，你一直都错了，我要的不是北冥，而是天下。一个北冥，根本不足以让我的子女不再重复当初的噩梦，天下，才是最踏实的。当然，天下都是我的，那湘灵，怎么可能属于你？
抱起湘灵送她到床上，在她额头落下个吻。转身褪去衣衫，将帷帐拉下，伴在她身边悍然入睡。
她不会说出去的，就算告诉了莫少扬也没什么要紧。时至此时，胜败，应该已经注定了，灵儿，我会让你知道，谁才值得依靠。
可湘灵真的睡不着。她觉得冷，好像她真的抱住了个巨大的冰块，无论她怎样的努力想让他暖起来，却都不可能。因为她不想他化了，又希望他变成炭火，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她到底当初怎么会选择留下？
“门主，明日船到，董秀到底跟来了。”
曾经董秀是莲步的属下，现在同样，故而莲步不会称她做董妃。
“莲步，灵儿会想通吧？”
然而莫少扬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月光下，一袭白衣盛着月光，站在屋顶，如临苍穹，寂静的看着那间屋子，穿透了窗户，与屋里的人神交。
灵儿，你不需要什么下一世，你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