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绮丽之一人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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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事变

“白骨的味还是死肉的味?”浅良白了她一眼。

“不是,是真的。”如意越闻越觉得熟悉,想了一会才想起是早上出来时在刘崇房间里的香炉味道。她更是不解了,这里怎么会有他的味道,只是这种香味还持久弥散,感觉往前一步味道就会更重一些。于是如意就顺着味道走了几步,这种感觉就越发明显。

“如意,别往前走了!”荣药师喊道。

如意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差些就走出圈子了。

“怎么了?”浅良急忙上前拉住还没反应过的她,才知道她可能真的闻到什么气味了,紧紧拉着她,怕又迷迷糊糊的走进林子。

“我真的闻到一股香味!是。。。。”如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是在刘崇屋子里闻到的味道。

荣药师拍拍身上的灰土站起身来,“翎儿的嗅觉就是上好的,这点你自小就随她。”他又看看休息的差不多的几人,“反正坐着也是坐着,不然就让如意顺着气味领咱们走走吧。”

几人收拾妥当,便跟着如意走。

而浅良则在袖子里静静的用指肚摸画这玉佩上的纹路,心下一惊,如意走的路线跟上面的方向一模一样。他当下便明了这是刘崇设计的,也只有他会利用如意这一特点救她一命。然而,这样的方法也有一个坏处,只能进不得出。

果不出浅良所想,香气断掉的地方便是上次他们到过的花林。

玲珑顿时惊喜,想不到在这样的地方竟能有这样美丽的地方。最喜不自胜的应该是荣药师,他断断没有想到刚进林子才到下午就可以找到这些年一直惦念的地方。他与骨灵芝又近了一步。

几人还沉浸在花林的繁盛锦荣时,上次的老奴又一次出现了,如意不禁往浅良背后一躲。

即使这样,还是没防住老奴才的眼睛,他佝偻着后背,仿佛有百十来岁,行动不便却还是盈盈的跪在如意面前,恭声行礼,“见过翎妃娘娘。”

如意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认定自己就是翎妃,连连摆手,“我不是什么翎妃。。我不是。。。”

这时,荣药师上前扶起老奴,又指指如意,客气的回答,“老人家,她不是什么翎妃,不过她的母亲未出嫁之前倒是唤作翎灿。”

“什么?”老奴又颤颤巍巍的走到如意跟前,仔细打量着,又心下暗暗算了一下年岁,顿时是两行热泪,又是直直的跪倒再拜,“公主。。。。”

“什么跟什么呀。”如意忙扶起老奴来,问道荣药师,“我母亲名字是安芙蓉。”

荣药师不以为然,“那是生下你之后改的。”顿时心中也是不惑顿解,原来自己被逐出师门之后,自己的小师妹竟然嫁给了皇上。

除了如意,剩下三人都已明了,原来如意是先皇的女儿,是当今的公主。

玲珑真的是实实在在的吃了一惊,却预想不到后面的事情,只好稳稳握住乔山的手,还好受一些。而浅良却有些担心的看着如意,他不知道这样巨大的秘密解开对她来说,是福是祸。

这件事情的突然发生就像一根炮仗毫无预计的炸开在如意的脑子里,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从父母双亡跟着姨娘才活下来的孩子就变成了皇室血脉。点点滴滴顿上心头,乌压压的一大片。

她少时问过苏艾自己为什么除了母亲跟她就没有别的亲人了。苏艾只是浅浅回答说是因为父亲把母亲给休了,才让她们流浪到沉湖镇上安家,母亲自尊,所以一直也就没跟娘家联络。仅此而已。如意觉得这是母亲心中之痛就一直没再提起过。还有刘崇看自己的眼神,他不断打听着自己的身份来历,而刘崇曾经也是宫中的人,这一点她早就该警觉的。

如意被各种问题打来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只好缓缓的蹲下,眼前一片乌黑。

原来,这里埋葬的,居然是自己从未谋面的父亲。万万人之上的皇上。

她的耳畔只能听见细细碎碎浅良喊叫她名字的声音,她的耳畔终于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十五年前从紫禁城里吹出来的柳絮和风声。

此时,她宁愿从小只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无爱无恨。

渐渐的如意已经呼吸不到空气了,只能憋到胸口发闷,她站起身来,转身往树林深处跑去。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经消失在林子里了。

“如意!”玲珑大喊一声,双眼簌簌落泪。

大家还在看如意身影的时候,身边的浅良也一闪追进了林子,又是一下,树干就吞没了两人。

“啊!”玲珑彻底崩溃了,只好瘫软的伏在同样颤抖的乔山肩头哭。她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也没有能力去解救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站在原地无助的痛哭。乔山也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久久没能转身,双眼无言的落着泪。

老奴再一次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如意只是脑子一片空白的不停地往前跑,直到天已经黑透了才一个趔趄停住了脚步摔倒在地上。

四周都是冷峻的树干紧紧包围着,她抬眼望了一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深处,莫名的想起当初刚上山时刻在玲珑腿上的那个恐怖的疤痕和黑色浓稠的蛇毒。

她支撑着已经发软的双腿好不容易才坐到了一块石头上。跟上次不同,今晚,这里一颗星星也没有。

她摸了一下刚才磕着的膝盖,已经有些液体渗出,凉凉的滑滑的,却没有一丝痛楚。麻木了也好。

她倚靠着树干小睡了一会,睁开眼才缓缓的有了些意识。

他们还在花林呢,她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脑袋,皱着眉头好容易才想起跑出来之前的事情。刚才差点挖的就是自家祖坟,这种讽刺再一次闷打了如意的心尖。

这里好静好静,她幻想着转头就可以看见浅良弯着身子在地上画图的姿态,甚至动动手腕就会有一根绳子系在中间,可是,什么都没有,只剩漆黑一片跟周围如影随行的几棵笔直插入夜空的树干罢了。

尽管知道自己迷路了却根本没有办法挪动半分,这里没有香炉的气味,也没有许家少爷的玉佩,只有黑漆漆的空气包围着自己,密不透风。

“有人吗?有人吗?来人救救我啊。。。”如意只能靠着还能动的嗓子不停地喊叫了。却半天没有任何动静。

可能就真的要埋骨他乡了吧,如意冷笑一声,全身又累又饿又困,昏昏欲睡,她听说将死之人不能睡着,于是费劲全身力气掐着自己,却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就在两眼就要合上的时候,一抹暖黄的火把由远及近靠近着自己。

这一刻,她实在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皮。

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古板的方床上,身下铺着几毯厚一些的素布棉被,上面有一股白日晒好的新鲜阳光的味道。

窗外只是些许蒙蒙亮光,可能还没到清晨吧。

如意揉了揉自己空而且发胀的脑子,费了很大的劲才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半坐了起来。

烛火还在轻轻摇曳,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她定神察觉了一下四周,素雅清丽,正中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佛’字,桌案上也放着几本佛学的书册。难道这里是寺庙?

正在如意回想自己昏倒之前发生的事情时,屋门被吱嘎一声推开。如意与进来之人四目相对。

是一个留着正常头发却身着一身出家长褂的青年。看样子跟如意一般大小,长的不算英俊,却周身透出一股干净的气味,身材伟岸结实,五官轮廓分明,长相却显得有些清秀,尤其是一双纯净的眸子,色淡如水,让如意不忍的多看上几眼。

“你醒了啊。”男子端了一碗新熬好的玉米粥放在离床不远的角柜上。又找把剪刀,挑开蜡烛的烛心,让它烧的更旺一些。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如意见他一副老实样子,问道。

男子搬了一把圆凳坐到窗边,笑着介绍自己,“我叫长安。这里是云水寺。”

“是你救了我?”如意只记得最后的那一个火把离自己愈来愈近,难道是眼前之人,如意微微一侧身,膝盖就传来一阵刺痛。“啊。”她没忍住这突如其来的阵痛叫了一声,然后掀开被子,原本伤口的地方已经被白棉布包扎好了,只是自己刚才的一动,伤口又撕裂了,血渐渐的盖上了白布。

长安见状赶忙又从抽屉里取出白布跟创伤药过来,刚想上手拆下旧布换上新的,看着如意正仔细打量着自己,脸微微一红,顿了下来。

“算了,这个我自己可以包扎。”如意化解了一下尴尬,从他手上接过用品。

长安只好默默的坐在一边看着,如意自小便在医馆打下手,这些小事对她来说只是雕虫小技罢了,一边轻车熟路的包扎伤口,一边跟身边的长安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