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宫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好好进屋的两人怎么现在就这样了呢。
我暗暗小声提醒,“预热预热一下……”
“那公主想要什么样的香料呢,浓梅香不行,刚才您到奴婢屋里也没挑着自己喜欢的,那奴婢怎么给您配……”我尽量圆着话。
“满嘴胡说。”绿时喝道,“当我是傻子糊弄呢,你给我闻得都是原料,我要的是制好的香!”
“制好的香……”我装作一踌躇,猛然回头唤道,“珂离!快去把香册给公主取来,让公主自己挑。”
总算进入正题了,我舒了口气。
珂离小跑着取来了香册,哆嗦着递了上去,绿时佯装怒气未消的翻了几页,猛然看到皇后用的香料,顺着名号看到,原来皇后用的香料叫琥珀金香。
绿时借着香册的光影,侧过脸来给我使眼色,我暗暗点点头。
“啪!”绿时把香册摔倒桌子上,“唬我看不懂还是怎么了,我选了还不一定好用呢。”
“那怎么办……”我故作为难,“不能每种都制了一些让公主挨个用用试试吧,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实在……”
“你这个女官是干什么吃的。算了算了。”绿时摆摆手,“先给我送几日的皇嫂使的香给我用用吧。”
“皇后使得香?”我回头问道,“珂琳,皇后使什么香料啊?”
“琥珀金香。”珂琳低头回答。
“哦,琥珀金香。”绿时一字一字念出来,点点头,“嗯,一听这名字就很好用。行吧,那从明天起,就开始往我宫里送这个吧。”
我点点头,趁着大家都没缓过神来,我跟绿时相视一笑。
“可是……”珂琳在一片寂静无声的场景下道,“每日给皇后娘娘的香料是独一份呐……”
还没等我说话,绿时又腾的站起来,走到珂琳身边,“你什么意思,皇嫂是主子能用好香,我就是奴才,只能用下脚料吗?”
绿时演的很真,珂琳连忙跪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原料可能不够,制成的香膏就不纯了。”
绿时弯下身子看着珂琳,指指站了一屋子的宫人,“为什么整个屋子的人都没别的话说,就只有你这样看不惯我用这个香?”
“奴婢不敢……”
绿时站起身来,用发恨的眼光看着她,“你越拦着我用,我就越要用,那个那个叫琥珀金香的香,我用定了!”绿时一边背着手往门口走,一边还在坚定地道,“不就是原料不够吗,禀上去让内务府去拨啊,要是哪天少了我宫里的一星半点,看我怎么拆了你们御香坊的一砖一瓦!”
看着绿时带着一众人走出去的霸气场面,演的实在太好。我由衷的在心里默默的为她鼓掌。
绿时离开后,我撂下一句话,“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该去内务府报的去内务府,该制香的制香。”我加上叹了一口气,冲着满脸疑云的小庆子招招手,“你跟我上来。”
关上房门,他站着不动,我斜靠在椅子上,开了一壶菊花茶。
“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悠然的抿着问道。
小庆子皱着眉头,但还是故作镇定,“为什么只叫我一个人上来?”
“你不傻,你懂。”我意蕴深刻的看了他那精致的眼眸一眼,“绿时公主刚走,我便叫你上来,是因为这整个御香坊的人里我暂时只信任你。”
“为什么。”他嗓音浑厚,不带有太监特有的柔哑。
“因为绿时信任你。”我淡声道,站起身来替他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到我对面,“坐吧。”
他不假退让,眉头展开。
我拿起桌子上的一杯菊花茶杯狠狠地摔倒地上,发出一声干脆利落的声响,小庆子手指微微一颤。
我声音压的很低,但还是把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到皇宫里的,这本就是死罪一条,但你还跟绿时这样,你想过后果是什么吗!”
他望着我坚定的眼神,知道我已经定论而不是在考验他,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恐惧,但还是极好的隐藏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窗外有一些切切碎碎的声音,我叹了口气,挥挥手。小庆子心领神会,抬脚走到门口,一打开门,门外的小喜子失去门的支撑,跌了一个趔趄。
“哦,奴才就是刚才听到了屋里有碎了的声音才上来看看。”他一脸促笑。
“我们没事。”我狠狠地望了小庆子一眼,“狗奴才!让你去内务府跑一趟都不行,养你干什么使的。”
小喜子一看我正在训骂小庆子,赶紧行了礼之后带上门出去了。生怕去内务府要香的差事落他头上。
小喜子走后,我们坐回原位。
“不是她告诉我的。”对于小庆子,我没有必要隐瞒他,所以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其实从我刚来那晚,你说你烧坏了绿时宫里的门帘,但后来我问的时候,绿时却说烧坏的是一幅古画。从那时开始,我便开始察觉不对,至今已经近半个月了。我不加留意就已经看到这么多破绽,那些天天跟你们接触的人难道当真是瞎了吗?”
他拿起桌子上的菊花茶轻抿了两口,不说话的失焦望着茶盖。
“实话告诉你,我进宫确实是有别的目的,在御香坊里,我需要你来帮我。”我诚恳的望着他,“这不是讹诈。如果你不愿意,这些事情我也不会说出去。”
他思考了半刻钟,抬起眼来,问道,“刚才楼下那出戏是你跟公主商量好的吗?”
我点点头。
“好。”他也点点头,“既然她帮你,那么我也会全力相助的。”
我抒怀一笑,从心脉里吐出两个字,“谢谢。”
我捡着重点跟他说了几句话,因为以他的身份实在不宜久留,所以赶紧打发他走。
他走到门口,头没有回,淡淡道,“注意着小喜子。”
“我知道了。”我答应着。
他开门离开。
这样平淡的日子过了几日,替珂洛的两天里,我利用职务之便硬生生的把绿时原来的浓梅香给改成了琥珀金香。还是忌惮一些,珂琳没有再说什么旁的,不声不吭的做着自己的活。
我这几日不再出门,专心调着香料,提笔写着自己依稀记得的香料配方。
小喜子一边装着香箧,一边到处扫视香单,问道,“姑娘,这……琥珀金香是送去皇后那里还是绿时公主那里啊……”
“琥珀金香从那日开始就一式两份,该送哪宫送去哪宫。”我不抬眼,继续写着。“再说,送公主宫里的香,不都是小庆子去送吗,你多什么心。”
小喜子听我这样说,不好多问,放下手上拿着的琥珀金香的青花瓷瓶,转身出去各宫送香去了。
我抬头冲着小庆子使了一下眼色,他拿起那瓶装到香箧里,也跟着跑了出去。
屋里仅剩下我跟珂琳珂离,她们手下吱吱喳喳的做着活,气氛有些闷,我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抓了一把人参粉包好,想去看看上次脸色不好的歌晨。
出门还没走到内务府,沿路的凉亭里,便是许浅良的身形,但他却没看见我,他背对我的身影挡住了一个相同熟悉的面容,歌晨。
我侧过身子,尽量隐藏在一丛树荫后面。甚至连呼吸都将将停住,只想听他们说话的内容。
可是距离有些远,这里宫人来往的不少,脚步声重,所以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正在我有些抑郁的时候,我的肩头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喂!”
我心脏骤停之后缓缓回头,果不其然,又是清水。我扶着自己快要瘫软的身子,狠狠地又拍了回去。“你要吓死我啊!走路都不带出声的!”
他指指不远的凉亭,“偷看呢。”
“什么叫偷看。我这只是恰巧路过罢了。”我甩了甩手上拿着的人参粉,“看见了吗,本来想去内务府的。”
‘是给那个小宫女送吗?”他一眼便戳破的我的心思,一脸不屑,“看看那里,有了我家公子百病全消。”
我冷哼两下,许浅良的奴才也不省心啊。
“哎,反正你在这……路过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他往后退了两步,撇头示意,“不如咱俩出去走走呗。”
我想也是,歌晨如了心愿,许浅良的花花公子又陷入温柔窝了,我在这里做什么呢。“好啊,走吧。”
我手里晃着人参粉,大摇大摆的跟清水平行走着。
“你还真的会制香啊。”他问道,“上次制的那个就挺好的。”
不说这事我还好,一提这事我满肚子的气,恨恨的看着他,“你还敢提,要不是你诳我,给我的香单上少写了一味白茉莉,我能被许浅良打那一拳吗!”
“什么!”清水一脸真诚地看我,“公子去找过你了?”
“少装傻了。”我揉揉还在发胀的伤口,“你们两个天天厮混,他干什么你能不知道?”
他侧过脸来,“你说话的语气,怎么感觉……”他皱眉,“感觉你跟我家浅良很熟似的。”
我肩膀上的发胀立刻被转移到脸上,“少瞎猜了。”我狠狠地搡了清水一把,“言归正传,就是你出卖了我!”
他不可置信的道,“你说我家浅良会动手打你!”他冷笑两声,一字一顿。“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尽量压制住自己将要冒出的火气。要不是大庭广众,我真想当场验伤给他看。
“虽然我家浅良自小就长得好,眉清目秀的,又学识渊博,讨人喜欢……”清水夸得让我有些恶心,他坚定地的道,“但他绝对不会打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