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黛玉镇定自若的样子,探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真正的猜到别人的心理呢?朝廷上现在可是很多人都在弹劾你那嫡亲的哥哥呢,都说那林琰玉真的有非分之想呢……”
牡丹亭上,当探春说到林琰玉有不臣之心的时候,大家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元妃。元妃在皇宫中,从一个小宫女开始做起,到成为一个女官,最后成为了贤德妃,又被降为宫奴,对于她这个生长在皇宫中的女子,深知宫中的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
能说的也不过就是家长里短,哪一家子的内眷有了什么样的丑事,或者哪一个倒霉的妃子一些不得人心的事情。即使说妃子,也要看那个妃子得宠不得宠,就像前一段时间对太子妃的诋毁,黛玉根本就没有在乎那些事情,甚至都没有出言制止,自己在凤藻宫提心吊胆的过了几日,竟然风平浪静。这些元妃不认为黛玉不知道,也不敢自我安慰的说黛玉不敢管什么,只能说黛玉的手段确实很厉害,看似不理,却管得清楚明白,让人挑不出一点的毛病来。
流言止于智者,不单是指传播流言的人,更重要的是身处流言中心的人是什么样的态度。如果黛玉惊慌失措,处置不得当,那么流言就会变成攻击她的武器,让她无从去消除那份影响。可是不知道黛玉是怎么做的,那流言竟然销声匿迹悄无声息的过去了,而且黛玉还是和以前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地。由此可见黛玉并不是如表面的柔弱不堪了。
现在探春竟然将琰玉的事情拿出来说。且不说这个话是真是假,单纯的,这件事情不论是朝廷还是京城民间,都还没有人说出来。若说是有些影响,也不过是一些重要的朝臣,一如北静王忠顺王等人知道罢了。虽然朝堂上一些人在那里风闻议论,可是毕竟是不能公开的。
今儿探春就这样明嚷出来,其中的干系可大可小,若是京城都是这样的话,探春进来说给黛玉听,还有情可原,大不了说自己是担心琰玉被诋毁,想着请黛玉想想办法,免得伤了朝廷的栋梁。
现在还没有人去说,探春就先说了出来,如果黛玉怪罪,那么探春身上就是有十张嘴,也是说不清的。而且还会牵扯出北静王来,如果那样的话,事情就越发的糟糕了。这可是要惹大祸的。想到这里,元妃急忙呵斥一声道:“三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在太子妃面前,竟是这样的信口雌黄,难道太太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来到探春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竟然将探春打了一个趔趄。
元妃这巴掌让探春愣在那里,也吓坏了妙玉,黛玉却是处变不惊的坐在那里,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茶盏。幽幽的道:“这茶盏确实是一个好东西,雪雁,你可知道这茶盏是怎么回事吗?”雪雁笑道:“姑娘又来取笑我了,奴才是上不得台盘的,哪里知道那许多的东西呢?雪雁只要侍候好姑娘就行了。”
黛玉道:“雪雁说的倒也是实话,不管是谁都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的。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有的时候呀,聪明人怎么想的,怎么做的,愚蠢的人就是在努力,也做不出来的。就像我手中的这个玉盏。上面乃是一句诗的意境,两个黄鹂鸣翠柳。最巧妙的是,这两只黄鹂的眼睛,如果你仔细看,却是这个玉盏上唯一的两处瑕疵。经过雕工一做,竟是巧夺天工了。”
雪雁看黛玉事不关己的说了这样一套话,却是一点都不明白。元妃却是心中明白,知道黛玉这是在劝探春不要过于的放肆了,也是在告诉探春,战场上不管怎么样,都是将帅们的精雕细琢的有心之作,都是有心而为。
探春被元妃打得有些晕,当然听不懂黛玉的话,对黛玉风轻云淡的说了一通玉盏如何如何,却是没有听懂,不过到底不敢放肆,倒不是怕黛玉,而是害怕元妃,只能捂着脸跪在元妃面前。
元妃这个气呀,这个三妹妹看着挺精明的,怎么这样的糊涂呢?跪自己做什么,要跪也是跪黛玉呀,自己真要被这个妹妹连累死了,看起来,她的话以后再不能相信的。想到这里,呵斥了一句,道:“还不给太子妃赔罪,跪在我面前做什么。”
探春这才不情不愿的转个身跪在黛玉的面前,低声道:“臣妾给太子妃赔罪。”黛玉道:“罢了,看探妃也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罢了,你也就回去吧。不过有一句话,还要你记住。”听到这里,元妃也站了起来,黛玉道:“探妃,告诉北静王,不管多浑的水,那条大鱼都不是他的,小心被大鱼拽到河里去。言尽于此,时辰不早了,你们都出去吧。”
元妃答应一声,探春也站了起来,定定的看着黛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了什么?”黛玉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尽自己的本分做一些事情就是了。”探春道:“你就不怕真如传言一样,那林琰玉叛国投敌,害了太子?”
黛玉一笑,道:“你相信吗?”这一问让探春倒是无法回答了。黛玉道:“可又来,你都不相信这些,更何况我这个妹妹呢?”探春想了想,也笑了,道:“我相信不相信不要紧,就算是天下人都不相信,皇上相信就行了。到时候,有你求我的时候。”
黛玉冷然一笑,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我们林家的风骨,你放心,我不会求你的。”探春哈哈一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求我。”说完和一头雾水的妙玉走了出去。元妃站在黛玉的面前,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黛玉道:“元妃娘娘,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还是这宫中的主子,你是没有什么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