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黛玉的话,紫鹃喜出望外,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黛玉想了好一会,道:“紫鹃,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好就能好的,即使如了你的心愿,你的上面还有一个袭人。更何况还有宝二奶奶,到时候你也要小心从事。”
紫鹃点点头道:“这些紫鹃明白。”黛玉道:“知道就好。你怎么跪在院子里呢?”紫鹃脸一红,道:“紫鹃是给姑娘赔罪。姑娘,我已经听傻大姐说了,姑娘为我在老太太面前说了好话,紫鹃谢过了。”
黛玉一笑道:“你也不用谢我,今儿也是话说到那里了。外祖母提起府里的丫头们,说都大了,该放的也要放出去了。尤其是姑娘们身边的,不能耽误了女孩子。我就说了你。”紫鹃道:“姑娘知道,紫鹃是个家生子,若是到了外面,也不过配一个小厮,甚至给人家做妾。总还是要做奴才的。离了这里会更加的凄惨,还不如这里,总是熟悉的人多,所以这府里的女孩子都不愿意出去,更何况紫鹃的兄嫂都在这里。”
听紫鹃说这些,黛玉轻轻叹了口气,道:“紫鹃,你说的这些我真是没有想到,也难为你了,这些年来服侍我,还担心将来,都是我没用,不能给你们一个好的将来。今儿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你也是和我交了心,我也不会亏待了你。听外祖母的话,放你们走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你没有事的时候,好好地将一些事情交给雪雁她们去做,免得到时候忙乱。”
紫鹃道:“紫鹃舍不得姑娘。”黛玉道:“我也舍不得你,只是我的情形你也知道,除了外祖母,再没有人真心替我张罗事情的,就是外祖母,她也有她的想法,到时候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又能管得了你们呢。像你说的,她们若是将我给人家做妾,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我想她们也是不敢的。”
紫鹃疑惑的看着黛玉。黛玉继续道:“雪雁好说,本就是我的人,他们动不得,你就不一样了,到现在你的奴籍还在外祖母手里,你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好了,我也担心再有鸳鸯的故事,所以也要趁早给你做个安排。你放心吧,总会遂了你的心愿的。只是以后的日子,就看你如何去做了。”
紫鹃含泪称谢。看看时辰不早了,黛玉在紫鹃雪雁的服侍下用了饭。黛玉是个心血不足的,历来少眠,今天的事情又太多,越发的睡不着了。闭着眼睛想心事。夜深了,雪雁紫鹃都去睡觉了。听到远处传来更鼓声,好像是三更天的样子,黛玉还是很精神,看看外面的天空,索性披了一件衣裳就走了出来。银光满地,黛玉信步来到竹子边。看着皎洁的月亮,因是十五,月亮很大很圆,月亮旁边,有着一缕缕的白云。
月亮像一个含羞的少女,一会儿躲进云间,一会儿又撩开面纱,露出娇容,整个潇湘馆都被月色浸成了诗般的轻灵。夜深了,看门守户的婆子们也都睡下了,整个潇湘馆除了吹过竹林的飒飒风声,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初冬的深夜还是寒冷的,竹被风吹得飒飒作响。一阵北风吹过,黛玉觉得冷得很,而且那份寂静也是有些怕人。黛玉就要回屋,突然听到墙角处扑通一声,黛玉吓了一跳,向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
月光虽然明亮些,却还是看不清楚。有心不去看,却是好奇得很,想着这深宅大院,有道是侯门一入深似海,应该没有什么的。就慢慢的走到墙角处。还没走到墙角,就听一声闷哼,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黛玉就有些犹豫,毕竟夜深人静,自己一个女孩子,有些害怕,就不想过去。可是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虽然步子很慢,却是坚定地一步一步的走向墙角。离墙角不远的地方,黛玉站住了,只见倚着墙半坐着一个人。即使心里有准备,黛玉还是吓了一跳,向前走的步子不觉得停了下来。
觉得过了好长时间,黛玉才镇静下来,看那个人很痛苦的样子,就强忍着恐惧缓缓走到离那个人两三步远的地方。这时候月亮完全从云层中出来了,原来的那些云不知道都随风飘到哪里了。借着皎洁的月光,黛玉终于看轻了那个人。
可是一眼望去,黛玉的心中竟涌出很浓的熟悉感。眉如剑,目如星,神坚毅,性儒雅。那种感觉仿佛十几年来就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受伤的人也同样看着黛玉,在他的眼睛里,出现的是震惊是熟悉,是疑惑,。两个人异口同声,脱口而出:“你?我们见过吗?”说出这句话,当发觉自己说的是什么,黛玉脸一热,低下头去。那个人也愣在那里,旋即皱起眉头。黛玉低头的时候,目光竟然落到一把匕首上。黛玉一惊,猛抬头,才发现那个人面色苍白,俊朗的脸上满是冷汗,一袭银白锦袍已经沾满了血迹,黛玉一个寒战,自己看到的那把匕首深深的插在他的胸口。看样子匕首锋利的很,刺进去很深。还好是右侧,若是左侧,这个人恐怕就危险了。
看着那个人强忍着疼痛的样子,黛玉只觉得心底一阵绞痛,也顾不得害怕,蹲下身来,道:“你这是怎么了?用我帮什么忙吗?”看黛玉蹲下来,那个人收起眼中的疑惑和探究,立时警惕起来,不料扯动了伤口,闷哼了一声。黛玉急忙道:“你不要乱动呀,看你这样子伤的不轻,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
那个人看了黛玉一眼,然后把眼睛一闭,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满是戒备。看出那人的防范,黛玉道:“你不用担心,有什么地方让我帮忙的吗?”那个人看了看黛玉,又看了看胸口的匕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断断续续的声音道:“为什么?我们认识吗?我怎么觉得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