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只是思瑞不知道,一个多小时后她心心念念想着的男人还是过来了,只不过在门外看到的是她和孟迪非、赵嘉琦、姚雨菲以及范健谈笑融融的画面。
没有了爱情很多人都会把精力集中在其他事上,思瑞也如此,而首要的便是寻找幕后黑手。病床前姚雨菲和赵嘉琦关心她的面容十分清晰,只是这里面到底有几分真?
那张幕后黑手帮凶的照片一时查不出端倪,不过刘刚硕说的对,要想战胜幕后黑手,她就不能示弱,不能哭,要笑给那个人看。
于是从表面上看,病后的思瑞活蹦乱跳开心得一塌糊涂,状似对司惟已完全释然。
“笑口常开”朋友群里经常也会有人问起思瑞小三门的事,这正中思瑞下怀。每当这时思瑞就会神秘兮兮地稍稍透露一点点,不言明,但十分引人遐思,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掌握了更深层次的证据。
所以,最近幕后黑手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吧,惶惶不可终日?
这是一场心理战,战线冗长,结局残酷,但谁都无法躲开。
在公司思瑞只和肖悦云几人熟些,肖悦云的爸爸在步行街上开了家米线馆,于是她邀思瑞过去玩。
米线馆旁边是家花店,名“花无缺”。看到该名字思瑞就联想起那个白衣翩翩的佳公子,说来这个花店名还挺耐人寻味。
肖悦云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憧憬,“等我赚够了钱也要开家小店,自己当老板,自由自在。”
思瑞伸手在肖悦云面前晃了晃,“你家不是有米线店么,你接手就行。”
“不,我要开女人的店,服装店?甜品店?咖啡店?书店?就是不要米线店。”
思瑞笑起来。开店应该是每个女人的梦想了,一点音乐,一杯茶,缓缓流淌的阳光下于自己小店内懒洋洋地挥洒青春,那是多么畅快的事情。
“思瑞你呢,想开什么店?”
思瑞朝天想了会,“失恋人的店吧,让失恋的人心情变美好。”
肖悦云勾住思瑞的肩,一本正经,“你失恋了吗?那个人是谁?”
思瑞翻她一眼,“我没有失恋啊,你才失恋,你全家都失恋。”
“哈哈哈。”肖悦云凑近了些,挑起思瑞的下巴,“是不是我们帅得惨绝人寰的总经理,嗯?”
“乱说。”思瑞很不淑女地一脚踹过去。
“公司的人说你闲话还不都是出于嫉妒啊?你看有男人八卦说你么?都是些女人而已。”
“可能吧。”
公司的人只当她暗恋司惟,或者在勾引司惟,没人知道他们确实有过一段,只是一切都已随风飘远。
隔壁花店的老板回来了,视线接触后思瑞和那老板俱惊,思瑞走过去,“阿姨?”
这个世界太小,花店老板竟是姚雨菲的妈妈。认识两三年,思瑞还是刚知道姚雨菲的妈妈自己开花店。
姚海玲也很意外,温蔼地笑,“思瑞啊,好巧。”
“是啊,真巧。”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而是缘分,姚海玲拉着思瑞的手,“听菲菲说你前阵子病了,都好了吧?”
思瑞乖巧地笑,“早就好了,谢谢阿姨。”
“有空去我们家玩,阿姨下厨做菜给你吃。”
心里微微一暖,思瑞应着,“好,谢谢阿姨。”
思瑞对姚海玲的印象特别好,可能是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个母亲的温柔磁场,那种温柔是可以融化一切的。
花店里走出一位穿花店工作服的年轻小伙,带些腼腆,“老板,我去送花,客人指定晚上六点半必须送到。”
姚海玲挥挥手,“去吧,送完直接回家,不用过来了。”
“谢老板。”
转身的时候思瑞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又不知从何而来,回头想再找找异样源自哪儿,肖悦云已经拉着她往自家米线店走。
人常常有这种感觉,你会感到某个场景或者某个人有些熟悉,好像发生过或者认识一样,也好像那个景致一直潜伏在你脑海里,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甩甩头,思瑞和肖悦云走进米线店。
王克翔仍不死心,就司惟一事找思瑞谈过几次。
没有向爸爸过多透露,思瑞每次都只简而言之称她与司惟性格不合,已没有缓解的可能。
虽然很遗憾,不过王克翔也只能认了,叮嘱思瑞不可以再接受范健。有了司惟这一前车,大概她以后的男友也没人能再入王克翔的法眼。
思瑞不会为了司惟终身不嫁,因为她害怕孤独,即使不爱,她也要找个能过一辈子的男人。有些人有些回忆可能只适合永远放在心里,隔一段时间拿出来品味一下,那是一段美好爱情的证据。
这天思瑞忽然接到妈妈涂静的电话,说她和孙爸爸以及小婶婶当天到达X市。思瑞大惊,因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但还是请了假去机场接他们,把他们安顿在闹市区的酒店里。
57
工作日思瑞没有太多时间陪他们,只能抽下班后的时间陪涂静逛逛市中心。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互相挽着逛街了,这种感觉很亲密很幸福。
“小绪说你们要暑假过来,没想到这么早。”
涂静眼神闪烁了下,“嗯……”
思瑞察觉到涂静似乎有心事,“妈,怎么了,有事?”
“没事。”
涂静抚着头发笑了笑,视线往前,嘴角笑意忽然僵住,跟着甩开思瑞的手向前跑去。
思瑞赶忙追上去,“妈?”
涂静跑得极快,像是在四处找什么人,跑遍了步行街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思瑞大口大口喘着,“妈,到底怎么了?”
涂静拿手扇了扇风,摇头,“可能天黑眼花吧,以为看到了一个熟人。”
涂静在这个城市也呆了很多年,有熟人不足为奇,于是思瑞也没在意,两人继续在步行街上走着。
“三儿,司惟一定对你很好吧?”
终于谈到这个问题了,思瑞脚扭了下,抬起头,“妈,跟你说个事。”
“什么?”
“我和司惟分手了。”
孙爸爸他们过来,正常情况下她和司惟怎么都得见他们一面,所以纸包不住火,这已是瞒不住的事情。
涂静挽她的手倏地紧了,有些不敢置信,“什么?”
思瑞别过头,吸了吸鼻子,笑得灿烂,“是真的,妈,我又一个人了。”
涂静看着思瑞,眸中有让人看不透的意味,“为什么分手?”
思瑞苦笑,“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很多啊,一时也说不清楚,不太适合吧。”
不能告诉王克翔和涂静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司家是嫌弃她的出身,也就是嫌弃王克翔和涂静,说出来只会让他们自责加难受。虽说王克翔医生的身份对普通人来说尚算不错,但对司家而言太小儿科了;孙家更不必说,那不是她的家。
涂静很认真地看着思瑞,“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
思瑞抚脸,笑,“不能在一起就是不能在一起。放心,我没事的,顶得住。”
涂静叹了口气,替思瑞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如果真的喜欢他就不要因为一点小事轻易分手,能找到喜欢的人不容易,幸福要自己抓紧。”
思瑞点点头。这个道理她懂,只是无能为力。迟疑了好一会,思瑞终于问出自己多年来的疑惑,“妈,你那时候为什么要和爸爸离婚?你们不是一直很相爱吗?”
向晚的霞光坠落天外,夜色渐暮,涂静轻轻一笑,笑得缥缈,“你爸爸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证据确凿,他却一直不承认,我受不住压力,就带着你离开了。”
“是不是那个阿姨?”
“不是,是他们医院的护士。”
思瑞小心假设:“会不会只是一场误会?”
涂静摇头,“是不是误会都不重要,就算是误会我们也回不去了。”
听涂静的口气,似乎她现在也不是很有把握当初做的就是对的。至少就思瑞看来,爸爸王克翔不是会拈花惹草之人。
涂静抚着思瑞的背,“当初因为一个第三者妈妈和爸爸离婚,可妈妈也无意中做了错事,后悔已经来不及。所以你要记住,女人千万不可以当第三者,那样只会害人害己。”
“我明白。”她三观很正,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方向十分明确。
“这就好。”涂静点头,“你和司惟的事还是再考虑一下吧,这么多年妈妈没能好好照顾你,心里总觉得愧疚,希望能有一个优秀的男人保护你、爱护你,这样妈妈也就放心了。”
思瑞眼角有些湿润,“一定会有的。”
只是她心里那个最美的梦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涂静孙爸爸一行三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只不过逗留三天,连小婶婶似乎都收敛起嚣张沉默了许多。
在机场时涂静交给思瑞一封信,让她回去后再拆。回公司的车上,思瑞打开信,却像平地惊雷一样定住。
“妈妈是来向你道歉的。今年你叔叔的工厂出了问题,器材大部分积压,销路不畅,资金严重周转不灵,面临倒闭。这次我们急急赶来就是求司惟借些钱给我们周转救急,看看能不能挽回工厂。事先妈妈不知道你已经和司惟分手,不然绝不会开这个口,知道你们分手的时候司惟已经把支票给了我们。所以我想他对你还有感情,否则怎么会借钱给我们对不对?妈妈刚才打电话告诉他你并不知道这事,他不会误会你的,你和他好好谈谈。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不要轻易放弃。这钱孙家一定会放在首要位置偿还,万一全都赔进去,妈妈和叔叔也会尽力偿还不让你难做。三儿,对不起!”
司惟借钱给孙家了?
一时间思瑞如坐针毡,干什么事都恍恍惚惚。发短信问涂静到底借了多少,惶惶几小时后收到了刚下飞机的涂静的回复:“150。”
一百五十万?
思瑞几乎崩溃。虽说她不知情,可这钱一定是以她的名义借的。思瑞几乎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孙爸爸和能言善道的小婶婶一定卯足了劲拉关系。而司惟呢?不动声色,拗不过面子?所以最后还是借了?
为什么她身上的每件事都让她成为笑话?
苏尔大楼顶楼阳台视野开阔,风很大,阳光很艳,有种咄咄逼人的明媚,呆久了你会觉得远离了尘嚣。
只是这一切都是虚妄的,内心不平静,身处任何地方都一样。
刚刚她发消息问司惟有没有空出来一下,司惟竟回复:请问你是哪位?
很显然,他已删除她的手机号码。
她之前删除过他那么多次,这次轮到她被删除,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阳台门打开,空气里弥漫起一股隐隐的紧张感。这是酒店那夜后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也是分手后第一次,思瑞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司惟。
当一对男女有了身体上的关系后,彼此间就多了些特殊的感觉。
转过身,思瑞对着缓缓走来像一个发光体的人讷讷叫了声:“总经理。”
司惟看了她一会,开口,“有事?”
手心里的东西快攥出汗了,思瑞恭恭敬敬递过去。
司惟接过,敛眸,打开看了下,黑眸锁住思瑞的脸,“什么意思?”
“前两天我妈和我叔叔来找过你,对吧?”思瑞小心绽开笑,“这是我名下的房子,先押在你那,如果钱还不回来,我就用这个房子抵押。”
房产证原件押在银行,只能用复印件,思瑞在上面写上了还款保证,以签名为凭。
这是思瑞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她与司惟关系破裂,且是她提出的分手,即使为了心底仅存的一点点微薄自尊她也不能和他再产生金钱纠葛,那样只会让她抬不起头。
浅笑浮上司惟的唇角,声音却清冷,“连婚房都能拿来抵押,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和我撇清关系。他同意吗?”
房产证上是她和范健的名字,难怪司惟会误解。思瑞笑,“当然同意,总经理您请收下。”
“好,我收了。”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司惟决然转身离去。思瑞看着他的背影,视线被阳光晃得模糊不清,“总经理再见。”
他们已经生疏到这种地步。那一句“总经理”不是从前的调笑撒娇之词,而像是隔了千层万层障碍,把他们彻底隔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