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什么。”
悠悠摇摇头,把这胡思乱想抛弃了。她并不知道这是少女在发育期特别容易产生的对男女之间的幻想,也不懂得这和宁子衿有什么关系。
“少夫人,天凉了!”
晚风习习,家里的佣人怕夜里的风阴凉吹坏了宁子衿,已经出门唤他们回去。少夫人这三个字,宁子衿很受用,悠悠却紧张的两只手都出汗了。她总觉得这称呼其实并不属于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
“子衿,回去么?”
她低头,问宁子衿。然后就想,只要能这么叫他就很满足,少夫人之类,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她的名字。
轮椅上的人点了点头,悠悠推起来,仍旧是那般速度,缓缓向里走去。她想今夜要与哥哥在一张床上睡么,倏忽脸就红起来,她记得,哥哥的拥抱异常温暖、安心。心中剧烈的渴望着!
宁公馆已经开始夜间最后一次打扫,韩沨不知去向,韩波似乎在楼上读书,偌大的公馆里静悄悄如无人,悠悠推着宁子衿进屋,仿佛都有回音响起来。她忽然想宁子衿的母亲幸福吗?若是她总一个人在这里,会觉得很寂寞。
没有婚礼的伤痛,在她心里留不下任何伤痕。她是不会记住这些的,因为对于悠悠来说,和宁子衿在一起已经是奇迹。
从遇到他的那一天起,她小小的邪恶就知道,这个哥哥,是典型的富家子弟,他根本不会为了爱情牺牲家族利益。
所以,哥哥从来不属于他,纵然她爱的多么疯狂,也只有委屈得站在一边,看着他的期望,哪怕看一生都可以。
可是,他们结婚了,无论别人如何认为,她却觉得,和哥哥近了,心,贴着心,那是两个人完全不同的亲密!
“张妈,把给少夫人的滋补汤送上来。”
路过厨房的时候,宁子衿忽然让悠悠止步,对着厨房里嘱咐一声,才抬手让悠悠继续向前上楼,回房间。
滋补汤?悠悠不解的望着忙碌的张妈。她是韩沨当初特地指定给照顾她的,所以悠悠和她还算亲密些,但,张妈可从来没给自己做过这东西。
而且,她又看看完全没有意思解释的宁子衿,哥哥这样淡漠的性格,就算给她,也不会大张旗鼓吧?
“子衿,我身体挺好的。”
总觉得这其中哪里怪怪的,可又实在找不出理由。
“好?好瘦成个电线杆?也不怕出去丢人!”
宁子衿说完,就兀自推着轮椅进浴室了,把悠悠丢在一旁,呆呆的,她,她瘦吗?
“少夫人,快喝下去吧!”
张妈笑眯眯的端着汤到悠悠面前。
有淡淡鸡汤的香味飘过来,似乎还加了党参之类的中草药,腥气并不浓重,一颗小小的红枣飘在上面,清澈的汤汁中没有丝毫杂质,应该是最普通的滋补汤了。
“这个,没有子衿的么?”
悠悠不解,若说他们之间谁生病,那一定是宁子衿,谁需要进补,那也肯定是他,怎么会是自己呢?
张妈一愣,随即又笑了。
“少夫人,这是少爷特地吩咐给您的。少爷听说,少夫人常常失眠,这里面有助眠的草药,保准少夫人喝下去后,睡的又香又甜!”
不知为何,悠悠觉得张妈眯起的眼睛越发成了一条线,甚至还闪着点精光。她在盘龙社呆久了,见过的人多了。况且寄居宁家,人在屋檐,自小看人脸色过日子,所以判断人的能力,早已不是她这个年龄的孩子能够企及的。
可今天,她不仅觉得哥哥看不清了,连张妈也怪怪的神秘。但鸡汤是哥哥嘱咐给她喝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谢谢张妈。”
悠悠端起来,汤不凉不热,刚刚好,纵然心里怀疑,还是一口气喝下去。
“好好,以后啊,每天晚上张妈都给少夫人熬煮。韩医生说了,这汤要天天喝,才能起到效果!”
张妈笑起来很高兴,悠悠讪讪得笑着,总觉得里面还夹着几分诡异,说不出的诡异。恰此时浴室门开了,张妈听到就忙离开了。
宁子衿洗过了澡,身上只穿着浴袍,因为天气热的缘故,胸脯口的衣衫是敞开的,悠悠一回头,便蓦然撞上他蜜色的肌肤,脸儿瞬间一红,硬着头皮低头蹭过去,迅速钻到轮椅后面,推着宁子衿到床边。
床已经铺好,依照着从前的习惯,只摆了一只枕头。这房间依旧是套间,除了里面的卧室,外面还有会客厅,摆着张柔软的太妃床,悠悠已经把自己的床铺用品放在那里,准备和韩波韩沨一样守夜。
她知道自己和宁子衿的夫妻关系只是为了稳住宁莨,一时的权宜之计。
“什么意思,还准备和我分房?”
宁子衿逗弄得一笑,挑起眉眼直视着悠悠。这丫头还真是颗七巧玲珑心,居然好像很了解他的目的似的,可其实,谁说结婚,他没有自私的成份?
“额。”
悠悠张了张嘴巴,却不知如何回答。难道和哥哥睡一张床?她忽的脸便红了,怎么,怎么可以想这种事情啊!眼前,那白花花的东西,又在翻腾。她竟然不觉得很恶心了,好像,那是奇妙的东西!
“还是我们睡一只枕头?”
宁子衿撑着床边的扶手坐上去,拉开被子把枕头扔在中间。
悠悠这次没敢再抬头,生怕再撞上宁子衿的眼睛。心底却埋怨,哥哥这话真是越来越暧昧了,他倒好像不介意呢!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哥哥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她拍拍脑袋,怎么可能嘛,她又不是绝色美人。
“过来!”
宁子衿召唤,悠悠便如同听话的木偶般,忍不住迈开腿靠近他,直到床前了才猛然刹住,她,这是习惯了么?
可还没来得及反映,便被宁子衿忽的一勾,小脸儿几乎贴到他脸上。顿时一股子莫名的热从身体里窜上来,直把一张俏脸儿惹得通红。她张了张口,准备叫个哥哥出来,可立刻觉察到了不妥,只是子衿这两个字,再也无法呼出了。
“样子总要装下去。”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传到耳畔,悠悠微愣,瞟着眼睛睨了宁子衿。他脸色如常,只是沉下去些。
她真是过份,且不说和哥哥已经成婚,夫妻之间的事情理所应当,便是没有,哥哥也是不能的,早已断袖,她这样想,哥哥一定感觉到,而且生气了。
“嗯。”
低低的应了一声,去抱了一只枕头过来,放在宁子衿的旁边,便进浴室做最后的清洗,在推宁子衿下去之前,她已经洗过澡的。
“唉!你呀,真是多想!”
她瞪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气,怎么会想到那种事情呢?那是哥哥的伤痛,以后万万不可以再表现出来,更不可以提起!悠悠刷着牙,两条胳膊渐渐有些发软,眼睛也直打架,因为冷,一层层起疙瘩,真想靠近哥哥的怀抱,很温暖的。
可是,哥哥会抱着她吗?迷迷糊糊得出来,不断得打着哈欠,看一眼脸色漠然坐在床上用电脑的哥哥,心里还有些难受。真希望哥哥抱抱她,真希望她再次生病,生大病,那样,哥哥就会抱她了。
想着,眼前的一切更加迷糊,顾不了那么多,头挨着枕头,居然便沉沉睡去了。睡时,灯没关,哥哥也没理她,她想,哥哥生气了吧。
“傻丫头。”
一双小手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衣衫,宁子衿放下电脑,关闭了台灯,轻轻侧过身,居高临下得看着身下的少女。
她睡的挺安稳,但是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自己探给她的手,蹙着眉端,不安又孤独,他试着伸出手想抚平那里,却无济于事,仿佛她心里,有无数的愁。他知道,他的悠悠,其实是很寂寞,很无助的。
“悠悠,别怪哥哥。”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她身上的家居服一点点解开。
那刻,他有些犹豫。悠悠还一直天真的以为他不能,她是否想过有一天离开了就嫁给别人?刚刚,她把床铺放在一边,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嫁给他,只是一时权益,无奈之下听从了他的命令?
悠悠,很倔强的,别人不懂的那种倔。
她心里有个除了他谁也窥探不到的杠杆,在那左右,她都可以,一旦超过,她便会立刻如同个保护崽儿的母兽一样跃然而起,什么前因后果,全是废话!
听他的,守着他,一半是他相信悠悠对自己的那份无可替代的感情,一半,却是她的无可奈何。
哪个女孩子不希望有人疼,有人爱?她没有,在哪里都没有,所以她拼命得在给予,其实有时候,只是希望从自己身上得到一点点安慰,哪怕就是个拥抱。
否则去年,她不会那么决然的恨他。因为她绝望了,以为无论她怎样的付出,他都是不会理会她的,他和云峰一样,都不把她当人看!
所以现在,宁子衿竟那么犹豫。她总有一天要知道的,会恨他吗?宁子衿不想,他只想好好爱她,保护她。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否则她这种病继续下去,可能连二十岁的长不到!”
韩波的话让宁子衿心下一凉。就算是恨,也要试试。悠悠这怪病,就算不受刺激,诸多医生也已经下了死亡书,他给不了她什么,只能努力让她活下去!
“悠悠,你还记得哥哥说的话吗?乖乖长大。”
夏日,清晨有些凉风,带着山上的气息在屋外徘徊着,等待二楼的窗户打开,把芳香的气息吹进来,吹醒沉睡的人。
可日上三竿了,从来不偷懒的少女居然还在沉睡,静静的小脸儿在阳光里带着些温润的红色,诱人,又干净得仿佛谁也不能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