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想我了吗?”
姐姐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甜美。身上还是穿着那套白色衣裙,一阵风吹来,裙角翩翩扬起,像飞舞的白色蝴蝶。
不!这不可能!蒋冰儿惊恐地摇了摇头,身体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愣愣地望着这个突然站起来的人——姐姐蒋灵儿,她竟然死而复生了!
“小冰,你怎么不说话?我这一觉睡的时间真长,好饿,家里有没有吃的?”
“蒋灵儿”朝周围看了看,竟然移步朝蒋冰儿所在位置走过去。
“你、你真是我姐姐?”蒋冰儿再次向后退了几步,颤抖着问道。假如面前这个死而复生的人不是她的姐姐,而是别的任何一个人,蒋冰儿肯定早吓昏过去了。
“我当然是你姐姐了,小冰你怎么了?我好饿,你快给我找点吃的!”“蒋灵儿”脸上现出不耐烦的神情。
“我……我找不到。”
“怎么会呢?”“蒋灵儿”阴阴地笑起来,一步步向妹妹靠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腹部。
蒋冰儿打了个寒战,从姐姐的眼神里,她看到了一样可怕的东西——贪婪!
“蒋灵儿”一边走,一边幽幽说道,“怎么会呢,你身上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呢,心、肝、脾、胃,这些都是美味啊……”
蒋冰儿感到脑袋“嗡”一声炸开了。她想到了逃跑,但是,她的双腿竟然不听使唤,任她怎么使劲,就是抬不起来。完了,蒋冰儿绝望地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伸出双手,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冰凉的触觉让蒋冰儿浑身的肌肉都抽紧了,她总算醒过神来,张开嘴,“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一切都消失了。
蒋冰儿睁开眼,首先看到一盏忽明忽暗的火光,是长明灯。她的目光马上急转而下,朝墙角望去——所幸,姐姐的尸体还好端端地躺在那里。蒋冰儿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原来,刚才那些可怕的情景,不过是一场噩梦。
可是,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呢?而且梦境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甚至,蒋冰儿感到自己的脖子还微微有些疼痛,不知是真的疼,还是心理作用。
蒋冰儿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再一次安慰自己,也许是自己太想念姐姐了,也许是还无法接受姐姐已经离开这个残忍的现实,潜意识里希望她还活着,想的多了,才导致做这样的噩梦。一定是这样。
蒋冰儿好生劝慰了自己一番,心里不那么害怕了,方才站起来,走到八仙桌前,拿起油壶,往长明灯里加了点油。火光顿时明亮了起来。照见一旁竖摆着的姐姐的遗像。是一副黑白画像。画中的少女,眉清目秀,脸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透露着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
蒋冰儿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姐姐的脸庞。事实上,她只是摸到了一层冰凉而光滑的玻璃。
姐姐走了,永远不会回来,永远不会……
一滴泪水,落在了画中人的脸上。看上去就像是她在哭一样。事实上,她已经永远不会哭了。她的表情已定格成为画像上那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她只能笑,并且,要永远这样不知疲倦地笑下去……
自从噩梦醒来后,蒋冰儿一直没有再睡,除了偶尔烧几张纸,更多时间都坐在蒲团上发呆。想过去的事情,想小的时候,姐妹俩在一起玩耍,常常因为一只布袋熊或更小的东西争抢半天,最后,姐姐总会退出,把玩具让给自己。
后来,姐妹俩同一年入学。漫长的十二年,其间,姐妹俩在一起经历过多少愉快的难忘的事情。这些事情,伴随着两个只会哭鼻子、耍脾气的小女孩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高中毕业后,姐妹俩一起报考了华夏理工大学。上大学后,虽然各自有了男朋友,但姐妹俩的关系还是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甚至,蒋灵儿的前男友王斌就因为骂了蒋冰儿一句,马上遭到蒋灵儿的抛弃,毫不犹豫。当时的情景,蒋冰儿仍记忆犹新、历历在目,但是,当初做出这件事的人——她的姐姐蒋灵儿,却已经不在身边了。再也看不到她的笑脸,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世间很多事情,原本就是这么残酷。
蒋冰儿的眼睛又湿了,但她极力忍住哭泣的欲望,她相信,假如姐姐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不想看到自己伤心的样子。为了姐姐,她不能哭。
她抬起头,默然看着姐姐的遗像,嘴角泛起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姐姐,我会好起来的,会像以前那样,唱歌、跳舞、谈恋爱,还会好好学习。你放心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会把你放在我心底的最深处,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姐,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