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昆虫记第4卷:蜂类的毒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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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异议和回答

如果没有指责和打击,一个具有相当价值的新事物、新观点,是不可能进步和发展的,我发现捕猎性昆虫捕获食物时所采用的捕猎方式也是一样。让纯粹的理论去争吧,每个人都可以天马行空地进行那些模糊的想象,但是,事实是唯一的。如果仅仅依靠个人的喜好而否定事实,这种想法是荒谬的。据我了解,我长期讲述的关于膜翅目捕猎性昆虫猎捕食物时的解剖学本能,还没有谁用观察的事实来进行反驳,而只是用纯粹的理论来反对它。这真是我们的不幸之处!请你们首先去认真地观察,然后再发表自己的高论吧!然而,既然你们对此有着浓厚的兴趣,那么,在你们还没有观察的时候,我想回答一下那些已经提出或将要提出的异议。当然,我也可以对那些已经表现出事实的真相但进行幼稚的诋毁保持沉默。

有人说,蜇针从这里刺入而不从别的地方刺入猎物体内,是因为那是猎物身上唯一易受攻击的点。也就是说,昆虫不能够选择攻击点,它只能蜇刺到它能够刺到的地方。它的捕猎艺术的神奇的地方,是猎物身体外形结构造成的必然结果。如果我们保持头脑清醒,就应首先解释“易受攻击 ”这个词的意思。你们的意思是蜇针选择的攻击点是唯一的,而这一个或这些攻击点一旦受到损害,猎物就会突然死亡或被麻痹,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同意这样的观点。并且强调,不仅仅是赞同,而且我还是第一个从头至尾提出这种观点的人,白纸黑字就摆在这里。是的,始终都是这样,蜇针选择的攻击点是唯一易受攻击的地方,甚至是极易受攻击的。根据猎手的意图,这也是唯一能导致猎物迅速死亡或麻痹的地方。

但是,你们指的并不是这么回事。因为你们所说的是“蜇针容易通过”,换而言之,是蜇针容易穿透的意思。这样的话,我们的观点就大相径庭了。我承认我有些自相矛盾,但我将以节腹泥蜂的两种猎物象虫和吉丁为例来说明。这些有甲壳保护的昆虫,只是在胸腹面的地方给了节腹泥蜂蜇针可以利用的攻击点,事实上,节腹泥蜂也正是选择它作为攻击点的。如果我是一个过分讲求细节的人,我会让你们看看猎物颈的部位,这里蜇针也可通过,但是节腹泥蜂并没有选择它作为要手术的地方。好吧,我们还是放下这些带甲壳的鞘翅目昆虫,去瞧一瞧其他的昆虫吧。

关于砂泥蜂极喜爱的黄地老虎幼虫和其他幼虫我们又要说些什么呢?看一看这些家伙们,这是一些除了头部以外,如腹部、背部、两侧、前面和后面等任何部位蜇针都容易穿透的昆虫。在这无穷多个都容易穿透的点中,砂泥蜂只选择其中十几个点,而且总是那十几个点作为手术的对象。如果这些点不是都与幼虫身体的神经节相靠近,很难将这些点同其他点区分开来。至于花金龟和害鳃角金龟的幼虫,它们在与捕猎者长时间激烈鏖战后,这些全身都缺乏甲壳保护,任何部位都毫无抵抗能力,每一点都可以受到攻击的家伙,总是在胸部的第一环节遭到了针刺,对此你们又作何解释呢?

至于飞蝗泥蜂的猎物距螽和蟋蟀,虽然它们的腹部缺少防护,柔软并且面积很大,蜇针刺入非常容易,就如同钢针刺入黄油一样,但是飞蝗泥蜂仍然选择猎物胸部以下的 3个点作为下蜇针的地点,尽管这个地方戒备森严。对此,我们又会怎么想呢?我们还是回忆一下大头泥蜂,它对蜜蜂腹部上的间隙毫不理会,对胸甲后面大面积的无防御的区域视而不见,而是选择将蜇针刺入蜜蜂颈部下方,只有1平方

毫米大小的小白点上。现在再谈谈弑螳螂步甲蜂吧,它首先选择攻击的地点是螳螂带双锯的前足,这对可怕的目标一旦攻击失败,它可能会被螳螂抓住、掐死,被对手美滋滋地用作盘中餐。它是否攻击的是防御最弱的地方呢?它为什么不攻击螳螂细长的腹部呢?这可是既容易得手又没有危险的地方呀。

那么,你们观察一下蛛蜂吧。它一开始就麻痹了蜘蛛带毒液的螯肢,它是不是也是一位不懂技巧的猎手,不知道将蜇针刺入容易穿透的部位呢?狼蛛和圆网蛛身体上最让人胆战心寒并且易守难攻的部位,毫无疑问,就是它们那长着两个铁钩般悬挂着毒液的尖尖的螯牙。然而,勇敢的蛛蜂不顾性命,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并且进攻那令人心寒的口器。它为什么不听取你们的金玉良言去攻击猎物体肥肉多并且没有保护的腹部呢?蛛蜂不听取你们的意见,我想它有着自己的主意。

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的所有例子,已经如泉水般清澈地说明,被攻击的猎物的外部形态特征与决定捕猎者的攻击方法毫无瓜葛,起关键作用的是猎物身体的内部生理结构。选择攻击点并不只是以“易穿透性 ”为准则的,这些点之所以成为猎手们的心仪的对象,是由于它们能满足一个重要的条件,就是在这些点附近分布着猎物的神经中枢,而猎手必须消除这些神经中枢的反应。如果没有这个条件,易穿透性一点儿价值也没有。与猎物进行肉搏战的时候,无论猎物身体柔软,还是有甲壳保护,猎手与我们相比,它仿佛更清楚猎物的神经支配器官。关于只有易被穿透的点才作为攻击的目标的论断被彻底推翻了,我希望能收到这样的效果。

又有人说:“蜇针刺在神经中枢附近,严格地说是可能的,因为对于一个体长只有3~4厘米的猎物而言,攻击点与神经中枢间的距离是极微小的,但是这些偶然的近似和您所谈的精确性,可谓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你们讲的是细微的偏差!”好吧,我们一起来看一看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想要一些数据,精确到毫米,甚至精确到小数点后的几位,是吗?你们会如愿以偿的。

首先,我想以沙地土蜂为例子进行说明。如果读者已经遗忘了它的捕猎艺术,请不妨好好回想一下。激战的双方在扭打的起初阶段,呈现出两个圆环的形状,互相缠绕在一起,但是,这两个圆环并非是在同一平面内,而是形成直角交叉的形状。土蜂紧紧地咬住害鳃角金龟幼虫胸部的一点,绕着猎物,向下将身体弯曲,用腹部末端不断地探寻到对方颈部的中心线的位置。由于这种身体的姿势,猎手可以从幼虫颈下的同一点,自如地将蜇针略微倾斜地刺向猎物头部或胸部。

由于蜇针本身不长,从两种相反的角度刺入,两者的偏差是多少呢?

2毫米,或者 2毫米还不到。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呀!无论是猎手搞错了这一长度 ——有人认为这是可以忽视的,还是蜇针刺向了头部或者是胸部,好像都无关紧要,然而,产生的效果却截然不同。如果蜇针以倾向头部的角度刺入,猎物脑部神经结就被刺中,这一针将直接导致猎物立即一命呜呼。大头泥蜂攻击蜜蜂时正是如此,它从下而上从蜜蜂颈部下方,将蜇针刺入蜜蜂体内。然而,土蜂希望得到的,是没有活动能力但没有死亡的猎物,用它来喂养幼虫。如果它得到的仅仅是死蜜蜂,那么这具在短期内就会腐烂的尸体,对于土蜂的幼虫来说,是有毒害的。

蜇针向着胸部方向倾斜,便可以刺中胸部的一小块神经结。蜇针的攻击是有规律的,它使猎物受到麻痹,但同时又使得猎物保留一定的生命力,以维持新鲜状态。由此可见,蜇针朝上1毫米可以置猎物于死地,朝下1毫米可以使猎物麻痹。土蜂种族的兴旺发达与否就系在了这极细小的角度的差别上。你们不必担心土蜂会忽视这细小的偏差,它的蜇针总是准确无误地刺向猎物的胸部,尽管反方向的倾斜刺入也同样是行云流水。在这些情况下,细小的偏差会给土蜂带来什么?往往是一具猎物的尸体,是给孩子留下的致命毒药。

双带土蜂选择的攻击点稍微偏下一点儿,在花金龟幼虫身体第一、第二环节的节间膜上。它和花金龟幼虫交叉的姿势也是直角状,然而,猎物脑部神经节和攻击点之间的距离,不足以让倾斜刺向脑部的蜇针取了猎物的性命。只有在极罕见的情况下,双带土蜂才会犯小小的错误,不考虑猎物的部位和攻击的艺术,马虎随便地将蜇针刺在攻击点附近。我观察到它们都是用腹尖进行反反复复的探寻,时常长期固执地寻找,并确认了攻击点以后才拿出麻醉针。它只在确定了攻击点的精确位置并判定攻击完全有效时,才会将蜇针深深地刺入猎物体内,有时甚至是在经过长达30分钟的激战后,才能够将蜇针刺入精确的地点。

由于不停的厮杀,我的一个试验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然犯了这个小错误,这种状况是闻所未闻、非常罕见的。蜇针刺入的位置略微向旁边偏了一点儿,偏离中心点仅仅只有1毫米,当然也是在胸部第一、第二环节的交界线上。我立即将这难得的观察对象从猎手的手中抢了过来,因为它将会告诉我由于受到误差的攻击,会产生的一些奇特的现象。假如是我让土蜂刺在猎物某个部位,就会失去研究的价值,因为土蜂被我的指头抓住会胡锥乱刺,就像受到骚扰的蜜蜂一样,它的蜇针不听使唤,胡乱地将毒液注入猎物体内。而现在这一切按其正常的程序进行,只是攻击的地点略微有点误差而已。

那么,让我们再瞧一瞧受到偏差攻击的猎物。它只是左边的足,也就是蜇针偏向那一边的足受到了麻痹,它只是得了半身不遂,右半边的足依然表现得生龙活虎。如果土蜂以精确的方式完成麻痹手术,猎物的6足应该是立刻全部失去活动的能力。当然,这种半身瘫痪的状况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很快,左半身的麻醉液传到了右半边的身体,猎物就寸步难行了,不能够再逃回家中了。尽管如此,这也远远没有达到土蜂的卵或幼虫的安全必需的条件。如果这时我用镊子轻轻地抓住它的一只足,或稍微触碰皮肤上的一点,它会立刻收缩,蜷成一团,就和它有正常活动能力时一样。那么,如果土蜂将卵产在这样的食物上会有什么后果呢?只要这铁钳般的猎物稍微收缩一下,卵可能会立即被碾成粉末,至少也会从猎物身上滚落下来,而每一只卵从母亲给它安置的摇篮里掉下来,必然是死路一条。脆弱的卵需要花金龟的肚子作为软弱无力的支撑点,从卵里诞生的幼虫啃噬时不会使猎物颤抖,但是略微倾斜的蜇刺,并不能使这虽已软弱无力的肥虫产生这样的效果。只有到了第二天,由于麻痹程度的进一步加深,它才会变得瘫软不堪,没有了活动能力。但是这时已经太迟了,因为在此期间,土蜂卵在这种半麻痹的食物前,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可以看出,蜇针在攻击中不到1毫米的误差,就会让土蜂的下一代受到灾难。

我曾答应要举出一些精确攻击的例子。那么,下面就是,请看一看弱小的蛛蜂刚捕杀过的庞大凶悍的狼蛛和圆网蛛。蛛蜂的第一针刺入猎物的口器,这两种猎物的毒牙都被完全麻痹了。用麦芒去刺它们的口器,也是牙关紧锁,但是,紧靠攻击点的触角和口器的附属器官仍保持着活动能力,不需要挑逗,在整整几周的时间内,触角仍可以自由摆动。尽管蜇针刺入口内,但它并未伤害猎物的脑部神经节,否则,猎物会立刻丢掉生命。这样,我们所看到的就不是新鲜的、仍可长期保持明显生命力的猎物,而是一具在短短几天内就会变质腐烂的尸体了。猎物能够保鲜,依赖于猎物脑部神经支配中枢的完好无缺。

那么,猎物螯肢受到了一些怎样的损伤而被完全麻痹呢?非常遗憾的是,我的解剖学知识不足以明确解释这个问题。猎物的螯肢是由一个特殊的神经节支配和刺激呢,还是由一根中枢神经来支配和刺激呢?我把这个目前还不能确定的问题留给解剖学家来探讨和揭示,因为他们拥有更为完善的设备,以及阐明这个晦暗问题的热情。以我之见,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我觉得控制触角的神经和控制螯肢的神经是同宗一脉。由后一种设想,我们可以知道,为了去除带毒的螯肢的威胁,并且不妨碍触角的活动能力,尤其是不损害决定猎物生死的脑部神经节,那么,蛛蜂只有唯一的路径,就是蜇针精确刺伤细如发丝的神经中控制螯肢的两根神经。

我对我的推断毫不怀疑。尽管猎物的神经极为纤细,但我认为这两根神经是直接被精确刺中后而损伤的。因为如果蛛蜂的蜇针只是大致上刺中,并且注入了毒液,那么控制触角的神经与这两根神经相距很近,很可能在蜇针进行麻痹的过程中,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触角神经也会牵连中毒,使得附属器官也麻痹,但是触角依然活动自如,而且可以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可以推断,毒液的作用显然仅限制在控制螯肢的神经上。控制螯肢的是两根非常纤细的、即使是职业的解剖学家也很难找到的两根神经。蛛蜂应该是一根一根地命中它们,然后输入毒液。总之,它是以一种非常谨慎的态度进行手术的,以免毒液殃及临近的神经。这种精确的外科手术般的攻击过程,也向我们说明了土蜂的蜇针在猎物口中长时间停留的原因:蜇针必须寻找且最终找到不足1毫米粗的神经,然后将它麻痹。以上便是螯肢旁依然活动自如的触角暗含给我们的信息,它同时也透露出,蛛蜂是一位手法精湛绝妙的活体解剖家。

假设存在一个状似镊子的特殊的神经节,那么,猎手所要解决的困难可能会容易些,但这并不妨碍它们的捕猎技巧。蜇针应该刺中一个我们勉强找到的只有针尖大小的微粒,一个肉眼刚刚可以看见的小点。各类捕猎性昆虫都可以用平常的手术解决这个问题。它们真的是用蜇针刺伤猎物从而达到剥夺猎物反应能力的目的吗?这是有可能的,由于伤口非常小,我无法用我所掌握的光学方法进行观察,因此,我没有通过任何试验来确认。我认为它们仅仅是将毒液注入猎物的神经节,或者至少注射在神经节附近。

还有,我还可以确定一点,为了达到迅速麻痹猎物的目的,毒液应该注入神经密集区,至少注入它的附近。我仅仅是在赘述双带土蜂刚刚告诉我们的观点:由于与通常的攻击点不到1毫米的误差,被攻击的花金龟幼虫是在第二天才变得麻痹而失去活动能力的。毫无疑问,从这些例子可以看出,毒液的效果呈放射状逐步四周扩散,但是这种扩散的速度远远不够,因为这种麻醉手术不能保证虫卵孵化阶段的绝对安全。

另一方面,这种猎手以实行麻痹手术为捕猎艺术行为说明,它们非常细致地寻找猎物的神经节,至少是整个行动中最重要的一环—胸部第一个神经节。毛刺砂泥蜂是众多猎手中能给我们提供较多观察材料的。它对幼虫实施的夺命三刺,尤其是最后攻向猎物的第一、第二对足之间的一刺,比对猎物腹部神经节蜇的时间更长。这一切告诉我们,为了实现决定性的战斗效果,蜇针要寻找到相应的神经节,只有在蜇针精确无误地找到了神经节后,才进行蜇刺。然而,对猎物腹部的麻醉手术就不需要如此全神贯注了,只要蜇针一节接一节迅速完成麻醉就行了。对于这样没有什么威胁的麻痹,毛刺砂泥蜂就让毒液的扩散来完成。尽管如此,虽然手术的时间很短,但是下针的点并未远离这些神经节,因为毒液扩散的范围是有限的,要注射这么多针才能完全麻醉就足以说明。下面是一个简单明了的例子。

一只黄地老虎幼虫刚刚遭受了砂泥蜂的第一下攻击,部位是黄地老虎幼虫胸部的第三环节。黄地老虎幼虫猛地一下将砂泥蜂甩开,利用这个间歇,我拿走了受伤的黄地老虎幼虫。我发现黄地老虎幼虫只是在第三环节的那对足不能动了,其他的足仍保持原有的活动能力。

尽管被麻痹的两足行动不便,黄地老虎幼虫仍然可以正常地爬行,它费尽力气躲进了地下,在静悄悄的夜间,又偷偷地爬出来啮噬我为它提供的蔬菜心。这只被局部麻痹的黄地老虎幼虫在半个月内,除了遭受了攻击的那一环节之外,仍可以自由自在地行动。不过,后来它还是死了,但是这并不是由于伤重而亡,而是由于一次意外。在此期间,除了第三环节外,毒液的毒害并没有扩散到其他环节。

解剖学告诉我们,蜇针选择的每一个攻击点所在部位都有一个神经中枢。这些神经中枢是直接被蜇针刺中的还是毒液通过附近组织扩散而导致中毒的呢?这是问题的关键点。然而,这都丝毫没有质疑猎手的蜇针对猎物腹部攻击的准确性。虽然对腹部的攻击相对不是那么重要,但是胸部的麻醉点准确性自然是

100%。除了砂泥蜂以外,还

有土蜂,尤其是蛛蜂,它们都通过丰富多样的细节向我们证实了,麻醉手术是根据猎物神经分布状况一丝不苟地进行的,这些例子的证明还不够吗?我觉得已经绰绰有余。以上就是我的证明。

有些人热衷于一些古怪的天方夜谭,他们在捕猎性昆虫的毒液中发现了防腐液体的成分,认为在它们储藏间的食物中发现仍然保持新鲜的猎物,不是由于猎物体内仍保存有生命力,而是因为毒液或者是毒液中防腐细菌的功劳。那么,博学的大师们,我们就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你们可曾亲眼见过某种捕猎性昆虫的储藏间吗?比如说土蜂的、飞蝗泥蜂的和砂泥蜂的

……没有,真的没有。然而,在捏造出

什么防腐细菌之前,我们最好还是观察真实情况吧。一个小小的试验为你们拆穿,这些被储存的猎物与烟熏火腿是两码事,猎物依然可以动,换句话说就是还没死。那么,整个事件就明朗化了,猎物的螯肢仍可以一张一合,足部的跗节可以不停地颤抖,触角和腹部纤维还可以摆动,腹部也能够收缩,触须可以左右颤动,肠部可以将杂质排到体外,整个肌体在针尖的刺激下会有所反应,所有以上的迹象表明,储存的猎物和那些被腌渍过的食物是鹿马之别。

你们可曾好奇地翻阅过我的著作,评价我的观察结果了?没有,肯定没有,对此我深感遗憾。我在书中特地记录了一个关于距螽的故事。这些距螽同其他同类一样,被飞蝗泥蜂刺中了,但随后我精心用奶喂养了它们。实事求是吧,这些用防腐的方法保存下来的奇特的虫儿,它们接受了我用谷尖喂给它们的美食,并且逐渐恢复了生机活力,因此,我想用肥美的幼虫做成美味的食物罐头的愿望实现不了了。

那些令人讨厌的事情我不再重复,我还是用一些还没有描述过的事实来对我原有的证据进行补充吧。筑巢蜾蠃向我们展示,一些叶甲虫的幼虫被从尾部固定在芦竹的洞穴里,在杨树叶上幼虫也是如此,它脱壳蜕变的时候便有了支撑点。这些蛹期的准备工作难道不能明确说明猎物还是活的吗?

毛刺砂泥蜂为我们提供了更多更好的例子。我亲眼看到许多被毛刺砂泥蜂刺伤的幼虫,它们都进入了蛹期。我清楚地记录了3只在毛

蕊花上抓住的幼虫,它们是4月14日被捕获的, 15天后,我用铁丝尖刺激,它们仍然保持着应激反应。一段时间又过去了,除了腹部中间三四个环节上的肤色,它们皮肤上的淡绿色被红栗色替代,并且开始起皱、裂开,但是它们却被有气无力地挤出来。我小心地剥掉了碎裂的皮层,在皮层下可以看出蛹有角质层保护的坚硬外壳,呈栗褐色的外皮。这一变态过程非常正常,有时甚至导致我产生妄念,希望看到一只漂亮的飞蛾,从这个受到毛刺砂泥蜂十几下蜇刺的木乃伊中一飞冲天。另外,在结成蛹之前,幼虫并没有吐丝作茧自缚,也许在正常环境下幼虫的变态不需要遮蔽就可以顺利进行。但是,不管是不是这样,期待飞蛾出现终归还是不可能的。在快到5月中旬的时候,也就是在幼虫遇难1个月以后,那3只腹部第三、第四个环节呈不完全蛹态的蛹失去了生命的光泽,最后发霉了。这是否有结论性的价值呢?一个完全死去的幼虫,一具靠防腐细菌保持新鲜的尸体,能完成从幼虫到成虫这一生命中最复杂的变态吗?会有人有这样愚昧无知的论断吗?

对于那些顽固不化的人们,真理给予当头棒喝。用相同的方法,让我们再进行一次验证。

9月份,从沙滩上的洞穴中我挖掘出5只被

双带土蜂麻痹的花金龟幼虫,这些幼虫身上已经放置了双带土蜂的还没有孵化完成的卵。我轻轻地拿掉卵,将行动瘫痪的花金龟幼虫放置在腐质土的床上,并将一个玻璃杯扣在上面作为屋顶。我想知道我能够让它们保鲜多长时间,能够保持大颚和触角的活动多久。其他捕食性昆虫的猎物已经提供了答案,这种生命力的维持可以达15天、3~4个星期,甚至更长。例如,我曾经观察过的朗格多克飞蝗泥蜂的猎物距螽幼虫,在我用人造食物的精心喂养下,活了40多天才停止了触角的抖动和身体的扭动。我思忖着这些猎物或迟或早的死亡是因为遭受过麻醉,同时我喂养的食物也没达到要求。另外,这些猎物的成虫的寿命也是非常短暂的,就算没有其他事故,它们也会由于油尽灯枯而死去。所以,它们的幼虫才是用于这类试验的最佳材料,因为幼虫具有更富有生命力的身体结构,更能长时期忍饥挨饿,特别是在冬眠期间。花金龟幼虫体肥肉多,凭借大量的脂肪,它可以在恶劣的季节维持生命,这满足了我所需要的条件。那么,仰面躺在腐质土床上的它会发生什么变化呢?它能熬过寒冷的冬季吗?

另外2只仍保持着良好的生命活力,用铁丝尖轻轻地触碰,它会晃动触须和触角。寒冬到来了,铁丝尖的刺激已经无法激起幼虫生命的反应,它们完全处于麻痹状态,然而,从表面上看它们仍十分正常,没有出现褐色斑点和腐烂的迹象。冬去春来,天气渐渐变得暖和起来了,又到了 5月中旬,它们又活过来了。我发现它们翻转身体,腹部朝下,更令人欣喜的是,它们一半身体已钻进了沙土里,好像有什么忧虑,懒懒地蜷起身体,抖动着足和口器,只不过缓慢迟疑,绵软无力。一段时间过去了,它们开始有了力气。这些逐渐康复的幼虫竭尽全力地扒土,挖掘洞穴,然后钻入了约2个拇指深的地洞中。这似乎 表明了它们的身体很快就会复原。

然而,天不遂人愿。

6月,当我重新挖掘出这 2只残疾的幼虫时,它们褐色的外表就是已经安然死亡的见证。我曾希望情况会比这更好,但是这些都不是很重要了,因为这次的结果是可喜的。

9个月, 漫长的9个月,被土蜂麻醉过的花金龟幼虫,仍保持了这么长的生命活力。最后,甚至麻痹全都消退了,又重新恢复了力气和活动能力,它们离开了我提供的腐质土床,挖掘地道,钻入2拇指深的洞穴中。

因此,我坚信,经过这种复活后,除非鲱鱼能在盐水中生活,否则再也没有谁会发出防腐细菌的论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