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下班后,老王我按例巡查几个重要地点,当时······”
“说结果!”秦歌颇有些无语,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大龄青年。
灯光晦暗,灰袍变黑袍,说话还拿袖口掩着嘴,只露出眼周一圈皮肤。弓腰低眉,不时环顾四周,特猥那个什么琐。
而且自从改称老王后,说话也没以前利索,絮絮答答一大堆。
王穆慎而又慎地确认三遍,才蹙起眉头低声道:“少爷,太二剑丢啦!”
太二?太二剑?这谁取的名字,敢用这把剑的绝非一般人。别人不敢说,反正秦歌发誓,他是绝对不会用这把剑的!
果然因为没上过学么?所以读错名字。
“什么太二剑,是泰阿剑!”
“不是啊,少爷,是太二剑!”王穆的眼睛瞪得老大,屈膝歪头后仰,以斜向上的眼神注视着秦歌,这是一个他的惯用表情,表示对自己的观点深信不疑。
秦歌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侮辱,法器库那把硕大的泰阿剑从选材,制作,刻字,喷漆都由他一手完成,剑名‘泰阿’,为刻得艺术一点,他还打了不少草稿。
“把两个字写下来!”
话音刚落,不见王穆有丝毫犹豫,张口就往食指咬去。亏得秦歌眼疾手快,才堪堪拦下,颇有些很铁不成钢道:
“你干什么?你以为写个血书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不成。笔呢,你不是一直随身带着的么。”他怀疑,几年下来,王穆是不是已经把整个道场的文献都誊抄出去了,不过凭着把泰阿读成太二的水准,强行修炼,走火入魔也是预料之中。
还好这个世界并没有真的妖怪,并没有真的阴阳师,也不存在真的修炼法门。
“不是啊,少爷,这字不能用黑笔写,还好血能代红墨。”
所以说迷信思想害人不浅。有王穆这个活脱脱的例子在身边,秦歌真的很担心自己的将来也是这么一副神经样。
为了避免忌讳又不违背秦歌的意思,王穆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办法。两个字不在一起就产生不了意义。
左手在右手心写,右手在左手心写。
摊开两个手掌,特意描粗的‘太’和‘二’让秦歌一度以为是自己眼花。
沉默良久,秦歌缓缓开口道:“法器库最近新进的货么?怪不得没印象。”
“什么法器库?”
“你不是说太二剑丢了么?”
两人大眼瞪小眼。
“好吧,你把经过也说一遍。”秦歌表示不想动脑子了,太伤脑细胞。
“老王我按例巡查几个重要地点,当时天空几片乌云,树荫隐隐绰绰,我登时觉得一股妖气习来,怕是歹人要生事。俗话说事分轻重缓急,老王我略作考虑后直奔内演武场的秦王像。”
“等等,先不论你是怎么感觉妖气的,你直奔秦王像?不是去法器殿么?我记得秦诗说法器殿有几件法器是真正传下来的,做古物的话还值不少钱。”
跑去内演武场?先不说内演武场不对外开放,内演武场除了练习用具和一尊秦王像没有其它东西啊。
“少爷,老王我凭借多年钻研和推敲,自认还是有几分辨识器物的本事,说起法器库,前两天倒是真的丢了那几件真货,不过我暗探一番知道是小姐拿出去的。”
王穆接着说道:
“不过那几件小东西真丢了也没什么要紧,和太二剑比起来,那就是荧光同皓月,涓流遇瀚海。自家父和我费尽千辛万苦确定太二剑在秦王像手上后,我便每日巡查,以防有失。”
“俗话又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当时就该照我说的,直接把太二剑拿到手,我父亲糊涂啊!”
喂喂!这位年轻人,你当着主人家的人说要偷东西是要闹哪样?
“所以你说的太二剑是秦王像手上举着的那把石剑?”秦歌揉了揉脑袋,感到头痛,就为这么点破事扯这么久?
“虽然说秦王像被损坏不算小事,但也不至于不能理解,应该是秦诗练剑的时候不小心打掉的吧,我明天问下伯父怎么处理。”
凭借秦诗的怪力,用木剑击碎石剑也不是没可能,不过秦王手上的剑居然叫‘太二剑’,以前还没注意,秦王果然不是一般人。
王穆一时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楞楞地看着秦歌,秦歌倒是被他的一双大眼睛盯得不怎么自在。
等秦歌准备转身离开,王穆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两道粗眉上扬,低声厉道:“少爷!难道你没看过《阴阳万器谱》?果然,这种小道馆不会有,亏得口气大到敢称秦王。”
《阴阳万器谱》?我连据说是记载真正的阴阳术奥秘的古籍都不怎么看,难道还会去看这种一听就是地摊货,专门用来唬人的货色?
只见王穆放下手,带着崇敬的眼神仰望星空道:“阳帝持太阳,阴皇聚太阴,俱曰太二······”
秦歌忍不住翻译道:“阳帝拿着太阳剑,阴皇搜集太阴剑,人们都说他们太二?”
王穆一脸悲愤地低下头看着秦歌,争辩道:“太阳是伞,太阴是刀,这两件阴阳道器都是由太极剑推演出来的,太极剑又叫太一剑,所以,他们可以按辈分称作太二。少爷,你等着,不消两天,我一定把《阴阳万器谱》给你带过来。”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喂喂,刚刚还一脸紧张地担心丢掉的太二剑,现在不管了么?而且太二不是剑么,怎么又成一伞一刀了。
秦歌无语。
对于这种已经把迷信当做真理的人,他真的觉得任何分辨都没用,毕竟,论‘专业知识’和理论经验,都是对方高居上峰。
“你刚刚说,秦诗两天前拿着几个古董出去?”
“据说是去抓妖怪,果然一个丫头怎么可能成为大阴阳师,现在怎么可能有妖怪嘛!”
说话间,已经看不到王穆的身影。
怎么可能有妖怪!
虽然离得远,但秦歌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一个明明张口闭口阴阳术的人会说出这样一句话?这句和他的思想完全相悖的话?
而且这情景好熟悉。就在刚刚的饭桌上,欧阳伯父,一个一生都在修炼阴阳术的人,也说过这么一句话‘这是一个没有妖怪的世界’。
难道是游戏玩多伤了智商,为什么我理解不了这两句话。
疑问盘旋,拂之不去。
这个王穆,真的只是一个深受迷信思想荼毒的偷师者?还是我想多了?
走出道场,秦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里,好像,大概,每次出门都是秦诗把他带出去的,如今一个人想出来散个步,倒不怎么习惯。
掏出手机甩了又甩,不时地看着那个特意置顶的号码。拇指压了几次,始终没有摁下去。犹豫良久,正准备收入怀中。
“啊,晚上好,秦歌。”温软的声线,果不其然是道场的导游小姐,潇潇。在本地上大学,假期来道场打工,给客人带路并负责解说。而且因为这座道场距她上学的大学比较近,也就干脆住到这边。
身影靠近,略微汗湿的白短衫,黑色的运动短裤,短发齐耳,最瞩目的还是她的一双腿,圆润白皙。
“潇潇姐,锻炼回来?不是说可以直接用健身室的么,我和伯父不怎么用,秦诗也是兴之所至,摆在那都生锈了。”
“跑步的话,还是室外舒心一些,而且道场周围的环境不错,不经常走走很可惜的。”
确实,虽说建在市内,秦王道场靠山临水,一边也是公园。
“我听伯父说,最近有些不太平?”
“一些朋友说,警方好像有什么行动,具体什么事情不清楚,而且也没有新闻报道。怎么啦,担心潇潇姐的话,要不要明天开始和我一起跑?”
“我就算了,一个剑道已经够呛。”秦歌摆了摆手。
“那,再见,不巧出了一身汗。”潇潇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刚进门,潇潇才想起一件事来,探出脑袋道:“秦歌,见到秦诗的话让她把柜台的展品还回来哦,这两天都没见到她。”
“你两天没见到她了?”
“对啊,两天前,她兴冲冲跑回来说要去抓真正的妖怪,拿了几个展品出去后就没见过了。我还问怎么不找你搭个伙,你看,一说到妖怪什么的你们俩不都是搭伙行动的么?”
有么?秦歌表示天大的冤枉,明明自己避之不及,但总是逃不出她的魔爪。
“她怎么说?”秦歌也很疑惑,说好找到妖怪会要他帮忙,怎么这次一个人出去。而且前面几天还有短信过来,这两天一点消息也没有。
别真的找到那两个孩子,把人给打了吧,然后警察找上门,上演一出你追我逃的大戏。
秦歌一时间脑洞大开。
“她说你忙着比赛,是什么比赛?我没看到你出门啊。”
秦歌的手一下攥紧,心乱如麻。僵着脸问道;
“她知道我要参加比赛?”
“恩!”
······
十天前:
“秦歌,潇潇姐的名单上真的没有这两个孩子的名字诶······”
九天前:
“今天才想起来,可以看监控啊。结果是,监控上没有这两个孩子的进门记录······”
······
四天前:
“这几天真的跑断腿啦,要问结果嘛,当然什么都没有查到,不过什么都没有才会显得奇怪,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
三天前:
“秦歌,别忘了约定啊!”
······
市内的话,应该不用担心,秦歌自我安慰地想着,重新掏出手机。
既然想法已经暴露,就正式的说一下吧。
嘟——!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