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所有的人都震住了,全都惊异地看着我,但再也不敢造次。文献太后死死地盯着我,从牙逢里挤出一句话来:“皇后还真是维护她啊,看来容安有福了。”我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轻笑道:“母后过奖了。臣媳维护她老人家,也等于维护了皇上,维护了皇室的尊严,堂堂大燕朝的太后,居然还会糟他人嘲笑,这要是传出去,不知会怪我大燕皇室没有丝毫威仪,还是怪大家目无尊长,邈视皇上尊严?”
她目露凶光,死死地咬着我的面容,好像与我有深仇大恨似的。我并不畏惧,平视着她,眼里散发出冷冷的光茫。她被我的眼光吓住了,忙收回目光。但还是轻哼一句道:“皇后好伶俐的口舌,就尽管在这里呈一时口快吧,等不久,哀家倒看你如何脱罪!”说着再也不理众人的恭维和道喜,只是时不时地摆弄着手上的护甲,底下的人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好静静地坐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我心里一阵惊疑,她说话是什么意思?
正好这时一句“皇上驾到”的话打破僵局。所有的人全都站了起来,都朝燕绍云来的方向跪了下来。因为是隆重场合,所以除了太后外,全部的人都要行大礼。我也不例外,忙被侍女扶起来,离开桌子朝他跪下。燕绍云前呼后拥地大步走到台阶上,一把扶起了我,说了句“平身”后再扶着我坐到位子上来。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到我身上。有嫉妒和惊诧还有更多的杀气。我心里苦笑,如果眼光能杀人,我早已死过千百万次了。
燕绍云并没有看上头文献太后早已青了的脸,蹲在我身边,目光全都集中我身上,轻声道:“依依,你怎么样了,脚伤怎么了。”我低垂着头,轻声说道:“谢皇上的关心,臣妾的脚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还有一点不适。”他点头道:“那朕就放心了。不过,虽然是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一定要注意,不能走路,知道吗?”我再度谢恩。他又看着我,声音大了许多:“皇后脚伤不便,就不用掬这些无关紧要的礼节了。”我苦笑,众人此时的目光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此时再搞特权,恐怕一定会暴尸荒野。我只好提醒他:“皇上,宴席是不是可以开始了。”他这才松开我的手,看向脸色难看到极点的文献太后道:“对,对,时候不早了。朕来迟了,请姨娘恕罪!”
文献太后脸色还是难看,但比起刚才好多了,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来,“皇上日理万机,还要抽空来给哀家祝寿,已是孝心可嘉了。哀家知道皇上与皇后感情日渐深厚。只是,在这大众广庭之下,公然与皇后这样卿卿我我,影响不好吧。”说完狠狠剜了我一眼。
我也面红耳赤,不敢看抬头看众人的表情。但心里可骂死了这个老太婆。燕绍云脸色也很难看,但还是勉强应声说:“以后不会了。”说完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眼,再走到文献身边的龙座上坐下。文献太后还不放过我,冷冷地看着我,眼里有明显的批判,“皇上无法克制自己的喜好,这情有可原。但皇后身为一国公主,又统领六宫,深知后宫宫闱,怎么也做出如此放浪形骸的事来。你把哀家放在眼里了,又把众文武百官放在眼里了?又把后宫众嫔妃放在眼里了?”这一连串的质问说得又快又严厉,让我丝毫没有插嘴的余地。眼角描向文武百官,发现他们大多数人眼中也很是不满。那些嫔妃们的眼光我更不敢看。只好辩解道:“臣媳谨尊母后的教诲,以后再也会这样了。只是人人都有七情六欲,臣妾虽然深知宫讳,但也只是一介凡人。情到深处,纵然是圣人也会情不自禁的,请母后谅解。”我明着忏悔,暗着讥讽她贵为太后也得不到爱情,岂不可悲。这个老女人,她不给我面子,我也不会坐视不理,被人欺负了还委曲求全。
文献不料我会这么说,气得脸色变了,但又深知在我身上赚不到口头上的便宜,只好转向燕绍云,气极:“燕绍云,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身为一国之母所说的话。虽然哀家也深知情不自禁这个道理。但她身为皇后,严然在众人面前做出这等苟且之事,还敢狡辩。妇德当中就有一句话叫‘女子不得诡辩’。皇后当众这样出言狡辩,已是违背妇德。皇上,你可要好好治皇后的罪才是,不然这后宫还成什么样子了?”我一听大惊,怎么越扯越远了。妇德?我什么时候又违背了?早知如此,就不要如此出风头。今天是太后的生辰,燕绍云为了她这个寿星,是万万不得帮我的。我看着他,发现他也看着我,眼里有着怜惜。对太后漫不经心地道:“姨娘说的极是。只是这当众做出苟且之事可就有点过火了,众卿说说,皇后什么时候做出了苟且之事了?”
众人被燕绍云的森冷含威的目光一扫,全都低下头去,齐声道:“皇上娘娘雍容华贵,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臣等不曾看到!”燕绍云又扫向众嫔妃,众嫔妃飞也忙恭身答道:“娘娘端庄高贵,断然不会做出如此苟且之事。”我心里一阵感动,真想不到他居然会当众维护我,只是这样当众给文献太后难堪,以后我与她,恐怕更加水火不相容。
文献不料后燕绍云居然会这样给她难堪,气得咬牙切齿。但她不愧为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马上见风使舵地笑道:“唉,哀家真是老了,说话也不经大脑,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皇后受委屈了。”说着端起早已斟酌好的酒,向我含笑道:“哀家以酒向皇后赔罪了。”说完不等我说话,一口饮尽。我当然也得顺着台阶下,拿起酒杯,含笑道:“母后说哪里话,刚才臣媳确实有错。幸好母后能当头棒喝,臣媳感激不尽,哪还能怪罪母后呢。这杯酒,臣媳向您赔罪!”说完也一饮而尽。然后又把空酒杯放在桌了,身后的侍女马上又酌上,我又端起,向她道:“臣媳这一杯酒以敬母后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寿绵千年!”说完又一干而尽。文献太后脸色稍缓,也喝下第二杯。燕绍云的脸上也平和了不少,含笑地看着我。转移话题似的,目光瞟了一眼下首的空着人位子,皱眉道:“这个位子是谁的,怎么没人?”
文献太后原本灰暗的脸色一喜,正想说出刻薄的话来,但看了我一眼,又闭嘴不答。我只好恭身答道:“回皇上的话,是容安母后的位子。她老人家一向节俭,穿的太过朴素,所以臣妾请她回去再换了礼服来。这样是为了对文献母后的尊重,皇上也更有面子。”燕绍云脸色亲过一丝愧疚,沉默了会说:“她确实很节俭。只是朕亲封的堂堂一国太后,居然穿得如此朴素,是朕的疏忽。通知内务府,叫他们连夜赶出几套礼服和宫装来,送到迎安轩去。”身后的人立刻领命去了。
我看着文献太后气得鼻子都歪了,护甲都快被捏断了,心里大呼过隐。但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谦虚谨慎的样子来,对燕绍云说:“臣媳代容安母后向皇上谢恩。只是今天是文献母后的生辰,皇上是不是该?”燕绍云看着我,恍然大悟地说:“唉,看朕的记性,怎么把姨娘都给忘了呢,还请姨娘不要怪朕。通知内务府,再为姨娘订做几件!还有,把前些日子女真进供的首饰拿出一部份来供姨娘挑选,然后再送到迎安轩去。”
文献太后瞟了我一眼,丝毫不领情地对身边的燕绍云冷冷道:“皇上有心了,哀家谢了。”燕绍云脸上也是淡淡地表情,只是说些客套话。这时一句高亢的叫声引起大家的注意“容安太后驾到!”大家全都望向姗姗来迟的容安太后,我忙站了起来,朝她跪下。其他嫔妃也只好不情不愿地跪下,文武大臣也跟着跪下,口中喊道:“恭迎太后!”容安太后大概没料到她的到来会让大家跪拜她,脸红耳赤地忙扶这扶那的,口中忙说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不用跪拜于我了。”我们这时才起身。此时才看到容安太后穿着一身淡金加红色的袍子,里面一件艳丽的五彩纱衣长长地拖拂过地下。头上也带着粉红凤冠,发丝上的金步摇一步一摇地晃出轻脆的声音。果然人要靠衣装,容安太后这一身的行头硬是为她增添了不少的气派。
燕绍云也站了起来,一旁的文献太后也不得不站起来。“阿娘,你来了,快快请坐!就等你一个人了。”容安太后见了燕绍云,本来不好意思地脸孔变得慈爱起来,怜惜地看着他,和气地说道:“真对不起,我来迟了,让大家久等了。”燕绍云忙说不碍事。容安太后又对他说了几句,说着又向站着的面无表情的文献太后屈膝道:“见过太后,让太后久等了,请太后恕罪。”文献冷哼一声,看都没看她。燕绍云没有看文献太后,亲自扶着容安坐在我对面。然后命人放鞭炮,再命人端上酒菜,宴会正式开始。歌舞,戏子也一并出来为大家尽兴。
虽然已是秋天,但气温还是炎热,虽然整个望月台早已搭上高高的棚子,但还是有些闷热。各宫嫔妃身后的侍女早已满头大汗地为自己的主子打着扇。我也不例外,身后的英吉玛和安格娜也使命地替我打着扇。整个宴席大家吃的有些沉闷,再加上刚才文献太后与我的冲突,以及燕绍云为维护我而让她大大折了面子,所以脸色一直冷冰冰的,很少有笑容。众人见她这个样子,也不敢大声宣哗,只好看向舞台上的舞女。歌女舞伎跳的很好看,但与我母亲比起来还差远,我并没有目光放在舞女身上,只是时不时地看着燕绍云投递过来的深情目光。我也回他一笑,他则温柔地看着我,举起酒杯朝我遥遥敬酒,我也举起杯子朝他含笑一撇,心照不宣地互视而笑了。
虽然时刻都有人注意着我,各宫嫔妃也面露嫉忌,但并不影响我此时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