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应用经验（七） (2)
周仲瑛经验：大黄、黄芪相伍用于肾功能不全。大黄通腑泄浊，走而不守，具有“荡涤肠胃，推陈出新”之力，使肠道通畅，湿浊排除，浊脂得下，泄毒热、消积滞、行瘀血、降瘀浊，能入血分，专能止血，善清血中之积垢，使邪去则正安；使胃肠和，五脏安，肾阳振，肾气复则血脉周流，可使氮质血症明显好转，促进代谢产物的排出，转危为安。黄芪为补气扶正之要药，既能入气分，亦能入血分，可助肾摄纳精气而消除尿中蛋白。两药相配，攻补并用，促进机体之新陈代谢，使肾功能不全得以改善。（《周仲瑛临床经验辑要》）
刘树农经验：刘老以大黄、黄芪配伍为主治疗尿毒症，屡获效验。刘老认为，肾脏对血液具有留精去粗之功能。观本病之肇端系肾脏留精去粗功能障碍，继而使血液形成陈者当去不去、新者当生不生之局面，治当助肾摄精排浊。常人誉大黄为“将军”，言其能直降下行，荡涤肠道之积游。先生认为，大黄尚能入血分，可加强肾脏排浊以清除血中之糟粕。黄芪虽系补气之要药，然《本经疏证》却指出该药“性虽温补，通调血脉，流于经络。”现代药理证实黄芪能去尿蛋白。有鉴于此，可认为黄芪既入气分，亦入血分，以助肾摄敛精气而除尿中蛋白。两药相合，相反相成，攻补兼施，振奋肾脏留精去粗之功能，促进机体的新陈代谢。[邵启惠.药对偶拾——刘树农教授中药配伍经验.上海中医药杂志，1985（3）：27]
张大宁经验：张教授认为降浊在肾衰治疗中亦有重要作用，升清降浊、推陈致新，降浊尤重用炭类。生大黄苦寒沉降，力猛善走，可荡涤肠胃积滞，能清血分实热，泻热通便，有清热泻火、凉血解毒及活血祛瘀之效。大黄能使血中尿素氮、肌酐含量及门静脉血中的氨基酸含量明显降低，肝和肾中的尿素氮亦分别降低，尿中尿素氮排出量显著增加。现代研究认为，大黄致泻的作用部位主要在小肠，能使中远段结肠的张力增加，蠕动加快，但并不妨碍小肠对营养物的吸收。大黄炭则止血效果显著。因其含有鞣质，可降低尿素氮，具有收敛作用。生黄芪性温，补气升阳，利水消肿，生用偏于走表，固表止汗，利水消肿。用于气虚不运水湿内停之小便不利、水肿等证。海藻炭性寒能泻热引水，咸能润下，故能清热消痰，利水消肿。四药相互配伍，补运相辅，攻补兼施，升清降浊，补不留邪，攻不伤正。意在补其不足，攻其有余，寒温并投，相得益彰。[王艳玲，多秀瀛，张大宁.张大宁教授治疗肾衰常用药对举隅.天津中医药，2005；22（4）：98]
王琦经验：临证常见王老习用大黄、荆芥治疗前列腺疾患之尿痛、尿滴沥、尿闭或尿频。《普济方》有一倒换散：“治癃闭不通，小便急痛，无问新久。荆芥、大黄为末等分，每温水服三钱。小便不通，大黄减半；大便不通，荆芥减半”。于此可见，荆芥、大黄配伍能活血止痛、通淋利窍排浊。王老喜用制大黄与他药同煎，以缓其泻下之功，取活血祛瘀、泻毒排浊之力，并强调荆芥用量倍于大黄，常用量为荆芥15克、制大黄6克。
叶某，男，21岁。2尿痛、尿频、尿后滴白1年，伴尿滴沥、小便黄赤、****潮湿。曾在他院服用大量通淋渗湿药未效。前列腺液常规检查：白细胞满视野，卵磷脂小体（＋），衣、支原体（－）。舌淡红、苔黄腻，脉弦滑。诊断：慢性前列腺炎。证属湿热蕴结精道。处方：当归10克，浙贝母10克，苦参10克，天花粉15克，冬瓜子15克，蒲黄（包煎）10克，滑石（先煎）10克，甘草3克，败酱草15克，薏苡仁15克，14剂。3月26日二诊；尿后滴白、****潮湿减轻，但仍尿痛、尿频、排尿不畅。原方加荆芥15克，制大黄6克，14剂。药后尿痛、尿频明显减轻，小便亦畅，余症消失。嘱服前舒安2个月善后。2个月后复诊：查前列腺液常规正常。1年后随访，无复发。
按：本例二诊加用倒换散后，疗效显著提高。《医方考》云：内热而小便不通者，郁其少火，而气不化也。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气化之道，莫妙于升降。用荆芥之轻清以升其阳，大黄之重浊以降其阴，清阳既出上窍，则浊阴自归下窍，小便随之畅泄。[廖敦.王琦男科用药经验举隅.中医杂志，2004；45（1）：18]
戴会禧经验：戴老治疗癃闭，选方用药俱少而精当，融古通今颇为得法。譬如：倒换散，由荆芥、大黄药对组成，功能升清降浊，通调两便。治小便不通，荆芥用量倍于大黄；治大便不通，大黄用量倍于荆芥。若两便不通，荆芥、大黄等量用之。将散剂改为水煎，可取速效。如癃闭瘀热阻滞证多见于产后或结扎后，小便不通，溺不得出，小腹胀满疼痛，坐卧不宁，舌质正常或紫黯、苔薄白，脉弦或涩。缘产后恶露未净，血瘀气滞，或结扎后腑气不通，肺气失宣，气机不畅，水道阻塞。体质强壮者，常用《宣明论方》倒换散宣肺化气，通腑泄瘀。
杨某某，女，30岁，产后9天，突然小便不通。西医诊断为“尿潴留”，非导尿则不能解。3天之后，请中医会诊：患者体健，恶露未净，尿闭不得出，面色晦黯，大便通畅，舌苔白，脉浮而涩。证属瘀血阻滞所致，遂以倒换散进之。处方：荆芥18克，大黄9克。日1剂，武火急煎顿服。2剂小便能自解，但尿量少，又服2剂，小便通畅。
水能载气，气能化水，气行则水行。因此，治癃闭往往离不开气药。戴老经验，补气多用黄芪，提气多用升麻，顺气可用乌药，通气可用木通，助阳气用肉桂，宣肺气用荆芥，能够增强功效，但务必参证情而选施。[戴昌明.戴会禧治癃闭经验. 江西中医药，1996；27（3）：6]
朱步先经验：《简要济众方》有大黄、生地黄配伍治疗“吐血刺痛”的记载，此方经朱氏初步试用，证明其对多种血证有一定的应用价值。大黄、生地黄配伍，能损阳和阴，主要适用于阴虚阳亢的血证。尤在泾认为此方与张仲景治疗“心气不足，吐血衄血”的“泻心汤”相类，这是颇有见地的。尚须提及的是，根据现代药理研究，大黄有强大的抗菌作用，可见使用该药还有控制感染的积极意义。
栾某，女，32岁。2日来，寒热口苦（T38.6℃），尿血色红，中夹血丝，尿频而急，解时痛楚不堪，解后仍觉余沥未净，小腹坠胀，腰脊酸痛，舌苔根部色黄而腻，脉弦滑。此系湿热内蕴，热结膀胧，络伤血溢所致，当予清营摄血，泄热通淋。处方：炒荆芥10克、生地黄30克、生大黄5克（后下）、甘草梢5克、滑石12克、小蓟15克、生熟蒲黄（各）12克、白薇10克，白芍10克、墨旱莲15克，1剂热减，小溲淋痛，出血均明显减轻，3剂诸恙均愈。
按：血淋初起，证多属实。此证苔腻脉滑，乃浊湿瘀热阻滞之象。邪结下焦，郁久则化火动血，欲止其血，清营泄热在所必投，生地黄、大黄配伍，养血凉血，清热解毒，正为合拍。荆芥性升，大黄泄降，二味同用，“普济方”用治癃闭不通，推其所以然之故，无非能升降气机，宣通下焦壅闭，助其气化而已。这里主要取其能缓解小腹坠胀，凉血止血之功。白薇亦能凉血清热，李时珍以为其能“治风温灼热多眠，及热淋遗尿。其与白芍同用，为治血淋热淋的有效验方。诸药相合，使瘀浊消融，邪热尽蠲，而血淋遂已。[朱步先. 大黄、生地黄配伍治疗血证的临床观察. 江苏医药（中医分册），1979（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