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养生名中医经验撷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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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辨证思路 (6)

第四章 辨证思路(2) (1)

朱南荪:“从”、“合”、“守”、“变”,燮理阴阳

女子疾患多隐微深奥,变化难测。以运动学纵观,妇女一生是一个动与静相对平衡的矛盾运动的过程。如经水盈亏涌溢,周而复期;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产褥哺乳,经水暂闭。动静平衡体现在妇女每个生理阶段和每月、每日的生理变化之中。阴阳乃变化之根本,属抽象概念,而动静则是具体表现。动静平衡则健康,动静失衡则导致疾病。临证治病须根据《内经》“所胜平之,虚者补之,实者泻之,不虚不实,以经取之”及“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的原则进行。所谓“平”、“调”,即审其动静之偏而使之恢复平衡。刘完素《伤寒直格·泛论》谓:“凡治病之道,以调六气阴阳,使无偏倾,各守其常,平和而已。”纠正动静失衡之方法有动之疾制之以静药,静之疾通之以动药,动静不匀者通涩并用而调之,更有动之疾复用动药、静之疾再用静药以疗之者。朱氏家学妇科,临床运用分“从”、“合”、“守”、“变”4个方面。

“从”者,反治也寒因寒用,热因热用,通因通用,塞因塞用。如经少、经愆、乳少、经闭,貌似静闭,理应以动药通之,然审其证系精血不足、元气衰惫者,当充养精血,以静待动,“血枯则润以养之”,亦即以静法治静证;又如崩漏、带下,症如动泄,似应以静药止之、涩之,然究其因,确属瘀阻、湿蕴、症结使然者,当化瘀、利湿、消症,且祛邪务尽,所谓“澄其源,则流自结,”此即以动法治动旺也。

病例:钟某,22岁,未婚。经漏年余,日日不断,小腹隐痛。先后进服健脾益肾、补气固摄、清热凉血、养阴摄冲等药未瘥。淋漓日久,气血两虚,渐现口干,夜寐不安,瘀色黑如胶液,舌红,苔黄腻,少津液,脉微细。详询病由,岁初潮,经汛始调,15岁时临经游泳,经淋半月方净,此后每次经转则量少淋漓。21岁参加工作,看守仓库,阴暗不见阳光,下半身发冷,经水绵绵不净。朱氏辨本症由寒湿引起,下焦虚寒,经血凝结不畅,瘀血不去,新血难生。乃拟活血化瘀,以动攻动,以冀瘀去血止。处方:紫丹参12g,粉丹皮9g,赤芍12g,刘寄奴12g,焦楂炭12g,生蒲黄12g(包),炒五灵脂包),益母草12g,仙鹤草15g,炮姜炭6g。5剂后经量增多,瘀块骤下,漏下即止。继以调补冲任。

“合”者,杂也病有夹杂,动静失匀,虚实寒热兼见,制其动则静益凝,补其虚则实更壅。清代石芾通《医原》谓:“病纯者药纯,病杂者药杂。有病虽杂而出于源,则立方要有专主;有病虽纯而夹以他病,则立方要有变通。”故临证需寒热兼调,七补三消,通涩并举,药应兼用。朱氏喜用药对组方,如仙鹤草配益母草,通涩并用,有调治月经周期不准之功用;熟大黄炭配炮姜炭,寒热兼调,一走一守,治崩漏经久不止;莪术合白术,消补相伍,治脾虚痰凝、经闭积聚;血竭协三七,化瘀止痛止血,疗症瘕结聚之疼痛、出血之症,用之得当,得心应手。

病例:李某,30岁,已婚。16岁月经初潮,经汛尚调。19岁下乡务农,经常临经涉水,乃有痛经。结婚年余,痛经增剧,经夹瘀块,****坠胀如临圊感。妇检:宫颈光,前位子宫,正常大小,活动,质偏硬,后穹窿可触及一黄豆大结节,触痛,两侧附件(-)。证属肝郁气滞,热瘀交阻,病程历久,肾阴亏损。治以疏肝解郁,祛瘀生新。处方:蒲黄12g(包),五灵脂12g(包),山楂肉9g,小青皮6g,柴胡6g,延胡索6g,仙鹤草12g,益母草12g,炮姜炭4.5g,熟大黄炭4.5g,三七粉1.5g(吞),血竭粉1.5g(吞)。此方于经前10天左右服至经转。药后经量减,腹痛亦轻,5天即净。次月如法照服,腹痛未作,3个月后受孕。

“守”者,定也意即辨证既确,用药须坚定果断,对病程较长,症情复杂之慢性病尤宜用此法。清代喻昌《医门法律》谓:“新病可急治,久病宜缓调。”明代薛宣《薛文清公文集》也谓:“用药勿责近功。”如血海枯竭之虚型闭经,宜以静治静,证不变,守法守方,待精血充盈,经隧自通。

病例:钱某,28岁,未婚。经水16岁初潮,每2~3个月一转,经量甚少。近几年需用人工周期疗法经水方行。平素头晕神疲,腰膝酸楚,面色无华,毛发稀少,舌胖质淡红,舌尖有刺,苔薄腻,脉微细。刻下经水半年未行,余症如前。朱氏辨证为肝肾不足,气血两虚。治以益肾养肝,充养冲任。处方:全当归12g,赤菊9g,白芍9g,大熟地黄12g,川芎4.5g,潞党参9g,莪术9g,白术9g,川续断12g,川桂枝6g,鸡血藤12g,淫羊藿12g,河车大造丸9g(吞。共服14剂,精力渐充,小腹微胀,阴中带下,肾气已动,冲任得润。因势利导,宗原方增进。处方:全当归15g,丹参15g,赤芍12g,鸡血藤15g,川芎6g,莪术9g,白术9g,川牛膝,川续断12g,泽兰叶12g,益母草15g。服至第5剂经转,量中,色红,略有腰酸腹痛,经行5天净。经净后继用滋养肝肾、填冲调经之药,先后调治年余,经水40~50天1周期,经量中等,精力亦充,头晕腰酸皆瘥。

“变”者,化也即治法视症情转变,根据疾病的不同阶段,灵活应用。宋代史堪谓:“喜为医者,临事制宜,随机应变,审当轻重。”清代石寿棠《温病合编》亦曰:“对证施治,因时变通。”如不孕症,病情多复杂,年轻者常伴盆腔炎、输卵管受损,缠绵不愈。临证先治病为主,然后调经,经调后助孕。调经之法又分经前、经间、经期、经后之别,分期调治,以收事半功倍之效。又如治实证痰湿阻络型闭经,首先化痰疏络,以动解凝,待湿化痰除,地道得通,而经转量每每涩少,盖邪既已去,正必受损,气血虚亏,当即转为调补气血,以静待动,而济其源,则经自调。

病例:谈某,18岁,未婚。14岁初潮后,周期惯常落后,经量涩少,渐致闭经,现已8个月未转。体胖(体重69kg),神疲嗜睡,头眩,痰多纳呆,腰酸带下,全身肌肉胀痛,皮肤瘙痒,下肢大腿内侧及腋下有紫纹,苔白腻,脉沉细。曾经西医内分泌检查,不符合库欣综合征。证属脾阳不足,体丰湿盛,湿碍脾运,则上泛为痰,下注为带。治宜先解凝制静。方用涤痰汤加减。处方:制天南星6g,姜半夏6g,广陈皮6g,石菖蒲9g,制香附9g,粉丹皮9g,赤芍9g,萸柏6g。

服药12剂后精神略振,并有小腹酸胀感,乃因势利导,养血活血,除湿通经。处方:当归15g,丹参15g,川芎4.5g,鸡血藤12g,马鞭草18g,鬼箭羽12g,威灵仙12g,淫羊藿12g,川牛膝12g。10余剂后,果使经转,但经量甚少。如此按月调治7~8个月,痰湿渐化,体重渐降,下肢发胀及皮肤瘙痒消失。以后经水虽不准时,但能自转,惟仍感神疲嗜睡,纳呆便溏。患者体丰湿盛,脾肾阳虚,气血资生乏源,所以平时宜温脾益肾,调补气血,以静待动,方用参苓白术散加肉桂、鹿角片、巴戟天、淫羊藿;行经期间以四物汤合通瘀煎,养血活血通瘀。再调一载,经量逐渐增多。如此动静结合,先攻后补,而收全功。

刘渡舟:人之“津液链”

津液是人体生命活动中的一种比较重要的物质,一般意义上说,它包括了血液、****、髓液、汗液、唾液……含义比较广泛。刘氏认为,津液的各种成分相互连接而能相互转化,就好像一条链子联在一起,所以把这种情况称为“津液链”。

津液主要是从饮食物化生而来的。《灵枢·邪气篇》说:“五谷入于胃,其糟粕、津液、宗气分为三隧。”可见,由饮食而变成的津液带有某种原始物质的涵义。严格地讲,津与液还是有分别的。《灵枢·决气篇》说:“何谓津……腠理发泄,汗出溱溱是为津。何谓液……谷入气满,淖泽注于骨,骨属屈伸,泄泽补益脑髓,皮肤润泽是谓液。”古人认为津液之中体清者可以外走腠理而为汗;体浊者可以内渗入骨而为髓。所以,津在外而属阳,液在内而属阴,可以用来区别它们不同的属性和功能。

津液属于阴类,不能离开阳气的蒸化作用,必须借助脾气的运化,肾气的主宰,肺气的敷布和三焦相火的温煦及流通。《医医病书》中说:“窃谓津液虽属阴类,而犹未离乎阳气者也。何以言之?《内经》云:’‘三焦出气,以温肌肉、充皮肤为其津,其流而不行者为液。’‘岂非液则流而不行,津则随气而行者乎……验之于口气呵水,愈足征气津不相离矣。”它说明了阳能化阴,气能化津,以体现气津并行、相得益彰的机制。所以,如果人的阳气不能化气以行津,则三焦失去温煦和流通,肺气失去敷布,脾气失去运输,肾气失去气化,则津液可聚而为饮,或泛而为水,便可形成不同程度的痰饮与水气等病证。

血液是人体赖以生存的重要物质。《素问·五脏生成篇》说:“肝受血而能视,足受血而能步。”可见人体的组织器官是离不开血液的滋养。但是,血由津液所变生,是系于“津液链”中的一个环节。津液变生血液,见于《灵枢·痈疽篇》。其曰:“肠胃受谷,津液和调,变化而赤为血。”《灵枢·营卫生会篇》亦曰:“中焦亦并胃中,出上焦之后,此所受气者,泌糟粕,蒸津液,化精微,上注肺脉,乃化而为血。”由此可见,血液是从津液中的精微分子化生而成。因而刘氏肯定地说,津液为血液之母。明确这一观点,就为临床滋液以生血的治法奠定了理论基础。

津液不但能生血,而且又能化精生髓。众所周知,精有先天与后天之分。先天之精来自父母,是与生俱来的一种物质;后天之精是指离开母体后,藉助饮食的荣养而从“乳糜”的液体中不断补充与化合而成。《灵枢·五癃津液别篇》中说:“五谷之津液,和合而为膏者,内渗于骨空,补益脑髓。”刘渡舟教授认为,其中“和合而为膏”的“膏”,可以体会它比“乳糜”的液体更为稠厚。也就是从“乳糜”进一步变化成****,然后渗入骨空,补益或滋生髓液,从而形成精又生髓的链式反应。从病证上可以反过来证明上述的道理。《灵枢·五癃津液别篇》又说:“阴阳不和,则使液溢而下流于阴,髓液皆减而下。

下过度则虚,虚故腰背痛而胫酸。”它说明了男女房室过度,伤了肾精,****流溢过度,势必致髓液减少,乃发生腰痛和膝胫酸楚等症。

津液除了化生血液、****、髓液以外,又能内滋脏腑,变成脏腑之液。它能节制阳气,灌溉脏腑,以维持阴平阳秘的生理常态。至于五脏之气所化生的五脏之液,如心之液为汗,肺之液为涕,脾之液为涎,肝之液为泪,肾之液为唾,也都由饮食分解而成,属于津液的化生。

只不过它们的表现形式稍有不同,但它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则是一致的。例如,肝血可以化生为泪,若泪流过多则伤肝;肾精可以化生为唾,若唾吐过多则伤肾精。所以,不但“五液”如此相联,而精、血之间,髓、精之间,血、髓之间,都具有内在的相互转化关系,形成一条“津液链”而维系在一起。

董建华:三期分证辨温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