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暖的怀抱就是平息她内心的自责和无措的最佳良药,她终于逐渐安定下来并劝慰自己,只要不是她一个人孤军奋战,只要有他在,她一点儿都不怕。
在彼此紧紧相拥的这一刻,爱情几乎是以坚不可摧的力量击败了道德的进攻!
沈彦西感觉到她的心情慢慢平复,这才说道:“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嗯!”她轻轻哼了了声,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倾听着他的心跳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晚上,总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魅惑人心。
他将唇贴在她耳边,煞有介事地说道:“我饿了!”
洛筱沫闻言便抬起头来望着他,却见他眉宇含笑,满面桃花……
于是,她急忙将他推开,面红耳赤地呵斥道:“人家还烦着呢!你能不能不要随时随地就想着那回事?”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沈彦西微微眯着眼斜视着她,笑得意味深长,笑得极其无辜:“我想什么事了?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我现在肚子饿,那我不想着吃饭这回事我还能想着什么?”
呃!是这样吗?
洛筱沫羞愧得无地自容,眼前仿佛有一群乌鸦呱呱飞过……
原来,还是她想太多了!
沈彦西见她这副呆愣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出声:“虽然说民生是根本,填饱肚子才是当务之急,不过,如果你实在想那么回事的话,我们也可以先……”
“我……我肚子也饿了!”
洛筱沫当机立断地蹦出一句话来,阻止他再说下去,怎么就变成她想那回事了呢?她才没有想!一点也不!
沈彦西憋了好久,终于是止住了笑,然后打电话叫客房服务。
他肚子饿是事实,他想就连洛筱沫也不会饱,因为应酬的饭局吃的只是个排场,哪能真正填饱肚子呢,她今天晚上肯定也没吃什么东西。
等到香喷喷的饭菜被送到房间,两人不约而同地只想大快朵颐。
吃着吃着,洛筱沫突然就吃出一个问题来,并且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今天中午为什么没去吃饭?”
沈彦西脸色一僵,吞吞吐吐地答道:“那个时候……就不太饿!”
洛筱沫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看见他现在别别扭扭的样子,她只觉得好笑,最终用两个字总结:“活该!”
沈彦西很识相的没有反驳,因为他不希望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对于今天他的一系列举动他都不好意思再去回首,其实,他中午不吃饭,晚上又猛灌酒,只不过是在实在毫无办法的情况所使的苦肉计!
就当他是活该吧!他也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抽风抽得厉害……
所以,他很想尽快把这一页翻篇过去,往事不要再提,他这辈子丢脸丢这么一次也就够了!
解决温饱问题之后,洛筱沫又开始忐忑。
一个房间,一张床,一男一女……很容易让人往那方面想去,尽管这是每一对恋人必经的阶段,尽管他们之间也不是纯情得像一张白纸,什么也没发生过,但是想着目前的状况,她心中有一道坎实在是跨不过去。
漫漫长夜,她决定要说点儿什么来净化空气里暧昧的气息。
她缩在床上,当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那件大号的浴袍换给了他,只有衣着端正,心思才不会老往歪处想,然后,开启了接下来的话题……
“沈彦西,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好不好?”
他也掀开被子爬到床上,然后将她捉到怀里来舒舒服服的抱好,这才答道:“你问!”
她注视着他的眼,谨慎地问道:“其实,你回国根本就不是为了参加我和你表哥的婚礼,你是想要把沈氏集团从你姑姑手里抢回来是不是?”
沈彦西一怔,垂下头去看她……
洛筱沫看到他眼中的迟疑,急忙补充了一句:“不准骗我!”
沈彦西也不再躲避,只见他的眉头微微拧起,变相地肯定道:“不是抢,我只是要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洛筱沫心头一怔,紧张得拽紧他的衣襟。
尽管她早就猜到他的目的,但是现在听到他亲口承认,她不知怎么地竟觉得心惊肉跳,她当然知道沈家这么大的家业是人人都垂涎的一块肥肉,沈彦西想要,沈曼君又怎么会放手?那么一场争斗是在所难免的……
可是,暂且不说谁才是最后的胜者,单是这个过程,想起来就令人感到后怕。
她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缩去,依然将头靠在他胸口,小声地开口:“彦西……”她只叫了他的名字,便没有了言语。
“嗯?”
“你……你非这么做不可吗?”
“对!”
“哪怕最后是鱼死网破,你也在所不惜?”
“是!我没有不这么做的理由!”
“你有的!”洛筱沫知道自己撼动不了他的决定,可是一想到那不可估量的后果,她就忍不住激动起来,“沈曼君是你姑姑,你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对!我知道,沈家的一切本来就该是你的,但是你姑姑这么多年为沈氏付出的心血也不少,要是没有她就不会有沈氏的今天,她也应该得到应有的回报不是吗?你得到的也不少了,为什么还要为了那些虚有的名利跟自己的亲人斗得头破血流呢?”
沈彦西听了她的话,原本紧皱的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反而拧得更紧。
良久,他才深吸了口气,问道:“你以为我这么做就只是为了钱,为了我自己吗?”
他突然伤感起来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小孩,她忽然就心疼起来,然后微微立起身,伸手想要去抚平他眉间的烦恼。
她说:“不管是为了什么,我知道你这样不快乐!我想看到你开心……”
他拉下她的手来,紧紧地握在掌中,也不说话,她看到他轻轻地勾了下嘴角,也不知道是在欣慰还是苦笑,于是她急忙又说道:“你看,你现在什么都不缺,而且,你还那么能干呢!我半天都发现不了的问题,你看两眼就一目了然了,你还愁会赚不到钱吗?钱这种东西够用就好,要那么多反而还不塌实,你说是不是?”
沈彦西嘴角的弧度又稍微往上扬了扬,仿佛所有的阴霾瞬间散去。
他这一次笑出了声,坏坏地说道:“嗯……要是有你天天躺床上给我暖被窝,那我就真的什么也不缺了……”他边说边凑过来含住她粉嫩的耳垂,真真正正的耳鬓厮磨。
“别……人家跟你说正经的。”
“好吧!那说正经的。”沈彦西停止了和她嬉闹,尽管她是沈逸之的妻子,沈曼君的儿媳,但是现在却是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他相信她一定是会无条件站在他这边的,所以才选择了对她实话实说……
“如果事情真的只是像你所说的那样,那我不介意由她掌控沈氏,现在不是我不把她当姑姑,而是她根本就没拿我父亲当成是她的弟弟!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在我八岁那年和我妈妈一起被绑架的事情吗?”
洛筱沫心头一颤,诧异地望着他,难道这件事情另有隐情?
沈彦西也不让她胡乱猜测,继续说道:“绑架我们的不是别人,就是沈曼君她找人做的!她不服气爷爷把沈氏交给我父亲,所以才想出了这不择手段的一招,如果不是她,我父亲就不会为了救我们去找那些丧心病狂的绑匪,他跟我妈妈就不会掉进大海,就不会死!你说,我该放过她吗?”
这件事情,永远都是他的心头最痛,他永远也忘不了……
洛筱沫却因此而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她觉得以沈曼君的心机和手段,倒真的还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只是,当年沈彦西还那么小,却眼睁睁看着父母双亡,这件事情一定在他的心头留下不小的阴影吧!
可是,这么大的一件事……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问了最关键的一句:“你怎么知道是你姑姑做的?”
在她的意识里,买凶绑架并最终导致出了人命这等大事,即使不是沈彦西要回来讨一个说法,法律也是不能容下的啊!沈曼君凭什么现在还能逍遥法外呢?
所以,这其中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误会呢?
沈彦西却说得万般肯定:“我当然知道,要是没有查清楚,我怎么会平白无故冤枉她?只不过她这个人实在太精了,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还太小,等到我有能力的时候,所有的线索都已经被她埋葬掉,最主要的是当年那几个绑匪全都跟着掉进大海,死了!没有人能指控她,而能指控她的人又跟她是同一条船上的……”
“你是说……周斌吗?”
“没错!他们是夫妻,我不相信这件事情他会不知情,还有冯管家……他在沈家几十年了,我听桂姐说,这几年沈曼君一直都很倚重他……”
“桂姐?!”
洛筱沫突然又惊呼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马上问道:“你该不会告诉我,她是你……是你安插在沈家的卧底吧?”
沈彦西也不否认,承认得很爽快:“没错啊!前几年时机还不成熟,我还脱不开身回国来,所以当然得先派人先把沈曼君的底摸清楚,要不是因为有她,你以为我当初怎么会那么容易可以进你房间……”
“什么?你你你……”
洛筱沫听到他说起这个,一下子就激动得从他怀里跳起来,指着他质问道:“沈彦西,你现在给我把话说清楚,那个时候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手脚?你是不是对我下药了?要不然我怎么会……会那样的?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他看着她激动的样子,轻笑:“我安什么心了?不是告诉过你我正好缺个人暖被窝,而且我看你白天的时候对我眉目传情,所以就……”
“我没有!鬼才有对你眉目传情!”
虽然吧!那个时候她对他的印象真的是好得不得了,见到他心头就忍不住小鹿乱撞,但是那天是她结婚耶!而且新郎是别人,她怎么可能对他传什么情?!
沈彦西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没有吗?那不好意思,看来是我会错意了……”
“不好意思!你一句不好意思就算了?人家那时候还是黄花大闺女呢!清白就这么让你毁了,你知不知道当时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你这混蛋!”
“好吧!是我混蛋,可是我不后悔……”
若是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义无返顾地这么做,日后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他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洛筱沫听到他的一句不后悔,蓦然就平静下来。
若是当初他没有那么做,现在他们之间又会是怎样的状况呢?是不是她就会安安份份地做沈逸之的妻子?是不是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永远也不敢期盼有任何交集?
人生从来都是没有如果的,她也不是后悔,只是觉得缘分这东西太过于奇妙。
可是,有件事她还是必须要搞清楚,于是继续刚才的疑惑:“你还没说,到底为什么我会那样的?你做了什么手脚?”
他瞄了她一眼,心中掂量着说实话的话会是怎样一种结果……
他还没想到要怎么糊弄过去,她就马上看出了他的心思,反复强调道:“不准骗我!”
好吧!既然如此,他也认了,只好老实交代:“放心好了,我没给你下什么药,就是让桂姐在你的洗澡水里加了点儿好东西……”
洛筱沫努力回想,然后终于恍然大悟。
她就说呢!她那个时候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大家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所以怎么也想不通怎么还会连续被他给算计了两次,她就是怎么也没料到桂姐居然是帮着沈彦西来设计她的内奸啊!
一回想起当初的笨拙和无知,洛筱沫就忍不住将火气撒到他身上来,于是开始又打又骂:“你怎么能这么坏啊你?这都跟谁学的?你怎么这么对我……”
他也不反抗,就只坐在那里让她打任她骂,等她闹累了才将她重新带到怀里来,说道:“我要是不坏怎么发掘你的潜力?你都知道那个时候你有多乖多热情,要不要问问桂姐还有没有那东西,咱们回头再试试?”
光是想想那时候的旖旎,他周身就忍不住冒了火……
然而,洛筱沫却是一桶冷水泼了过来:“试你个头!你说,你用这种方法占了多少个女人的便宜?!”
沈彦西本想出声,却差点让自己的口水给噎住。
虽然他是有点无辜,但是他也明白跟一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其他的任何女人最好都不要提起,否则是绝对得不到好果子吃的。
于是,他勉强压制住自己那点蠢蠢欲动的心思,转移了话题:“这也不能完全怪我,要不是我用心良苦,先下手为强,现在你能乖乖在我身边吗?”
洛筱沫也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走过的路除了怀缅之外,无论是后悔还是庆幸都没有多大的现实意义,而明天就近在眼前,可是谁也看不清……
她不是怪他,只是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沈彦西,他是不是不管做什么事都会这样不择手段呢?那么,他跟沈曼君之间的这场无声的较量,到底结果又会如何?
他见她良久不语,再看到她表情凝重,难免有些焦急,凑近她讨好地说道:“怎么了?是不是生气了?我发誓我就用这方法占了你一个人便宜,绝对没有第二个,我发誓!”
他还信誓旦旦地举起手来,还真的想起誓来博取她的信任。
洛筱沫却拉下他的手,一笑了之:“谁要你发誓了,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在一起了?”
“那要不然你以为我们是在干什么?”他对这个白痴的问题明显不满。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打算要做什么?你让我有个底,要不然我总不塌实……对了,你跟端木翔,还有瑾儿,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我父母发生意外去世后,沈曼君不是送我出国了嘛!实际上她就是想消除我这颗眼中钉,后来……后来发生了一些事,端木的叔父,也就是瑾儿的爸爸,他们一家都是我的恩人!”
听他这么说,洛筱沫总算是能把整件事情想出个前因后果来了。
沈彦西为什么可以像现在这么信心十足?若是光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以动得了沈曼君分毫,但是他背后若是有这个同样财大气粗的端木集团,形式就大不一样了。
只是,端木集团为什么会卖他这么大的恩情和人情呢?
心中的种种疑问,包括沈彦西近来的种种行为似乎都已经有了一个合理的解说,但她还是觉得乱得很,又感觉还有很多事情搞不明白。
不知从何开口,她只好挑了个最关键的,问道:“你不是说……当年你和你妈妈被绑架的事情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吗?难道……难道你还有别的方法让你姑姑认罪?”
“其实,这件事情也并不是没有破绽……”
他悠悠说了句,然后毫不避讳地将实情相告:“大家都以为当年的绑匪只有四个人,而且以为他们全都死了,但那是我的亲生经历,只有我知道绑匪其实有五个人!”
“五个?那还有一个是……到底怎么回事?”
“我记得,那天下午正好是我放学,半路出现五个人把我和妈妈绑架了,后来爸爸带了钱来交换我们,大概是那些绑匪担心会有诈,所以就由四个人带着我妈妈等在海边等我爸爸来,另一个人就单独把我带走了,他们是想确保一切安然无恙之后再放了我,谁知道……后来出了事,我被那个人迷晕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回了家,这才得知我父母都不在了,而那个将我带走的绑匪,从此也不知所踪……”
“其实,有时候我自己也想不明白,沈曼君找人绑架我们根本就是不想再让我们活着回家,为什么那人当时不把我弄死?为什么还会惊动了警察……”
洛筱沫听了他这番叙述,心中也有着跟他一样的疑虑。
看来当年的绑架案并不只是像外界传言的那么简单,这其中还有疑点重重,而最关键的线索应该就在沈彦西所说的那第五个绑匪身上。
可是……
“那么那个人到底是谁?你有他的消息了吗?”
沈彦西黯然地摇摇头:“人海茫茫,想要找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谈何容易,更何况这个案子在当年可是重案,他又是唯一侥幸不死的人,当然不会那么大胆出来抛头露面,不过……只要他还没死,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他话里的坚决让洛筱沫感到骇然。
可是,她却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在此之前她还一直以为他只是为了沈家的家业,哪里会想到指责背后竟然隐藏着一段如此沉重的血海深仇。
他年幼时看着父母那么无辜地送命,而沈曼君现在却正春风得意,难怪他会恨她,难怪他要为他的父母讨回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