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两人赤身相对的画面偏生跳跃入脑海,他原本还放松的手臂,似是不想忍耐,轻环在她的腰间,微微使力。
双方的距离因此而没有缝隙,她呼吸起伏时,胸口更是会轻微摩擦过凌萌的脸,属于她的馨香如同催人入醉的迷.药,他难以抗拒,手臂力道加重。
似乎终于意识到两人姿势暧昧,漆漆呆滞在那儿,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而且现在才感觉到自己是坐在他的大腿上,距离他腿间那块很近,仿佛能够感受到他欲望有些抬头的趋势。
苍天,让他俩下方的地板坍塌吧,或者雷公霹个雷在他们之间,只要能够让两人瞬间分开,来一只蟑螂也可以的。
可惜天公不作美,这房子干净得连蚂蚁也没有,他们就以一种近乎贴近的姿势,保持着不动弹。
感觉下半身反应越来越强烈,凌萌心知现在冲动真的不明智,于是很淡定地,说:“平地。”
“……啊?”
他抬头,以一种美食家品味完食物后冷静评价的样子解释一遍:“发育不良,这里是平地。”
漆漆这回是在他另一只眼来个一拳。
“啊——”
◆
阳台外月色撩人,凉风吹起房间轻纱窗帘。
“我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就是对不起凌萌那绝世美男。神啊,我有罪——”跪在房间跟阳台之间的漆漆仰天做拭泪的样子,眼神则是后瞟,发现某个用布包鸡蛋敷眼的家伙还是盯着自己,她加大分贝忏悔:“他养我,哺育我,为了我.操碎了心,至今都娶不到老婆,他对我恩重如山,他的胸怀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恩泽,神啊,请将我的忏悔传达到他梦里!”
“呵。”
“……”然后呢?
米漆漆眼睛眯起来,嘴角勾出了又萌又贱的弧度,耳朵几乎要竖起来了,背脊也挺直了,可等了很久,身后那个坐在床边的男人都没有继续吱声。
好,那就用苦肉计。
“萌哥哥——”她回过神,慢慢站起来,尔后朝着地板又扑下去,翻身,摸着腰拧着眉头:“啊——痛死了!萌哥哥,我腰好像要断了。”
这喜宝的样子看在凌萌眼里怎么都跟看本山大叔的经典小品似的,他忍着笑意,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你白天被云樱子摔出去时,是这个曲线。”长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弧度,最后手指头点在她眉毛之间,帮她揉开皱着的地方,然后以大力地弹她额头作为终结:“要是你这样的假摔能摔到腰,那NBA一场比赛打着打着就没人了。”
漆漆抓着他的手臂:“那你是原谅我了?”
“米小贱,你求我原谅,是真的知错了,还是为了那些手工画?”
他一说,漆漆的目光就朝着他放在地面的十几幅手工画看去,这个角度看去,色彩环绕,俨然有了魔力,画中的动物仿佛随时会跳跃出来。
孩子的眼睛会说话。凌萌想,所幸,她拥有一颗永远入孩子一样纯真的心,不然眼睛怎么会那么澄净?
他的手忽而覆盖在她眼睛上,要她在视野一片黑暗中更加听清他的话。他说:
“简生以锋利的笔锋和露骨的语言将社会的黑暗以及人性的残酷写出来,引起多个评论家的关注。我不知你是不是从黎浅时那里知道社会的冰冷,以至于想要隐匿着身份去抨击这个世界,可米小贱,你不能忘了你最初写童话是要人们去相信这世界仍有真善美。所以我希望,即使你作为简生,也能在一片黑暗中,写出微光。再冰冷的人心,都有软肋——爱。而爱又让一切有了希望。世界不安定的因素太多,还需要你带来的正能量。”
温和的声音,一如当初地,凝着理解与笃定。在凉风轻拂的夜里,像是给予人安定的果香。
凌萌的手心逐渐地,感受到了灼热的液体,被渐渐地浸湿。
“不管是小夭子,还是小时,都亲身目睹着世间百态,感受到了那些生活在底层以及灰暗地带的人们的无奈,只有我在你和我家人构筑出来的美好世界里烂漫着,不像他们,愿意走出去看看。可是,那些无人庇佑的人,被忽略,被遗忘,直到生命消亡。人们被残忍迫.害,却又习以为常,我意识到这点时,很难受。”
“不希望啊……每个人存在就该有意义,而不是被忽略……”
漆漆说着,哽咽起来。
凌萌拿着包着鸡蛋的白布慢慢滚过她的眼,白布吸去了一些眼泪,而她含着热泪的双眼,在房灯下,如同夜晚带着磷光的海面。
“所以你希望更多人关注那些弱势群体。”凌萌替她接下去。
她点头,很乖巧,仍是他偏爱的模样。
“当时那个小屁孩长大了,我们庆祝下。”凌萌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起身,“你先去阳台等着,我去拿拉菲。”
“露天的话,啤酒就可以了。我怕我喝高了,把酒瓶甩出去,砸伤人多不好。”她坐起来,笑起来露出八颗牙齿,眼角微微翘起。
为世界而怜悯,为自己而乐观。她一直将之分得清晰。
凌萌恰好回头,她的笑容映在眼底,那一瞬,心里只有一句话在回响:
上帝,请你看看,这就是我的女孩。
入夜时,阳台上瓶罐碰撞。望着月色下旁边女子的笑颜,凌萌伸出手臂,宠溺地捏着她的脸颊。已经微酣入醉的她晃荡脑袋,想要抗拒,却敌不过倦意和醉意,身子一歪,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迷蒙中,只觉唇瓣印着两片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