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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日光定定西斜,沉寂了有太久的时间,手指都被我抠破了,可东离还是没有回答我。

我觉得自己被他逼得要掉眼泪了,就连羽红,明苏还有琼光都已经疯玩了半天凑到茶台前,琼光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看看我,又看看东离,微微挑着眼角问着羽红:“你瞅着,他们这是在干嘛?”

羽红撇撇嘴,接过她手里的茶壶摇了摇头,明苏抱着臂看热闹似的说:“培养感情?”

东离侧头看了他一眼,我只好又把头埋得更低,恨不能扎到茶台之下,东离在我觉得毫无希望的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声:“羽红,把她的东西收拾收拾。”

“啊?”羽红惊讶了一声,我也抬起头来,见东离已经起了身子,羽红指着我问道:“不是不是说,我们过来陪着她吗?”

琼光撇了撇嘴,看看我说道:“你们腾云带她,我可不带。”

说完便手里摇着刚掰下来的桂花枝,先走了一步,东离淡淡的说道:“回紫微殿。”

羽红没再说什么,便过来拉我的手,明苏身子侧开,东离已迈开步子走了开去,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提溜着裙角儿慌忙追上去,也不管羽红和明苏在我身后交头接耳的说我什么不是,我过去拉住了他的袖角儿,东离身子停下来,却没有回头。

“东离……”我绕到他面前,他身子上投下来的影儿把我包围了个紧实,我没敢抬头看他,眼中噙着的泪,已经委屈得一滴滴的滴到地面上,再多的话,我都说不出,我怕自己再开口就要扑到他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我瞧着地上的影儿,东离的手似乎有伸过来,但停在半空中,他又收了回去,而后才哑着嗓子说道:“你是因……昨日里,我对你一时情难自禁,觉得我对你有些意思?”

我拼命的摇头,泪珠子顺着我脑袋摇的频率落了满地,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觉得那样会让东离愈加觉得如今我顶着凡人之身,境况可怜。

“先回紫微殿吧……”东离淡淡的说着,接着他便绕过我的身子,大着步子的走出去,留我在原地让我心里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儿,明苏应当是步子飞快的赶过去了,羽红过来扶住我,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

泪水如决堤,我抽抽噎噎的跟着羽红回去拿着我从炼妖壶里出来之后的一个小包裹,那里边装着我最重要的两样东西,那是之前东离给我画的那幅画像,还有,他当日留给我的檀木盒子。

一路之上,羽红一直在问我,为何而哭,我只是望着脚底浮云朵朵,在晚霞映衬下,氤氲上一层淡淡的红,却不想说话,一个字都不想说。

众多往来的神仙看着羽红与我腾云,自然是要云飘过之后指指点点,我也懒得抬眼皮去看,更不关心,过了今日之后,九重天会传着我与东离何等的八卦。

紫微殿中,往来的仙娥我都不认得,株株莲花树此时花团正锦簇,我没有见到当日里伺候我的明月和碧瑶,明苏说,陪着忘川娘娘和归元殿下在西天梵境听经,还没有回.

我照例还住在那个偏殿之上,羽红把我的包裹接过去,放进里间,我坐在外厅的软塌上看着外边长势正好的莲花树,它已开得繁盛非常,可是属于我的花什么时候会开呢?

我很惆怅。

但更为惆怅的事情是,我在紫微殿住了已经两日,我都没有见到东离,羽红忙于和明苏勾勾搭搭,琼光忙着修补她刚刚因为东离棒打鸳鸯百般受伤害的小心肝儿,剩下的仙娥我不熟识,无法跟她们套什么近乎,便只能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院中的池塘边上,看着里边自由嬉戏的锦鲤。

我若如鱼,该是何等快乐的境地?

刚攥了把鱼食要喂鱼的时候,我见鱼贯的仙娥从我面前绕过,瞅着那架势是要往西殿而去,这若是放在平常,我自然不能关注,可她们托盘里放着的除了一些瓜果梨桃之外,还有些是祭拜的檀香,我想想我来了两日,未曾听说过殿里哪个突然就死了的。

所以,我上前去,好奇的抓住一个仙娥问道:“你们这是……”

仙娥很有礼数的给我行了礼,然后说道:“论着来说,今日是我家夫人七七。”

我有些头昏,七七,不是凡人世界中死了人,才会有的么?怎么九重天上也有这么个体统?仙娥见我狐疑,便说道:“近来上君在元清殿消沉,陶镜公主想着也许上君是思念已然仙逝的夫人,便差着我们照着凡间的礼数,在西殿讲经,算是为已逝夫人寄托哀思,也正好接上君回来。”

我哦了一声,仙娥施礼已退下身去,我把那把鱼食在手里攥得稀碎而浑然不觉,面朝着西殿的方向看了应当是有许久,久得连司禄星君走到我身后,拍了我肩膀我还在愣神的看着,他在我耳际问:“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

我一时脑僵,还平着心思答着他的话:“看死人啊,好好笑啊,居然为神仙也要弄个七……”我身子已经转过来,看见他细细的丹凤眼的时候,才把另一个“七”囫囵的说完整。

他眉心轻皱,单手背在身后,从前他最爱穿白色的素服,此回可好了,好上了穿玄色的,我指指他的衣服,没话找话的说道:“你的袍子……真好看。”

司禄星君看我半天之后,敛着眉目说道:“听说,东离把你接到这里,前两天忙些琐碎事务,推到今天才过来,你不介意吧?”

我往后挪了挪步,一想即便这样也不妥,这样被别的仙娥看到了是要说闲话的,索性一直退到池塘边,翻看手里的鱼食。虽然碎得不能看,但喂喂鱼应当是不打紧。

我既不开口说话,司禄星君自然能体会出我对他的冷淡和疏远,那自然也就识相的走了,可他身子却没有我臆想中的调转过去,而是又凑过来,看着塘中尾尾锦鲤说道:“这是东离从灵山带回来的,想当初应当是听了梵音,再过个千年,也会有那么一两尾得机缘幻化成人身,”他伸手过来要拿我手中的鱼食,我把身子又挪了挪,礼数周到的说着:“司禄星君,我与你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