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眼睛里充血,离洛公主仍旧端着优雅,忍着火气,语气轻柔地说。
“母后,您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药,这会儿脑袋糊涂了。”
“我倒希望是糊涂了。”
皇后娘娘的目光仍旧带着质疑,她一步步地凑近了离洛公主,低声说:“你娘这几天,有点狂躁不安,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也许当初从凤家庄抱出来的,是个乌龙。”
“不会的,我是真武圣女,母后不能胡说。”
离洛公主的脸终于阴了下来,皇后娘娘的话,让她有些六神无主,会是乌龙吗?不会的,不可能是乌龙。
“我也只是猜测,你知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件事没有搞错,毕竟我在你的身上花费太多的心思,不过这件事我会弄明白的,毕竟假的真不了。”
傲慢的声音之后,皇后娘娘将手搭在了一个宫女的手臂上,扭动着腰肢,拖曳着华贵的锦袍向魅芸斋外走去。
红毯上,离洛公主呆呆地站在那里,小宫女小心地蹲在地上捡着翡翠杯子的碎片。
时近辰时,太阳突破天地边缘,飞升而起,光从东窗倾洒进来,透过镂空雕花的窗棂,在地面上筛成了斑驳的淡黄和灰黑的纹理,凤芷楼答应了白鹭,不会跟随白圣煞进入圣地,白鹭安心地离开了。
凤芷楼在舞阳殿里休息了一会儿,一个小宫女便匆匆地跑来禀报了。
“凤七小姐,圣地黑白圣煞在宫门之外静候,让小姐梳洗盛装,前去圣地。”
“我知道了。”
凤芷楼吩咐宫女先下去了,然后转过身,不经意地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武神战袍,战靴,还有战神羽冠都在里面,所谓的盛装,就是穿着这些衣服进入圣地。
可是,她要放弃这个权利了。
凤芷楼深吸了一口气,晓得这一切都是战神羽冠惹来了的麻烦,似乎将它放在戒指里也不安全,她必须想办法找个地方藏起来,或者干脆扔掉。
可现在,她必须将这次的祸事平息了,整理了一下衣衫,平静了心态,凤芷楼迎着阳光举步走出了舞阳殿。
大殿之外,整个武京的官员们都身着整齐官服,列队两边,宽大的广场上,禁卫军高举号角,在一声呼喝之后,号角齐鸣,乐声四起,欢送武京战神进入圣地的仪式正式开始,黑白圣煞果然恭候在外面,他们身边是一顶彩色的轿子。
太子宴站在红色的台阶上,他见凤芷楼走了出来,率先迎了上去。
太子宴神情凝重,似乎满腹心事,她知道战神进入圣地,可以留在圣地,也可以随意离开,但多少武者都妄想成为圣地的使者,不再返回武京,他深怕圣地的奇境,让芷楼流连忘返,做出长居圣地的打算。
太子宴微微叹息一声,眸光抬起,可只是一眼,他便愣住了,从舞阳殿里走出来的凤芷楼,竟然穿了一套素淡的罗裙出来,神武战袍呢?战靴呢?还有那顶神奇的战神羽冠呢?
直到芷楼走到了他的眼前,太子宴才回神过来。
“别忘记了我们的约定,三日之后,我会和你一起去凤家庄。”太子虽然没有明说,却在提醒芷楼,他在武京皇城等着她回来。
“不需三日之后了,待我向楚老爷告辞,明日便可动身去凤家庄,只是不知道太子的时间是不是充裕,如果不方便,芷楼倒是可以在武京等待几日。”凤芷楼恭敬地说。
这番话,让太子宴有些狐疑,不明白凤芷楼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要马上去圣地吗?
“凤七小姐,此去圣地,前前后后,就算再快,也需三日啊。”太子宴提醒着凤芷楼,这时间上好像来不及。
凤芷楼摇了摇头,低声说。
“圣地,芷楼决定不去了。”
“不去圣地?”
太子宴失声了,虽然这种惊愕很快镇定下来,可他的眸光之中仍有深深的疑惑和不解。
凤芷楼没做过多的解释,她挺起了胸膛,大步地走下了台阶,径直地走到了黑白圣煞的面前,染后拱手地说。
“作为真气武者,能受到圣地的邀请,芷楼十分荣幸,但昨日传来家急,让芷楼速速归还,芷楼只能暂且放弃圣地之行,尽早返回凤家庄,这个决定也是无奈,希望两位见谅。”
这句话可引起了不小的骚乱,周围站立着的大臣都纷纷议论了起来,怎么凤七小姐竟然放弃了这个机会,放弃了成为圣地使者的可能?她是否知道,这种放弃意味着什么?
“你竟然放弃去圣地?”
白圣煞十分吃惊,双眸圆睁,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一个武者怎么会轻易放弃呢?何况凤芷楼身份特殊,凤冠加顶,引百凤齐鸣,绝非一般女子,她此去圣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也许……会改变她一生的命运。
“凤七小姐,刚才放弃的话,我和白圣煞全当没有听到,少主已经下令,让你头戴凤冠进入圣地,你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黑圣煞用十分低沉的声音提醒着凤芷楼,他希望凤芷楼重新考虑。
“感谢二位的好意,但芷楼心意已决,不会去圣地了,二位请回。”
凤芷楼再次重申了自己的决定,话音落后,整个皇城都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盯着她,不知道该敬佩,还是惋惜。
黑白圣煞互相看了一眼,表示对此无奈,他们什么话都说了,也劝告过了,既然凤七小姐执意如此,他们也只能听从。
“既然凤七小姐放弃了,我们也无话可说,就此告辞。”
黑白圣煞转身带着轿子朝外走去,白圣煞好像还不死心,不悦地说:“这丫头是不是脑筋有问题,病得不轻,你说,要不要绑着她去?”
“绑什么绑?我们圣地的人,岂能做出那样龌龊的事儿来,何况她有权利决定去,还是不去。”黑圣煞数落着白圣煞,当了这么多年的圣地使者,怎么还糊涂了?
“也许她这是摆摆臭架子,想让我回去求她呢?”白圣煞继续说。
“你看她一脸坚定,那里有那点儿意思,走吧,别多想了,咱们兄弟两个,就是奉命行事,人家不愿来,也没有办法。”
“说的也是。”
两位使者说话间和那顶彩色的轿子一起消失在宫墙之外,很快不见了影子。
欢送仪式的号角停止了,鼓乐也消停了,群臣们站在那里纷纷议论,觉得事情突然,有点难以接受。
“都退下去吧。”太子宴吩咐着。
“是,太子。”群臣转身,朝外走去,一会儿功夫,热闹的舞阳殿前人影变得稀落了起来,只有一些宫女在殿前打扫,喷洒着清水来保持空气的潮湿。
一处宫城的楼台上,一身银白锦袍的离洛公主站在那里,头上的一朵牡丹在朝阳下格外粉嫩,她低垂着眼眸看着舞阳殿前的女子,一副清清冷冷,僵板漠然的样子。
“公主,凤七小姐放弃了去圣地的权利,是奴婢亲耳听她说的,圣地使者已经走了。”小宫女站在一边,小心谨慎地汇报着。
“放弃去圣地?”离洛公主一惊,这听起来确实是一个新闻,她脸上的僵板终于松弛了许多,心也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