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拉伯之春到华尔街之秋
从2011年9月17日开始的“占领华尔街”运动,今天将扩及全球许多城市,未及一月已有野火燎原之势,折射出美国在经济、社会及政治长久以来积累的深层次矛盾已相当严重。此事与年初发生在中东、北非的阿拉伯之春,实有不少共通的脉络,应合并观察与分析。
先从马克思有关资本主义的预言谈起。马克思曾预言到一定时候资本主义会自我毁灭。他的观察与分析有其逻辑上的理据,当时他目睹的是早期资本主义下的严重剥削与贫富差距,很显然不可持续,但他最后未能说中,因为资本主义竟然出现了自我修正,以政府职能矫正了市场在财富分配上的缺陷。不仅如此,他自己提出的社会主义后来步入了共产主义与计划经济的歧途,在20世纪走进了死胡同。所以,国父孙中山对马克思的评论一针见血:马克思是一个很好的病理学家,却不是一个出色的生理学家。
未料,资本主义虽然躲过了马克思的看衰,却在新世纪步入了一个甚至当年马克思都未曾察觉的深层次危机。从2008年9月世纪金融海啸的爆发,到三年后的阿拉伯之春、华尔街之秋,正是此一深层次危机的展现。
对于这个深层次危机,必须从三个角度进行观察与分析,但在此之前,须先了解当前全球经济问题的本质。这个问题的本质很简单,就是供过于求,就是需求不足。需求不足导致衰退、减产、失业……失业又导致收入减少,需求于是进一步减弱……
需求何以不足?有三种可能,一是周期性的,二是泡沫性的,前者即一般所谓的经济循环,靠市场本身就可矫正,后者则涉及到金融的杠杆操作,麻烦一点,但若政府妥当干预,也可以矫正;最糟糕的是第三种,结构性的,与贫富差距有关,眼前的全球经济、社会、政治危机,即属此类。
资本主义从来优于解决生产问题,拙于解决分配问题,这不只是理论,也是常识与经验。如前所云,上个世纪,人类很幸运地善用政府职能进行财富重分配,很大程度上化解了此一困扰。但此次不同,这一次存在着深层次的结构性的问题:
一、宏观面,与所谓跟资本主义配套的民主政治体制有关。民主政治就是政党政治、选举政治或选票政治。
选票几乎代表一切,这即是结构性的。于是,在一般的资本主义民主政治国家,绝难严守财政纪律,其表现在两方面,一是对穷人慷慨,社会福利不断扩增;二是对富人仁慈,最高税率不断降低。因为穷人有选票,富人有钞票,钞票又可以影响到选票。这样的结构性体制,必然结果即是国家债台高筑及贫富差距拉大。
二、微观面,是资本主义企业内部的报酬分配机制,“结构性”有利于资本提供者,即老板与资本家,不利于劳动提供者,即受雇者与劳工。影响所及,贫富差距日益拉大,社会总需求却拉不起来;另一方面,资本家的财富却多到不知该怎么去花,最终就流入了金融产业,导致上世纪以来全球金融产业的异化,并进一步使贫富差距恶化。
三、中观面,是华尔街的肥猫逻辑:银行家利用里根时代以来的“解除规管”,大玩金融游戏,并恣意妄为,给自己丰厚酬劳;金融游戏制造的巨大泡沫破了之后,又获得政府以纳税人的税给予无条件拯救;银行家再以这样的不义之财“贿赂”政客与媒体,影响决策,确保他们的既得利益。
这即是当代全球经济危机与资本主义危机的根源;从结构的性质与运行的逻辑而言,是不排除“自我毁灭”的。有无解药?有。受篇幅所限,容后深论,但可先公布答案:北欧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