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吃的吗?我都快饿瘪了!”老妈前脚离开,“长颈鹿老爸”就叹口气,拍拍自己的肚子。
“吃奥利奥吧!”豌豆妹妹乐颠颠地双手捧出自己的零食。
谁知道一片普普通通的饼干往“长颈鹿老爸”跟前一放,一下子就成篮球场了,“长颈鹿老爸”对着这庞然大物,无从下口。奕奕细心地把用手把饼干掰成小块小块的,“长颈鹿老爸”勉强吃了一点,他对甜食没什么兴趣。
“奕奕,皮蛋海蜇鸡还有剩吗?你老妈不会统统吃掉了吧?”“长颈鹿老爸”嗫嚅道。
这一刹那,在奕奕心目中一向强悍、一向无所不能的“长颈鹿老爸”变得多么羸弱,多么无助,像个贪嘴的稚童,像个需要很多很多关心、很多很多疼爱的稚童。奕奕的心里骤然升腾起无限的豪情,他斩钉截铁地对自己说:我要好好照顾‘长颈鹿老爸’!”
奕奕和豌豆妹妹奔到厨房里,拉开冰箱,还好,皮蛋海蜇鸡还有一小盘哪。奕奕找来餐具,豌豆妹妹权充大厨,一刀一刀将海蜇、皮蛋和鸡肉尽量切小,连用作配料的青辣椒丝红辣椒丝、白萝卜丝红萝卜丝都切成了碎丁。豌豆妹妹操刀的技术等同于三脚猫,又缓慢又笨拙,等她和奕奕把盘子端回书房,“长颈鹿老爸”早就望眼欲穿了。
“长颈鹿老爸”站在书桌上,操起扫帚似的叉子,从湖泊一般宽广的盘子里,划拉着皮蛋海蜇鸡,狼吞虎咽地大嚼着,吃完,他心满意足地抹抹嘴,一屁股坐在豌豆妹妹的卡通胶擦上,小浣熊形状的胶擦成了“长颈鹿老爸”的休闲椅,他惬意地靠着小浣熊的耳朵,那姿势十分舒散,不似在纷乱的书桌上,倒像是在有海风有细沙的沙滩上,享受一个有繁星明月的夜晚。
“‘长颈鹿老爸’,好吃吗?”奕奕殷勤地问。
“‘长颈鹿大伯’,还要来点米饭吗?”豌豆妹妹殷勤地问。
“不用了,可是我想冲个凉,天太热了,一身的臭汗,该怎么办?”“长颈鹿老爸”一脸困惑。
“没关系,‘长颈鹿老爸’,会有办法的。”奕奕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不禁暗暗惊诧。这温和而肯定的语气,跟“长颈鹿老爸”一模一样。
当有困难来临,或是奕奕不小心闯了祸,“长颈鹿老爸”总是神态镇定地抚摩着他的脑袋,对他说:“没关系,孩子,会有办法的。”“长颈鹿老爸”的这句口头禅,每每让奕奕无比安心。
奕奕的左手掌变作了交通工具,“长颈鹿老爸”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他们先到卫生间里去。豌豆妹妹屁颠屁颠地跟着。奕奕在唇边竖起右手指,谢绝她的进入:“女生不宜!”
“那我在门口放风好了!”豌豆妹妹并不气馁。
奕奕为“长颈鹿老爸”挤了一点点洗发水,一点点沐浴露(面积比一颗眼泪都要小),但这就够多的了。“长颈鹿老爸”在夏季洗凉水澡,奕奕万分谨慎地控制着水龙头,让水流保持极细极细、比丝线粗不了多少的流量,太猛了,他怕会把“长颈鹿老爸”给冲进下水道。
掌心托着“长颈鹿老爸”走来走去,奕奕感觉就像是在幼儿时代,他骑在“长颈鹿老爸”肩头一般,那时“长颈鹿老爸”也是这样无微不至地呵护着他。
奕奕和“长颈鹿老爸”的角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了互换,奕奕是强大的,“长颈鹿老爸”是弱小的,“长颈鹿老爸”依恋着他,被他眷顾,被他守护。此刻,奕奕终于体味到了父母哺育孩子的艰辛,以及艰辛里蕴涵着的血脉相联的幸福与温暖。
冲凉后,“长颈鹿老爸”去露台为他栽种的一盆兰草浇水,回复了几条手机短信,甚至发送了几封电子邮件。当然,这一切,都是根据他的指示,由奕奕和豌豆妹妹代为完成的。
“‘长颈鹿大伯’睡在哪里呢?”豌豆妹妹想到了一个大麻烦。显然,原先的卧具,已经不适应“长颈鹿老爸”的身材,要是睡在硬硬的木头书桌上,既没有床垫,也没有被子,多凄凉啊。
“让我想想!”奕奕习惯性地歪着脑袋,片刻,他说,“有了!”
这条妙计跟老妈的化装盒有关,老妈对着电脑疾书,全然未察奕奕和豌豆妹妹蹑手蹑脚地溜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轻轻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把她的化装盒给拿了出来。
奕奕和豌豆妹妹精挑细选,最终把老妈一支新口红的包装盒裁开,折叠成“长颈鹿老爸”的卧榻,再用柔软的粉拍作床垫,薄薄的卸妆纸是现成的凉被,指甲盖大小的卸装棉,覆盖上从香袋里取的几瓣馥郁的干花,就是枕头了。
“长颈鹿老爸”的卧室仍旧在书桌上,临睡前,奕奕特地把自己喝的牛奶分给“长颈鹿老爸”,还撕下一页练习薄,卷成细细窄窄的吸管,以便于“长颈鹿老爸”能够顺利地吸入口中。
“喝吧,牛奶补钙、增强体质,还能提高睡眠质量。”奕奕煞有介事地说着,就像一位真正的父亲那样琐碎而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