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中小型企业还行,嘿嘿。”项临一看佳佳这么瞧不起自己,也跟她抬了一杠。
项临话音刚落,表婶和佳佳马上转头看着自己,连事不关己的表叔都抬头奇怪地看了项临一眼,只有姨奶奶还是在认真地吃着饭,她耳朵聋,听不到。
“你还以为你真能做管理呀?”佳佳显然被项临噎着了。
“跟你开玩笑呢,我觉得先还是做个业务员,慢慢锻炼,慢慢进步。”项临笑了笑说。
“做业务员也要能力的。”佳佳已经明显不屑一顾了。
“项临呀,你要务实一点,可以想办法先学点什么技术。”表婶一看项临说话比较放松,倒还很愉快,笑着对项临说,“你看佳佳,大学还有半年毕业呢,现在就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公司,毕业之后,就可以进这个公司了。”
“哦,那恭喜佳佳了。”项临一看,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搞不好就要破坏表婶家吃饭的气氛,于是站起来说:“表叔表婶,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等一下项临,那两只鸡多少钱呀,我拿钱给你。”表婶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说。
“表婶您见外了,我送这两只鸡给姨奶奶吃是应该的,怎么还能要钱呢。”项临说着逃也似的出了表婶家。
“那好吧,有空过来玩呀项临。”表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时,项临已经关上了门。
出门之后,项临长出了口气,心想,咱这表妹,有性格!
出了表婶家,项临一边走路,一边给何晏打电话,何晏在电话里情绪大好,好像何晏很少有情绪不好的时候,“二哥,我等你吃饭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会就回去。”项临挂了电话,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偏窄的巷子,巷子窄得只能容纳几个人错身,出租车根本进不来,来表婶家一趟压力还真大,搞得自己慌不择路,竟然钻到了表婶家旁边的一条窄巷子里。
“小伙子挺帅呀,进来洗洗头呗。”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把项临下一跳。
项临转头,发现有一个不起眼的理发按摩店门前,一个正磕瓜子穿着妖娆的女人斜靠在理发店门框上,正对着项临笑,笑得暧昧而亲切。
“我还有事,下次来。”项临感觉这失足妇女的笑容很温暖,心想,我这头发的确有点长,有点乱,的确应该理一下,但谁让你这店开在我表婶家旁边,又这么暧昧呢。
其实项临的头发不长,基本是平头短发,他喜欢清爽利索。
项临加快几步,走出这个窄巷,找了一辆出租车,这次只用40分钟就到了宋村。
到宋村时,已是晚上七点半,这个时间,新闻联播里的美好生活已经歇了。
项临一头扎进了宋村这个半城市半乡镇的滚滚红尘之中。
在中国的任何大城市,都有宋村这样的城中村,只是,魔都的城中村更加妖娆。
宋村的区域很大,这里住着来自全国各地的农民工。宋村只是农民工聚集区域的代称,实际上,由好几个村子和未开发区域组成。
宋村之妖娆,首先体现在宋村什么都有,城市中心的各种业态,这里都有。
虽然大部分是平房和几层的筒子楼,但也有少数高楼大厦,附近还有不少城市居民区,甚至还有专门为农民工盖的青年公寓。
其次,宋村之妖娆,体现在宋村非常热闹,夜市,路边摊,餐馆,酒吧,理发按摩店,应有尽有,夜生活十分丰富。这里住的绝大部分是年轻人,有用不完的精力和激情,他们白天工作,夜晚就把所有剩余的精力发泄在宋村的街上和夜店里。
宋村还是一个江湖,一个危险的江湖,这里可能藏着你想像不出的危险人物,通缉犯,冒险家,梦想发财不择手段的淘金者,成天想踩着别人算计别人的家伙。
还有,宋村的美女一点也不少,这里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美人,中华儿女千千万,俊男美女万万千,所以,宋村的风流韵事一点都不少。
宋村的人群虽然复杂多样,姿态万千,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大部分都是底层人群和边缘人群。
项临坐着出租车,走在宋村的街道上,感觉很轻松很亲切,他以前来过宋村几次,对这里不算陌生。
出租车在宋村七拐八拐,一路问人,终于找到了杨晓莲的出租房门口,司机已经有些不耐烦,不断抱怨宋村找人难,街道没门牌,脏乱差,人的素质也差,布啦布啦说了一堆。
项临也没理他,等出租车停好,一声不吭付完钱,就看到何晏站在一个平房门口。
“二哥,有个好消息。”在门口接项临的何晏,见到项临就笑嘻嘻地迎上来说。
“什么好消息?”项临问。
“你猜!”何晏神秘兮兮转身往平房大门里走。
“你捡到钱了?”项临随何晏进了平房大门,门里是一个挺大的院子,这平房竟盖得像北京的四合院,平房里别有洞天,里面的房子被隔出许多小间,小间门都朝院子里开,每一个小间门口都装了一个水池,这平房里竟住了约几十号人。
“确实捡到钱了,你看——”何晏推开一个小间的门,小间只有10几平,里面放着一张大床,一张桌子和椅子,还有一个很小的简易衣柜,其他什么都没有,这就是杨晓莲的出租屋。
“发现没有?”何晏神叨叨地问。
“什么都没有啊。”项临一头雾水,何晏这家伙怎么也学会卖关子了。
“什么没有就对了,咸菜没了,哈哈。”何晏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咸菜没了?怎么回事?”项临还没反应过来。
“咸菜卖完了啊!一瓶都没剩下,我刚到宋村,镜湖村在这住的,听说我带了咸菜来卖,还是他们自己家的咸菜,一哄而上很快就抢光了,好多人晚上吃饭,一顿就把自己家的咸菜吃完了,有的自己都没吃上,送给别人吃了,说是让别人尝尝自己老妈的手艺,哈哈,这下我们要发财了,二哥!现在怎么办?我们一会就打电话给晓莲姐,明天就让大巴再给我们送新货来?”
“新货?你还真想把这咸菜当生意做啊?”项临听何晏这么一说,也是出乎意料,没想到这咸菜还这么抢手,这才2个小时就卖光了,“不过,确实是好消息,我们赚了有300块吧?”
带来的200瓶咸菜,杨晓莲让每瓶加价2块钱,总共赚400块,除了运费,大概赚300左右。
“嗯,差不多,我觉得如果好好干,还真可以当一门生意做啊。”何晏兴致高昂,摩拳擦掌似乎想要大干一场,“二哥,走,我们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
“还是先别跟杨晓莲打电话送货了,过几天再打,别让她觉得在这咸菜这么好卖,进货也别这么快,抻几天再说。”项临想了想,又说。
“为什么?我觉得应该趁热打铁啊?”何晏不解地问。
“这叫饥饿营销,嘿嘿。”项临笑了笑说。
“饥饿营销?不太明白。”何晏道。
“嗯,就是,一个饿得快死的人,是不是觉得再垃圾的东西都好吃?”项临问。
“——嗯,应该是吧。”何晏愣了一下,笑着说。
“这就是饥饿营销的道理了,如果东西确实好吃,那就是山珍海味一般了。”项临笑道。
杨晓莲的出租屋在一条很热闹的街上,不远就是夜市。夜市旁边基本是两层小楼,开着各种各样的小店。
项临和何晏走在街上,发现竟然还有一个叫“夜未央”的迪厅。
迪厅旁边是一个小平房,平房的窗户上挂着暗红色的窗帘,里面有隐约的灯光。
平房旁边有一个装修得貌似很新潮的店,项临一看,竟然是发新社。
发新社?我靠,难道世界四大通讯社的法新社在宋村开了分支机构?
不可能啊,法新社虽然是法国的,在中国开分支机构不至于写错别字啊。
项临又仔细看了看,这发新社竟然只是一个发廊。
够有创意的,有才!项临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个发廊竟然叫发新社,仔细一看,发新社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徐美慧时尚保健工作室。
看着这行小字,项临又乐了,时尚保健?和发新社混一起,这就有点别扭了。
发新社旁边,是一家家常菜馆,一看门牌,名字竟然叫得意志家常菜馆,我靠,宋村人民简直太有才了,难道这取店名也传染?德意志?还希特勒呢!
项临和何晏进了得意志,点了两个小菜,菜还没上,就见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家伙走到项临和何晏的临桌,把桌子拍得山响,“老板,拿酒来!”
人粗鲁拍拍桌子很平常,不太平常的是,这几个人一边拍桌子,一边瞪着何晏和项临。
看这几个人的架势,好像项临和何晏得罪过他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