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东江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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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夜袭沙井头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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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陈世球的这批枪支弹药,加上在战斗中不断从日军手中缴获的部分枪支,使新编大队的力量得到了充实。新编大队经常寻找有利时机袭击敌人,自从收复葵涌、在马峦头阻击侵犯坪山的日军后,紧接着又以黄东率领的小股兵力深入敌巢,夜袭沙头角附近的沙井头村日军据点,击毙击伤日军十数人,使日军如惊弓之鸟。

听说有枪发,邱平和黄勇争着去领枪,生怕领到后面没有自己的份。黄勇人长得瘦,个头儿高,他背着一支旧式老套筒,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特别快。邱平费了好大劲才追上来,他奇怪地问:“你小子不是背着一支长枪吗,还想要呀。”

黄勇说:“你知道个啥,这枪哪里还能用呀。”

邱平不解地问:“不能用你还背着它干什么,我们想要还没有呢,天天背着一把大刀,麻烦死了。”

黄勇说:“那我跟你换吧?”

邱平不屑地说:“早说跟你换你又不肯,现在谁跟你换了,换了我还能领到新枪吗,你以为就你聪明呀。”

黄勇急了,说:“我们还是换吧,这枪还能使呢。”

邱平说:“刚才你自己都说了,根本就是装样子,我还能跟你换,不行。”

黄勇见邱平不上当,气得说:“不换就拉倒吧。”

邱平说:“拉倒就拉倒。”俩人说着来到大队部。果见门口排了好长的队伍,他们都是新来的,人人穿着破烂的衣服,两手空空。黄东正在给他们发枪,每人还发三发黄澄澄的子弹。领到枪和子弹的笑逐颜开。黄勇和邱平凑过去,见长长的木箱子里枪越来越少了,不免有些着激起来。

黄勇见了黄东,讨好地说:“黄中队长,发新枪呀!”

黄东头也不回地说:“干什么,排队去。”

黄勇自讨没趣,和邱平排在后面,可是看看前面的人多。黄勇却不想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插到队伍前面去,后面的人立即骚动起来,都扳着黄勇要他排队,黄勇依仗自己人高马大,硬是插到队伍前面来。

领到枪的人都高兴地走开,转眼轮到黄勇,他伸出两只手来,黄东只给他三发子弹,就挥挥手要他走开。黄勇傻眼了,问:“黄中队长,我还没拿枪呢?”

黄东说:“你要多少支枪?”

黄勇说:“一支呀。”

黄东拍着他的肩说:“那你这里背的是什么?”

黄勇说:“枪呀。”

黄东说:“那就得了,还不快走开?”

黄勇急得直冒汗,说:“黄中队长,这枪不能用?”

黄东问:“好好的一支枪怎么不能用?”

黄勇说:“就上回打马峦头时,我连打了三发子弹,第一发子弹潮湿打不响,第二发卡膛了,费了好大劲才扳出来,第三发打响了,却只见壳儿不见子弹射出来。一连三发子弹都没打中,可把那小鬼子吓晕了,等他醒来时一刺刀捅来,把我的裤档给捅破了,要不是我躲得快,别说是我,差点连‘老二’都没命了。”

一席话逗得后面的人都哄笑起来。黄东不耐烦地说:“行了,别捣乱了,走开吧。”

黄勇哪里肯依,取下枪来,说:“不信你看,这破枪连膛线都磨掉了,连个鸟都打不着,怎么去打仗呀,帮我换一支吧,黄中队长,没有枪你叫我怎么去打仗呀。”

黄东说:“实话告诉你吧,你有支枪算不错,大部分人手里还连个大刀片都没有,你还好意思说要枪其实很容易,你找小鬼子去,他们手里都有枪。快点走开,别眈误了人家后面的人。”

黄勇见黄东中队长实在不肯,加上后面的人催他走开,他无可奈何,只好走过一边。看着他们手里都拿着崭新的枪那个高兴劲儿,黄勇眼馋得很。当轮到邱平时,黄东翻开木箱子里所有草和纸皮,再也找不出一支枪来,只好遗撼地说:“对不起,邱平同志,没了。”

邱平又失望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站在他后面的还有和他一起参加的人,一个个都摇头叹气。他们参加游击队后,虽然跟着去打了几仗,却都是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凌热闹,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枪,要不就是一支梭标或一把大刀。

邱平望着同样失望的黄勇说:“算了,我还是跟你换吧。”

黄勇瞪他一眼,说:“我又不是傻瓜,刚才跟你换为什么不换?”

邱平只好独自走开,嘴里嘀咕:“不换就拉倒吧,凶什么。”

这天上午,天阴沉沉的。一中队队长黄东正率领邱平、黄勇等五六个小鬼班战士在操练。黄勇在邱平的后面一排,一不小心又偷偷踢了邱平一脚,气得邱平哇哇叫:“你怎么老是踢我的屁股,没长眼呀。”

黄勇暗自偷笑,说:“怪不得我,是你自己笨手笨脚,屁股不长眼。”

邱平回头骂道:“你屁股长眼了,娘的。”趁黄勇不备,矮身横腿一扫,将比他高一截的黄勇扫倒在地,众人见了,哄笑大笑。黄勇大邱平几岁,偏以老大哥自居,邱平早黄勇入队,却以老兵为豪。平时俩人就这样你熬我烈,相互戏闹。

黄勇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想以牙还牙,被黄东发现,黄东大喝:“干什么,胡闹,你们两个出列!”

黄勇和邱平从队伍中踏步出列,俩人满脸污泥,你望我我望你,互不歉让。黄东绕过他们俩,厉声喝问:“你们在胡闹什么?”

“报告中队长,他老从后面踢我屁股!”邱平报告说,然后用手摸被踢痛的屁股,下面的人见了,哄然大笑。

“报告中队长,他从后面扫我腿!”黄勇也争辩道。

黄东听来也好笑,平时这两个小家伙不是你动他就是他动你,总是没有安宁,便说:“那好,你们两个罚站一个钟,其他人解散,准备吃饭。”

邱平听了,非常懊恼,立正道:“报告中队长,我冤枉。”

“你怎么冤枉了?”黄东眯着眼睛问。

“是他先踢我的。”邱平瞪着黄勇,一副受屈辱的样子。

“报告中队长,我也有话要说。”黄勇也不示弱。

“说什么,说你个屁,你以为我眼睛长在屁股上啊,我告诉你们: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为什么日本帝国主义敢来侵略我们中国,就是因为我们太善良太贫穷,那么,同志们你们说,我们面对日本侵略者该怎么办呢?”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将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黄东又说:“对,说得太好了,可看看你们呢,专在后面搞些小动作,不好好训练,没有过硬的本领,上了战场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玩,那是要流血的,明白吗?”

邱平和黄勇大声喊:“明白!”

黄东说:“明白就好,听我口令:立正,稍息。大家给我看好了,时间不到,谁也不许吃饭,其余人解散。”黄东话未说完。大家跟着散了,有的方便,有的吃饭,有的围着他们看热闹。

黄炎孙吃完了饭,一时闲来无事,突然看见他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觉得好笑,便在地上拔了根草,悄悄迂回过去。趁他俩不备,拿草叶儿在黄勇脖子上揩一下。黄勇正站得起劲儿,他以为是邱平故意逗他,就拿眼瞪他。

邱平忽然觉得脖子上痒痒的,他以为是黄勇又在动他,于是俩人你瞪我我瞪你挤眉弄眼,但都没有说话,也就平静下来。谁知道黄炎孙见此计不成,就顺手将邱平的耳朵拉了一下,痛得他歪眼咧嘴,又不敢动举妄动。

黄炎孙见邱平老实,又伸手将黄勇的耳朵狠狠一拉,黄勇被拉得嗷嗷叫,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一脚,又踢在邱平的屁股上。邱平平时最讨厌黄勇来这一手,今天若不是他搞三搞四,他早吃饱饭了。

可现地都站那么久了,别说吃饭,只怕连口剩汤都喝不上了。想到这里,他十分的恼火,加上偏偏这时候他又非常讨厌地踢了自己一脚,他顿时恼羞成怒,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转身死死抱住他的双脚,使黄勇动弹不得,身体失去了平衡,卟地一声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由于摔得太重,他半天都爬不起来。

黄勇怒视着邱平,骂道:“你他妈的还来真的是吧?”

邱平双手叉腰,得意地说:“真的就真的,我还怕你不成,他妈的谁要扯我耳朵。”

黄勇爬起来,奇怪地问:“明明是你拉我耳朵先,都快把我耳朵拉下半边来了,还说我扯你耳朵,恶人先告状,耍无赖。”说完扑过去,要拧邱平的耳朵,邱平不让,俩人就扭在一块。

见他们俩来真的,黄炎孙这下可傻眼了,站在一边走也不是劝也不是,束手无策。

只听一声大喊:“住手!”两个人都住了手,乖乖地爬起来,一个个蓬头垢面。黄东大骂:“你看看你们俩,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士匪啊,还是山大王,动不动就打架,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吧,是不是今天又想关禁闭啊?”

见黄东什么时候来了,黄炎孙自知理亏,悄悄躲在后面的树丛里。

黄勇和邱平并排站着,俩人都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黄东吼叫:“你们说吧,该怎么办?”

只听黄勇说:“报告中队长,刚才是邱平先动手。”

邱平说:“报告中队长,明明是他先拉我耳朵,还说我。”

“是你!”黄勇挺胸大叫。

“是你!”邱平也跟着叫。

黄东见两个小家伙又吵起来,既好气又好笑,骂道:“吵够了没有,你们两个小鬼,给我闭嘴。”两人这才止嘴。黄东说:“知不知道你们两个为什么吵架?”

黄勇说:“当然知道,不就是他拉我耳朵吗。”

“你知道个屁!”黄东骂道,转身对藏在背后的黄炎孙说:“出来吧,小子,今天可都是你的功劳哟。”

见草丛中爬出一个人来,却是黄炎孙,黄勇和邱平十分愕然。黄勇说:“你个日本仔,好端端的躲起来干吗,做亏心事了?”

黄东说:“勇仔问得好,他还真做亏心事了呢,要不你问问?”

黄炎孙挠着脑袋说:“中队长,我,我没什么什么啊。”

黄东说:“你小子,好事不做,专门挑拨离间。”

黄勇顿然醒悟地说:“难怪我说邱平这个死仔的手也没那么长啊。”邱平也明白了,他不骂黄炎孙,却骂黄勇道:“你才死仔呢,明明是日本仔动的手,还赖我,岂有此理。”

黄勇和邱平都想去吃饭,却又碍于黄东中队长在,又不敢动,俩人迟迟艾艾,大眼瞪小眼,倒是黄炎孙垂头丧气的样子,被黄东训得大气不敢出。

“平仔!我终于看到你了。”只听一声喊,邱平抬头一看,简直不敢相信,原来是他爸爸邱伟光,邱平大喜,立即跑过去,抱着他爸爸,大喊:“爸爸,你怎么回来了!”邱伟光也高兴的热泪盈眶。

邱平突然嘶哑着喊:“爸爸,奶奶和妈妈都被日本仔给杀害了!”说完,哇地一声大哭,邱伟光也随之哭道:“平仔,这些,爸爸都知道了,你现在成了游击队员,长大成人了,也懂事了,你要跟着黄中队长他们好好干,为奶奶、妈妈和乡亲们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