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蓝皮肤白晰,明目皓齿,笑起来时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特别可爱,她穿着一件乳白色风衣,显得尤其时尚,一看就是一个时代女性。因为之前杨晨提起过方蓝,所以杨芳特意多看了几眼,心想哥哥的眼光真不错。
她们忙了一阵,王琳走出来对杨晨说:“杨团长,请你进来做手术吧?”
杨芳一听,立即制止道:“做手术?做什么手术?”
王琳反问:“哦,你们不是受伤了吗?”
杨芳说:“是呀,可是就这里能做手术?”
王琳说:“对不起,杨小姐,我们暂时就这个条件。”
杨芳摇头说:“不会吧,谁来做,就你们?”
“是的,我来做,怎么了,不相信啊?”王琳费解地问。
李淑英走了出来,解释说:“没事,她们都是经过训练的,我这个儿媳妇是香港玛丽亚女子护士学校毕业,毕业后就在香港当外科医生。”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哥,我们还是等天亮了回惠州吧?”
杨晨说:“你怕啥,困难时期,你讲究那么多干什么,何况只是取出子弹来而以,放心吧,我先去。”说着,就跟着王琳进里屋了。
杨芳叹了一口气,说:“你先去做,万一不行就回惠州再说。”
杨晨进到里面一个小间,只见中间摆着一张床,床上铺着雪白的床单,消毒药、麻药等各种简单手术器材都摆在床头茶几上,方蓝正麻利地做着各种准备工作。杨晨仔细地看着她,不解地问:“方蓝小姐不是搞文艺的吗,也能做手术?”
“很奇怪吗,我们搞文艺的就不能学医做手术吗,谁规定的?”方蓝气质沉静,一脸的矜持,一边忙一边说。
杨晨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说:“那是那是,还是你们共产党能干啊。”
方蓝也不多说话,给他打了一剂麻药。王琳进来,见他的麻药起作用了,就拿起手术刀,开始为杨晨做手术,方蓝侍立一旁协助。虽然打了麻药,杨晨还是痛得满头大汗,但有方蓝在场,他强忍着巨痛,没有喊出声来。
一会儿,只听王琳嘘了一声,子弹取出来了。王琳缝好伤口,并为伤口作了包扎,方蓝这才扶着他出来休息。杨芳一见杨晨出来了,怀疑地问:“哥,手术怎么样?”
杨晨轻声说:“不错!王医生手术高明!”
“真的?”
杨晨点点头,疲惫地说:“是的!”
见哥哥手术成功,杨芳这才随方蓝进去给肩膀做手术,她刚躺下,就担心地:“是不是很痛,我从小就怕痛,能不能轻点儿?”
方蓝笑道:“没事,很快就好了。”话是这么说,杨芳还是很害怕,王琳的手术还未开始,她就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全身抖动。她讨好地说:“方小姐,我哥很喜欢你,他天天都想着你哟!”
方蓝拍了她一下,娇嗔地说:“你乱说什么啊!”
这一拍正好拍在杨芳的伤口上,她故意大呼:“哎哟,痛死我了!”
王琳说:“配合一点好不好?”
战斗结束后,日军经过短暂休整,由骑兵引路,连夜开拔,沿着石(龙)深(圳)公路,胜利返回深圳镇。
山木本夫在两渡河一仗,彻底摧跨了杨晨,将杨晨部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基本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只可惜杨晨侥幸逃脱。解决战斗后,山木本夫又指使部队在附近村庄进行了扫荡,实施了严格的三光政策,该抢的抢,该烧的烧,该杀的杀。几个宁静的村庄转眼变成了废墟,村村尸横遍野,悲号满天。
与此同时,由副大队长周克强率领的新编大队叶凌风中队和乌江的特务队从坪山出发,赶在黎明之前跑步抵达鸡心石,两个中队分别埋伏在公路两旁的山岗上,迅速占领有利地形,并用树枝隐蔽起来。
林文雄离开杨晨后,挥鞭催马快速往坪山方向飞疾而去。当他赶到横岗以北时,发现日军队伍正在前面公路上快速运动。眼看快到一个交叉路口,日军突然停了下来,开始埋锅做饭,屠杀从村里抢来的猪牛等牲畜。
林文雄勒住僵绳,站在远处一个山岗上张望。他必须尽快回去大队部报告情况,否则太迟了就怠误了战机。但是摆在他前面有两条路,一条是经过横岗以北的鸡心石,这条路最近;另一条是从横岗以西的山路,绕过公路上的敌人,这条路较远又不熟悉,而且山路崎岖,寸步难行。
为了节省时间,林文雄决定冒险冲过日军队伍,直接从鸡心石回坪山。想到这里,林文雄策马扬鞭,飞快地朝日军队伍直插而去。
麻玉章和陈参谋率领队伍避开两渡河,却来到横岗以西的山路上休息。这时,有人来报,说山下公路上发现大批日军。麻玉章拿望远镜一看,果然有大批日军正在公路上休整。麻玉章愤愤地说:“好呀,小鬼子,今天终于碰到老了手里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陈参谋也看到了,他惊问:“营座,我们真的去打小鬼子?”
麻玉章说:“为什么不打,趁小鬼子鞍马劳顿疲惫之极,正好一举歼之!”
陈参谋担扰地说:“不会吧,营座,小鬼子只怕有一千多人马,就凭咱们这二百多人如何打得过?”
麻玉章说:“打仗有时不一定光凭人数多寡,关键在于出奇制胜。”
陈参谋提议说:“也好,不如我们再等等,看看小鬼子有什么动静再说?”
麻玉章看了看,赞成地说:“也罢,再等等,看他小鬼子玩的是哪出戏,继续观察。”
经过一夜激战和往返急行军,日军人困马乏。利用休息时间,有的忙着做饭,有的坐在地上打瞌睡。就在这时,突然发现有人骑着一匹白马驰骋而来,日军大惊失色,长长的队伍登时乱将起来。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一个人单枪匹马竟敢朝他们一支五百多人的队伍冲来,倒是稀奇。
附近山上的陈参谋看到林文雄朝日军如飞而去,惊问:“营座,快看,有一彪悍马朝日军庞大的队伍飞来,这小子唱的是哪一出呀,是不是吃了豹子胆呀,不要命啊。”
麻玉章也看到了,说:“此人叫林文雄,完全是个莽汉。他胆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地闯入日军禁地,不过是活得不耐烦了,要逞匹夫之勇,我看他必死无疑。”
陈参谋叹气道:“哎,可惜呀!一个多好的青年,这是为何呢?”
山木本夫早在望远镜里就看到了,他正在琢磨此人到底意欲何为时,却见那匹白马如飞而来,转眼功夫就到眼前了。他立即命令骑兵拦截,可是已经晚了,只见那白马仰声长啸,忽然纵身一跃,四蹄腾空而起,横向跨过了他们的队伍。然后稳稳地落在一个小山坡上,又纵飞而去,只留下一声啾啾马啸。
这似乎是一场高难度的杂技表演,实在精彩之采,众人看呆了,居然没人敢开枪。山木大怒,骑兵这才簇拥着追去,步兵也顾不上吃饭,收拾东西也紧跟而去,日军登时骚动起来。
公路附件的山坡上,陈参谋惊叫:“营座,快看,他过去了,安全地闯过去了!”
麻玉章抢过陈陈参谋的望远镜,他真的看到林文雄跨过日军的队伍,飞快地朝前冲去,不由得惊叹:“真是不可思议,这小子哪来这么大的勇气和胆略。”
陈参谋说:“这小子,简直就是奇迹啊!”
麻玉章说:“好,机会来了,我倒想看看林文雄这小子能跑多远,今天老子跟你玩个游戏。弟兄们,操家伙!”
陈参谋不解地问:“营座的意思是?”
麻玉章夺过一把轻机枪,拉开枪栓,说:“这还用问,趁小鬼子混乱之时,干他一票,以雪平湖之仇!”
陈参谋急忙劝阻:“营座,这不好吧,万一小鬼子看清了我们的意图,杀个回马枪,那我们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麻玉章想想有理,又急着问:“那这如何是好?可眼见得小鬼子乱成了一窝粥,不打也未免错失良机了吧!”
陈参谋笑吟吟地说:“我倒是有一个万全之策?”
麻玉章急得直跳,催促道:“哎呀,有什么好办法快你就说呀?”
陈参谋凑近麻玉章的耳朵,啼咕道:“咱们不能贸然去追,不如放空枪,吓吓小鬼子,就算小鬼子识破了我们的意图,咱们也有后退的余地,你看如何?”
麻玉章沉吟一会,只好说:“那好,就照你的办吧!咱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将小鬼子赶过去,看到底林文雄那小子谁跑得快还是小鬼子跑得快。”说完,朝天开枪,子弹壳如蟥虫般跳出来。
陈参谋颔首微笑,对士兵们喊:“弟兄们,还愣着干什么,开枪呀。”
士兵们跟着一齐朝天开枪,于是枪声大作,喊声如雷。
日军见后面响起了枪声,以为追兵来到,一个个撒开脚丫子拼命地追着林文雄,直往鸡心石方向跑了。
鸡心石周围静悄悄的,通往深圳的沙士公路上没有任何行人,两边山上杂草丛生,树繁叶茂。游击队员们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估计日军快到了。这时,只听一声声清脆的马啼声由远而近,过一会,又依稀传来密集的枪声。
一听到声音,队员们都兴奋起来,一个个摩豢擦掌作好战斗准备。周克强从望远镜里看到只有一匹白马,不觉奇怪起来。乌江和刘鹏仔正在私底下说悄悄话,刘鹏仔说这个该死的林文雄还不回来,这里都要打仗了,他却不知道躲哪儿风流快活去了。
乌江拉了拉他的衣角,轻声说:“快看,说曹操,曹操就到!”
刘鹏仔听了,放眼望去,果见林文雄骑着一匹高头白马,威风凛凛地跑过来,他以为是看错了,擦擦眼睛,再看,果然是他,嘀咕道:“这小子,整天骑着一匹白马跑来跑去,像个神经病似的,是不是很过瘾啊!”
乌江担心地说:“这小子可能要坏事,迟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跑过来,添什么乱啊。”
刘鹏仔突然说:“不对,快看,日军,大批日军过来了!”
乌江看清了,说:“原来日军是在追这小子,追得好,快点过来啊,老子今天可是等得不耐烦了!”
刘鹏仔见日军骑兵过来了,暗自好笑,说:“哎,这帮蠢蛋,怎么连个神经病都追不上呢,真没用,快点追上去切了这小子吗,省得你到处呈能。”
周克强见林文雄引着日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已完全进入伏击圈,突然一声喊打,于是间机枪、步枪齐发,喊杀之声震荡山谷。周克强又高喊:“以班为单位给我狠狠地打,向日本鬼子打排头火!”一阵又一阵的枪弹打得鬼子蒙头转向,在公路两旁四处乱窜,中枪的鬼子应声倒地,战马在路上翻滚。
这一阵子林文雄跑急了,累得不行。突然听到背后枪声大作,日军死的死伤的伤乱成一团,他这才笑道:“原来我们的人早在这儿等我啊!”说完,拔出双枪,掉转马头。抬手就是一枪,他专打骑兵,边打边喊:“我叫你追,我叫你追!”他的枪法精确,点一个倒一个。
日军山木本夫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中了游击队的埋伏,他拔出指挥刀,命令部队朝山上开火,骤然间日军的轻重机枪、小钢炮呼呼地往两边山上发起攻击。顿时,山岗上尘土飞扬,硝烟弥漫。
刘鹏仔打得起劲,他瞅见一个日军军官正拿着刀在上窜下跳指挥作战,便摸出身边周玉堂刚刚研造出来的新步枪,瞄准,一扣板机,那军官中弹栽下马来。刘鹏仔大喜,说:“这枪好使,还是老周厉害啊,射程远,打得准!”说着又寻找下一个目标,枪在他手里得心应手,却早已忘记了腰上的两支手枪。
见山木从马上跌下来,伤得不轻,日军边打边快速通过鸡心石,仓皇逃往深圳。留下掩护的小股部队被游击队全部乱枪打死。战斗很快结束,经打扫战场,发现枪毙伤日军50多人,战马10匹,缴获战马匹。
刘鹏仔手疾眼快,跃上一匹日军战马,走到林文雄面前,想与他一比高下,林文雄笑着说:“论阴谋诡计可能你比我多,但是要说骑马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在泰国时我就是远近闻名的骑手了!”
刘鹏仔不服气地说:“知道,你不过是昨晚多跑了几趟差而以吗,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光靠吹牛是不行的,还得看真本事,知道吗雄哥!”
林文雄见他一副挑衅的样子,爽快地说:“那好,咱们就试试!”乌江和周克强也各骑了一匹战马,见他俩在没完没了,乌江就说:“好呀,我来当裁判,你们站好了,预备,开始!”
听到口令,林文雄稳稳堂堂地骑着跑了。刘鹏仔没跑几步,那马儿就不走了,他因为是第一次骑马,不懂马术,加上这日本马欺生,尽管刘鹏仔如何鞭打催促,那马只顾撅蹄后颠,颠得刘鹏仔左右摇晃,那马突然一声长嘶,轻易地将刘鹏仔掀落马下,众人见了,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