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李斯特得陇望蜀,这家伙有了格鲁枪还不满足,每天想着当武术家,他爱好武术大家都知道的,就天天缠着林中队长教他几招,结果林文雄就是不肯,连拍他马屁也行不通,还戏弄说要他弄一把日军指挥刀来交换。李斯特为此一直发愁,因为他很清楚,这种日本天皇的指挥刀不好弄。
林文雄就像一只威猛的老虎,他手下的队员个个英勇顽强,杀起鬼子来毫不含糊。率先冲进荔枝园的钟明带领全小队人员正与鬼子展开殊死搏头,尖刀对刺刀,长茅对大刀。血与肉就在刀光剑影中挥洒,生与死在眨间定格。
荔枝园里刀剑相碰,杀声震天。这时,一个日军军官挥舞着指挥刀左砍右杀,凶残之极,已有好几名战士倒在他的刀下。邱平和李斯特看得眼睛都红了,钟明举起上了刺刀的步枪正与迎面冲过来的两个鬼子拼杀,他刚刚撂倒一个,正和另一个杀得难解难分,谁知那个军官举刀向他背后辟来。
邱平手急眼快,一枪打中那个军官的左膝盖,那军官颓然倒地,右手执刀想撑起来,伏在邱平旁边的李斯特随即补了一枪,打中他的腰部,眼看那军官侧翻倒地。邱平挂念着他腰里的格鲁枪,一跃而起,飞快地跑过去夺枪。
就在邱平顺手去夺格鲁枪时,那军官侧脸看着他,右手执刀向他腰间刺去。眼看邱平危在旦夕,李斯特大喊小声,正欲冲过去解救,又一队日军冲了过来,李斯特举枪就打,再也顾不上了邱平。
闻到风声的钟明刺穿了那个日军,反身一挑,尖刀扎入那个日军军官的心脏,血喷出一尺多高,那军官的指挥刀照样刺向邱平,只是力道已经弱了,却将邱平的裤档挑了一个大窟窿,幸好没有刺破命根子。
邱平快速取下军官的格鲁枪,兴奋得直跳,这才发现裤档破了,只得一手拿枪一手提着裤头崩了出来。李斯特怕指挥刀被人抢了去,他放了几枪,也扑向那军官去夺他手中的指挥刀,不料那军官到死都不松手,情急之下,李斯特折回来,拿了钟涛手中的大砍刀,一刀将那军官的手砍下来,捡起砍断的手连同指挥刀又跑回阵地。
眼又一名高级指挥官战死,十几个杀红了眼的日军举枪扑过来。邱平指挥七八个小鬼班战士伏在土堆旁,成排状向鬼子开枪。他拿起刚缴获的格鲁枪不停地扳,却怎么也打不响,眼看鬼子越来越近,邱平慌得将格鲁枪一丢,还是操起那支老套筒阻击敌人。
钟涛和胡约翰并肩作战,可是钟涛没有枪,砍刀是他唯一的武器,却又被李斯特拿去后迟迟不还,气得直骂李斯特。刚才缴获日军指挥刀的李斯特图新鲜,想试试刀法,他突然跳了起来,举起指挥刀狂呼乱舞,三个鬼子用明晃晃的刺刀对准他,都以为他是武林高手,不敢近前。
李斯特舞了一阵,一时眼花缭乱头晕脚轻,脚下被乱草一绊,摔倒在地,那三个鬼子看清了,原来他是花拳绣腿,根本就不懂功夫,便叫喊着一齐举刀向他刺去。李斯特摇摇头,半天才睁开眼睛,看到三把闪着寒光的刺刀齐刷刷朝他刺来,吓得他连滚带爬,连连往后滚。
看到李斯特被三个日军包围,邱平来不及开枪,迂回到鬼子后面,站在一个高高的土坡上,举起枪托,拼足全力,往最左边上的一个鬼子头上砸去,那鬼子翻着白眼头一歪就倒了。钟明无奈之下,抱起一块大石头,爬到树上,对准最右边的鬼子砸去,那鬼子哼唧一声就栽在地上。
中间鬼子并不气妥,仍然一步步逼向李斯特,李斯特滚到土坡旁再也滚不动了。见鬼子的刺刀正往李斯特身上扎来,胡约翰一激灵,随手抓起一支长茅,奋力掷去,扎中了鬼子的腰,鬼子惨叫一声就歪倒在地。
李斯特费力地爬起来,摇着头说:“好险了!”邱平骂了一声,几个人顾不上他,分别向身边的鬼子扑去,一个围上面,一个攻下路,掐的掐,撕的撕,咬的咬,拖的拖,鬼子们被这群小孩子折腾得蒙头转向,难以应付,只得退向荔枝园北端的小高地。
一看到敌人退缩,钟明率领小队人员奋不顾身地冲过去,边冲边打。日军无处可躲,就地伏倒,匆忙举枪还击,其中两挺重机枪掉转枪口朝追上来的钟明等一阵狂扫,掩护日军撤走。几名冲在前面的队员中弹牺牲,钟明带人迂回其侧面,扔了两颗手榴弹。只听轰轰两声,机枪哑了,日军被炸上了天。
钟明大喜,冲上去,扑向日军的机关枪转向敌人正欲开火,不料一排子弹打来,钟明中弹歪倒在机枪上。就在不远处的钟涛见了,大喊一声:“阿哥!”便扑了上去,邱平赶紧叫小鬼班全体战士向敌人开火,然后自己扑上另一挺机关枪,推开日军的尸体,拉开枪栓,呼呼地向日军扫射。
钟涛抱起哥哥钟明,只见钟明满脸是血,气息微弱。钟涛大声喊着哥哥,泪流满面。钟明喘着气说:“弟弟,你要好好照顾妈妈,我和哥哥们走了!”说完头一歪就牺牲了。钟涛伏在哥哥的身边哭得伤心。胡约翰跳过来准备打开机关枪,钟涛一把将他推开,手握机关枪,哒哒哒地向日军射出了仇恨的子弹。
此时,老虎队和大公岭抗日自卫队占领了荔枝园和百花洞村北面的阵地,凭借有利地形,用火力把小高地上的日军压制在棺材坑和茅草丛中,日军难以施展,越缩范围越小,已是进退两难,动弹不得。
见此情景,游击队和自卫队人人振奋,众情激昂,决心完全彻底地消灭这群侵略者。叶凌风率领西路队迂回到大王岭,赶来与曾生会合。曾生站在山头上,对叶凌风说:“这次日本鬼子来势汹汹,看来目标是我们的领导机关,估计要打一场硬仗了,你赶快指挥西路队并通知干部队配合老虎队作战。”
叶凌风得令,立即带着西路队守卫在大环以南,乌江率领的干部队在大环以北山地,两队一进入阵地就迅速占领制高点,在抗日自卫队的配合下,狠狠打击大环东北面冲上来的敌人,截断敌人西面退路。
见百花洞这边打得火热,高阳顾不上休息,他找到正在指挥作战的曾生,请求参战。曾生会意,与他交待几句。高阳带伤火速赶回到第五大队,与王作尧和周克强作了汇报,立即率领铁路队,与曾向梅的石龙队也赶来参加战斗。
听说已将日军围住,各乡村的村民们扛着锄头、提着扁担,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于是,从髻岭、连平、大环到百花洞、大公岭一带起伏的山头上,全是抗日军民,他们不断地向被包围的日军射击。
日军卷缩在大环村左冲右突,慌恐不安。曾生和林平站在百花洞村西南的山岗上,亲自指挥战斗。游击队指战员早已恨透了日本侵略者,他们越打越勇敢,越打越有劲。敌人发起了几次冲锋,企图会合突围,都被抗日军民打退。
各乡村赶来参加战斗的抗日自卫队员打得更欢。大公岭的抗日自卫队在地方党员的带领下,主动配合老虎队发起冲锋;髻岭方向的抗日卫队冲上髻岭和畔山中间的三角山;连平方向的抗日自卫队占领了附近的鲤鱼山,堵住了敌人北面的退路。
周围各村的群众听说包围了日本鬼子,人人兴高采烈,像看大戏似地奔走相告,有的拿着大刀、提了锄头、操起枪棍涌上山头前来助威。于是,山上山下,枪炮声、爆炸声和喊杀声,响彻了整个百花洞。
战斗至下午,日军疯狂地向游击队阵地开枪开炮,打掷弹筒,先后发起三次冲锋,都被广大军民狠狠打了下去。敌人无计可施,只得施放烟幕弹,企图掩护主力逃跑,结果反而暴露了目标,被游击队盯住烟雾射击,打得日军鬼哭狼嚎。
敌人两次施放烟幕弹均告失败,反而招致对方的攻击。眼看退路被军民切断,难以突围,只好退至荔枝园北端的小高地及以北的山地挖掘堑壕,构筑工事,固守待援。至傍晚时分,被包围了一整天的日军彷徨不安,便放出军鸽向驻石龙的联队部求援。
那只银白色的军鸽在百花洞村上空盘旋一圈后,展翅向石龙方向箭一般飞去。当军鸽飞至大沙村上空时,被大沙村自卫队发现,一名枪法好的自卫队员将枪对准天空,啪的一枪,那军鸽中弹,直线掉下来,自卫队员捡起鸽子,取下扎在翅膀上的密信,立即送给曾生大队长,然后将鸽子给炖着吃了。
日军见求援无望,越发恐慌,曾生命令各部收缩包围圈,然后叫来黄炎孙向日本喊话:“日军士兵,缴枪不杀,优待俘虏!”喊了几遍,没有任何反应,黄炎孙伸长了脖子骂道:“小鬼子挺坚强的,那老子就跟你喊到底!”他又喊了一遍,不见动静,黄炎孙感觉自己没有什么吸引力了,他提高了八度,喊得声音更大了。
日军似乎听烦了,循着声音哒哒几枪,黄炎孙脖子中枪,血流如注,倒在地上。曾生叫医护人员上前替他包扎伤口。大家看得义愤填膺,高喊着一齐朝敌阵猛然开火,并组织小分队整夜轮流袭击,打得敌人心惊胆颤。
第二天上午,敌人出动一架飞机在百花洞村上空盘旋,准备给被困的日军投放粮食和弹药。游击队和自卫队员们见了飞机举手欢呼,只见从飞机上抛下一包包东西,广大军民高高兴兴地拾起空投下来的战利品,公交处理。日军见救援物资被落在了游击队手里,气急败坏。
到了下午时分,一队队日军从广州、石龙方向出发,其中有步兵、骑兵一千五百多人前来救援,日军大队并配有野炮和多种武器,他们抵达后,一阵猛烈炮轰。打得阵地上浓烟滚滚,飞沙走石。
曾生见状,命令各部就地隐藏,任日军瞎打一阵。
被围困的日军见援兵赶到,在一阵炮轰之后,再次施放烟幕弹作掩护,然后夺路脱逃。刘发威率一小股日伪军被冲散了,他们瞎撞一阵后,却来到了大径村,被刘鹏仔率领的短枪队员和自卫队团团包围在稻田里,除刘发威幸免逃脱以外,被全部歼灭。
看到身边的日伪军一个个被打死,刘发威像头泥猪一样爬出来,定睛一看,只见田埂上站满了游击队员和自卫队员,已是插翅难逃。刘发威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在田里,请求刘鹏仔饶命。
刘鹏仔厉声说:“刘发威,你这个十恶不赫的汉奸走狗,我现在代表大岭山区人民向你执行枪决,你的末日倒了!”话音刚落,齐声枪响,刘发威全身中弹,倒在田里一动不动。
这次战斗持续了两天一夜。共枪毙伤日军五六十人和战马十数匹,缴获长短枪二十多枪和弹药辎重一批,这一仗给了东莞日军以沉重的打击。消息传到广州,日本南支那派遣军司令官古庄干朗悲哀地说:“这是进军华南以来最丢脸的一仗!”。
战斗结束后,曾生、林平带领指战员来到大塘学校,前去慰问英雄的妈妈李淑珍校长。李淑珍早已站在学校门口等着他们,王琳和钟明牺牲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她的眼里积满了泪水,却仍然含笑,巍然屹立。
曾生将两枚戒指郑重地交给她,沉痛地说:“李校长,请你节哀顺便,一定要挺住,这是王琳同志生前的戒指,还有钟明同志的遗物,现在全部交给你。”
李淑珍点点头,满眼泪花地说:“曾大队长、林政委,请你们放心,我的儿女们死得其所,他们为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捐躯是幸福的,我会为他们感到骄傲和自豪,我的每一个儿女包括我在内,都做好了为革命牺牲的准备。”说完一连声的咳嗽。
林平看着李淑珍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有些担心地说:“李校长,我明天要启程去香港,我看你还是和我一起回香港吧,先休养一段时间再说。”
李淑珍笑一笑,说:“林政委,我没事,我知道斗争是复杂和残酷的,这里还需要我。”
林平和曾生紧紧握着李淑珍的手,说一千道一万,一切都在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