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小璟瑜带着随从帮小玉珏找回了赫连府之后,二人便常常一起约在街市的某个地方见面、玩耍。
或许是二人一直心照不宣,竟一直到皇甫璟瑜被封了王、封了地、离开了凤城,两人皆没有表达自己对对方的情感。
直到……
赫连玉珏从最开始就知道,他被钦定为太女殿下的主夫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后来的后来,他才知晓,自己便是翎将军和娘母赫连洪协议的那颗重要棋子。
他难过,他不甘,他压根儿就不愿意去做那个未谋面的太女殿下的主夫,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她——那个被迫离开了凤城的皇甫璟瑜。
最开始,他是十分抵触的,纵使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爹爹并不是张氏,他也是不情愿嫁给那个太女殿下做主夫的!
娘母劝他,那时眼中的亲爹爹也劝他,小妹也劝他,整个赫连府的上上下下都在劝他答应,答应进宫学习太女主夫的习礼,答应嫁太女殿下为夫!
赫连玉珏只记得,那时的自己甚至连为什么她们都在劝自己答应进宫都不明白,更不知道自己的容貌便是她们密谋协议中最大的武器,他只是不愿意。
然而,比所有人都在劝他进宫这件事更令他难过的是,他收到了来自她的一封亲笔信。收到了爱恋的那个她的信,应该是开心的、高兴的、幸福的啊,不是吗?!可他并不这么觉得。
因为,在这封皇甫璟瑜亲笔书写的信里面,除了最开始表达的几句想念和心疼之外,剩下的,全都是她希望自己能替她潜伏在未谋面的太女殿下身边的请求!
赫连玉珏永远都忘不了他当时拿着那封信时候的感受,那一瞬间,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细细的针,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心里,一点一点的,它甚至企图扎透那颗早已经破碎不堪的心。而自己,却根本就无力反抗,只能平静的看着它,任凭它一步又一步的毁掉自己对爱仅有的一点希望。
是的,她伤了自己纯粹的爱,她也伤了自己爱她的心,他甚至都开始看不懂自己在她心里究竟重不重要,她究竟是不是和自己有同样的感受——渴望和对方在一起。
只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否认不了的是,自己内心那颗爱着她的火热的诚挚之心啊!爱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包括自己的性命,他曾经这么认真剖析过自己的感情。
于是,他在把那封信收好之后,做了一个他不知道这竟会影响他后半生直至死亡的决定——答应进宫,答应做被翎将军钦定的太女殿下的主夫,答应做皇甫璟瑜的内应,答应让璟瑜派来的人跟在自己的身边做侍从。
由是,也默认答应了将自己的完璧之身奉给太女殿下,要为西凤国诞下一位健康的太女之子。
可……天知道他在发现了自己是棋子之后有多恨,天知道他在看清自己被利用的位置之后有多心痛,天知道他多想放弃所有的一切去找璟瑜却被拒绝有多绝望!停不下来了,从他答应进宫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娘母不会让他停,翎将军不会让他停,璟瑜更不会让自己停的。
呵呵!
真搞笑。
到头来,对他最真心的人,居然是那个从未谋面却成了自己妻主的太女殿下?!这真是可笑至极!
他当然看得出来,太女殿下绝不单单是因为自己的容貌而喜欢自己,他也十分清楚,自己如果一旦暴露之后,太女殿下对自己的这份单纯的喜欢便不复存在了。
可笑啊——
真是可笑呵——
……
“咚咚咚!”
“二公子,您还在里面吗?”,祠堂门外传来一声那个女侍从的询问。
之清却是焦急的不行,“公——呃,二公子,您还好吗?二公子,您应一句啊——二公子——”,“咚咚咚”,“咚咚咚”,在外面一直候着之清一边使劲儿的敲着门一边喊道。
就在之清想要继续用力敲门的时候,女侍从站在一旁用不悦的表情扫了他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莫要再用力敲门了”。
之清当然认识这位女侍从,她常年是跟在族长身边的人,于是只能默默的低下了脑袋,站到靠后的一旁,继续候着,不敢再言语。
“二公子?您在里面还好吗?族长说,想要您过去一趟。”,女侍从传完话,就弓着身子站在那儿静静的等着,等着里面的回应。
对于正在外面候着的之清来说,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之久,终于,里面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用不冷不淡的口吻说了一句,“你们进来吧!”,然后,就没了声响。
“吱——”,门被两侧看守的小奴推开,女侍从领着一众人,当然也包括之清,进了祠堂里。
之清看着仍旧是进来时候笔直的跪在那儿的主子,顿时红了眼眶,低声喊道,“主子——”,三个时辰啊!主子在祠堂里整整跪了三个时辰啊!主子这两天本来就身体不适,有些感染了风寒,正吃着药呢,族长大人她居然下令把主子关在了这阴气森森的祠堂,主子的母亲也没有替主子求情!
于是乎,之清更加讨厌这个他原本就不属于的赫连府了!还真是都拿主子当傻子呢,气死我了!他在心里默默愤慨着。
赫连玉珏不是没看到之清的表情,这种情况下,也不好直白的呵斥他什么,只是用虚弱无力却依旧逞强的声音说,“之清——过来扶我起来。”
听到主子的召唤,连忙回一句,“是——二公子——”,奔过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两手搀着赫连玉珏,小心翼翼想一步一步站起身来。
女侍从没讲什么话,这种事情她一个女侍本就不好上前搀扶,毕竟男女主仆有别。见二公子赫连玉珏好不容易才被搀扶着站了起来,恭敬的问道,“二公子,您现在的身体可否随奴侍去见族长大人?”
赫连玉珏暗暗看了之清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客气的对女侍从回道,“无碍,我们走吧!”
“是,二公子。”,一行人往族长大人赫连洪的院落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