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连营
陆逊只坚守不战,刘备开始还不为以意,后来也有点沉不住气,派兵进攻,山险垒高,根本攻不上去。每天派人在阵前叫骂,把东吴的祖宗八代都骂遍了,陆逊置若罔闻,理也不理,笑骂由你笑骂,都督我自为之。刘备见骂不出陆逊,心生一计,令吴班率几千老弱病卒在吴军阵前排好阵式叫战,从早晨骂到中午,蜀军士卒脱掉衣,乱七八糟地散坐着,口中犹骂个不停。吴军将士气得发疯,因为蜀军简直轻蔑他们太甚,恨不得跳出营垒,前去杀个痛快,纷纷急切地要求出击。陆逊笑笑说:“这是刘备的诱敌之计,眼前的这些兵都是诱饵,山谷里一定埋伏着重兵,不信你们就看着,过不了几天那伏兵就会自己走出来。”
果然,几天后,只见一队队伏兵沮丧地从山谷里撤了出来。这时,吴军将士才恍然大悟,从此对陆逊另眼相看了,觉得这书呆子还有点门道。
就这样,双方相持了半年有余,从冬天熬到了夏天。天气一日热胜一日。蜀军战士披挂带甲,一个个热得叫苦不迭,当初的锐气渐渐消磨殆尽,大部分人开始思乡想家,借抱怨天气发泄不满。
刘备见状,为不影响士气,遂下令移营山谷密林之中,傍涧依溪扎营。也好让将士们解暑。从彝陵到虎亭,绵延七百里,结营四十余座。准备暂时休整部队,等到秋凉之后再大举进攻。
可是,刘备这样做虽说暂时缓解了将士们溽热难当之苦,但却无意中把他们推到了另一个极端危险的境地--这样扎营,一旦敌人火攻,将无从防御。这个错误与当年赤壁之战时曹操犯的联舟错误近似,都是致命的。
果然,一直默默地等待时机的陆逊发现了这个大失误,决定利用它做一篇大文章。说来奇怪,三国时期凡大战就离不开火,官渡之战有火,赤壁之战有火,而现下的彝陵之战,陆逊仍要放火。
陆逊召集将士,宣布将要反攻,有人不解,说要攻待蜀军一入境就攻,现在蜀军已深入,重要关隘被人占了,时再攻,没什么好结果。
陆逊解释说:“刘备老于用兵,经验丰富,在他刚入境时,兵气正锐,各方面都考虑比较周详,无隙可乘,现在他们师老兵疲,斗志消沉,主帅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了。正好是我们用兵的时候。”
在总攻之前,陆逊先派了一小支部队去作了一次试探性进攻,果不出所料,这支部队刚靠近蜀营,就被杀得大败。这下,蜀军觉得吴军已经黔驴技穷了,遂不以吴军为意,警惕性大大松懈。
当天夜里,蜀营进入了梦乡。而吴军将士却全线出动,陆逊令他们每个带上茅柴一束,浸上油脂,并带上火种。人衔枚,马摘铃,乘着夜幕沉降,悄悄接近沉睡中的蜀营。几万战士,按图索骥,各自找到应该攻击的目标,绵延七百里,一齐行动。
三更时分。听只一声号炮,刹时蜀营都烧了起来。转眼间燃成森林大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直烧得蜀军将士晕头转向。自相践踏,在火狂奔乱窜,吴军在混乱中乘势乱砍狂斫,直杀得蜀军尸横遍野。侥幸逃出火海奔至江边的,又被预先埋伏好的吴军一阵乱杀,大半喂了江中之鱼。
睡得稀里糊涂的刘备,衣袍不全地被几员战将扶上战马,溃逃而出。回首望去,眼见七百里火阵,蜀军四十余营寨,烟消云散,满山遍野尽是烧死的和被杀死的蜀军尸首,刘备不禁失声痛哭,举步几难。
在部将的劝慰下,刘备总算止住了哭声,打点精神收拢败兵,集中了不足万人,还尽是被烧得焦头烂额,身上带伤之辈。残兵逃至彝陵马鞍山上据险而守。可是陆逊的动作很快,还未待刘备喘上一口气,吴军已经围了上来,焦头烂额、来不及筑垒的蜀军抵不住吴军的攻势,双方在山上山下打成混战之势,从早上杀至晚上,由于冯习等人拼命冲击引开敌人,刘备才得以率少数残兵逃出重围,西奔白帝城。一路上,吴军仍旧穷追不舍,刘备只好命令沿途驿站熔辎重、盔甲堵在山口要道,放火烧着,这才稍稍挡住了追兵使他得以逃到白帝城。
一场火与血的大战,入吴蜀军几乎全数被歼,驻守江北的黄权见归路已断,只得投降。蜀军全部的战船、马匹、辎重、甲仗、都为吴军所获。刘备孤卧于白帝城中,听着东逝的江流声,心中感慨无限,长叹一声:“不意今日为这黄口孺子的陆逊,欺负到这般地步!”
遂羞愧成疾,一病不起,一代枭雄,“遗恨失吞吴”,扎在阴沟翻了船。
大获全胜之后,陆逊没有再纵兵追击刘备,而见好就收,收兵回防长江。果然,曹丕以为陆逊会追人西蜀,乘机发兵进攻吴。陆逊得胜之后正好用来抵挡曹丕,让他碰了一鼻子灰。
彝陵之乱后,魏、吴、蜀三家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东吴的危机安然渡过,可是西蜀却元气大伤,从此失掉了再图中原的本钱。
简 评
三国鼎立,两弱不可相争。吴失计于前,已铸成大错,而蜀继失于后,以致倾国相扑。对刘备来说,明智之举是虚声惆吓,然后东吴求和即见好就收。可是刘备怒而兴师,以倾国之力做意气之争,自毁大计远图,纵使获胜,其后果亦不堪,何况战败。
况且,吴蜀之间,虽接壤千里,可用兵之处去又是沿江一线,又崇山峻岭,后力难以展开。以蜀而言,顺流而下,虽占地利,但易进难退,非有万全,不易用兵。刘备不计于此,贸然兴兵,结果兵钝于群山之间。师老兵疲,又不防于火攻,终于为敌所北,几致全军覆灭。
陆逊此役,战略上十分对头,只要能坚持不动,顶上一年半载,纵便不斩一卒一兵也是胜利。抓住敌人空隙放火,纯属意外之喜。若刘备防备了此点,可能吴方战果不会如此之大,但获胜是肯定的。
人心向背定乾坤--秦晋淝水之战
公元316年,西晋三朝在八王之乱中覆灭。皇族司马睿在江南重建了,偏安的小王朝,定都于建康,史称东晋。
先天不足的东晋王朝,在南下士族的扶助下,风雨飘摇地度过了几十年,这期间,北方大乱,内迁的少数民族匈、羯、氐、羌、鲜卑等相互混战,走马灯似的更换主人。到了公元351年,氐族登上了舞台,氐族首领苻健在关中崛起,定都长安,建立国家,国号为秦,史称为前秦。
七年后。苻健之侄苻坚做了皇帝,从汉族寒士中找出了一位贤才王猛,这位王猛少负不羁之才,文可安邦,武能定国。东晋大将温桓北伐,遇到王猛,竟被他折服。苻坚得了王猛,如鱼得水,内政、外交、军事一切依他,经过二十多年的经营,把个前秦治理的十分强大,先后灭掉了前燕和前凉,基本统一了北方。
苻坚是位雄才大略的少数民族政治家,在王猛去世前,就有“混一四海”之志,尽管王猛临终前一再告诫他不要打东晋的主意,统一中国的野心却驱使他不得不动手削平这个最大的障碍。
战前态势
东晋自偏安以来,一直处于柔弱的地位,虽也进行过几次北伐,但大多成果不大。其间桓温的崛起,曾引起政局的严重失衡,但桓温在王、谢等士族大姓抵制下未及伐晋就病死。此后,局面一直平静,虽有苏峻之乱的小波澜,但几十年内基本是天下太平,社会经济有了一定发展。在军事上,谢安之侄谢玄出任兖州刺吏,坐镇广陵,监江北军事,经刘牢之的手,召募南下的徐、兖骁勇之士组成“北府兵”。这些士兵出自北方,人高马大,膂力壮,武技强,还乡心切,抗秦志坚,又经过长期训练,遂成天下首屈一指的精锐之师。东晋军队虽然入数少(仅有二、三十万),但有这样一支“北府兵”也不可小窥。
前秦的军事力量无疑有绝对优势,一般常规军队就在五、六十万之数,战时征兵,可达百万。在攻晋之前,苻坚几乎战必胜,攻必克,纵横天下无敌手。但是,在王猛死后,整个政治失去核心,苻坚显得有点志大才疏。加上连年征战,尚需要有-段时间的休养生息,而且内部鲜卑、羯、羌等少数民族心怀异志,所以并不适宜大动干戈。
但是,被一统天下图景诱惑的苻坚并未虑及此。在王猛在世时,他考虑到王猛的面子,没有动攻晋的心思,王猛一死,他马上开始着手准备伐晋军事。他的战略是,先取梁、益二州,占据长江上游,以威胁东晋的西翼,再夺取襄阳、寿春、彭城等长江北岸的战略要点,然后饮马长江,一举吞晋。
事实上,苻坚的第一步作战计划实施得尚算顺利,在桓温北伐中占据的梁、益二州,很快就丢给了前秦。但是,前秦在实施第二步作战计划时,却遭到了有力的抵抗。
前哨拉锯战
由于第一步作战计划实施顺利,进一步刺激了苻坚的野心。他遂于公元378年2月,分别派遣两路大军,进攻江北的战略要点,襄阳与彭城。
进攻襄阳是此次战役的重点,苻坚派其子苻丕为帅,将兵近二十万,分四路围攻襄阳。四月,秦军前锋石越部骑兵进抵汉北。东晋襄阳守将朱序以为秦军无舟楫渡河,未加戒备。石越率骑兵浮水渡过汉水,乘晋军不备,袭占襄阳外城,夺船百余艘,将主力渡过汉水。晋军初战失利。形势十分严峻。襄阳守军仅一万人,退守内城,而桓冲大军虽有七万,却不敢前来增援。秦兵十余万,将襄阳围得水泄不通。 、
襄阳守将朱序,是员战将,他没有为秦兵的汹汹来势所吓倒,在人民的支持下,顽强抵抗。连他母亲也亲自出马,率城中妇女出来协助守城,见城的西北角不够坚固,率众妇女增筑一道斜城。后来西北解被秦兵挖溃,晋兵遂守斜城,顶住了秦军的进一步攻击,襄阳人称此城为“夫人城”。
在襄阳军民众志成城的坚守下,十几万秦兵竟毫无办法,屯兵达数日之久。朱序还多次乘夜色派精干部队出击敌人,多有斩获。秦军无奈,改强攻为长期围困。苻坚见儿子将近二十万大军竟近一年攻不下个小小的襄阳,大怒,下诏告诉他,如果来年春天再攻不下襄阳请他自裁。苻丕急了,发疯攻城,死伤士卒极重。这期间,东晋王趄屡次命人将兵来援,可却无人敢靠近。到了来年二月,襄阳督护李伯护被收买暗中降秦,有李作内应,秦兵终于攻下了襄阳,俘虏了朱序。秦军费时一年有余,折损士卒数万。
在进攻襄阳的稍后时间,秦将彭超将兵七万进攻彭城。经过半年的攻战,于次年2月攻下彭城。然后再攻盱眙。四月,襄阳战役结束,苻坚增兵彭城方面二万助攻。此后一路顺利,秦军先后占领盱眙、堂邑,击溃晋军四万余人。晋都建康,暴露于秦之兵锋之下。
晋廷惊恐,急调谢石、谢玄救驾,谢石率水师沿江布防,而谢玄则水陆并进,实行反击。北府兵大显神威,首战,击败秦军,再攻盱眙,纵兵再击,秦兵大败,秦将彭超仅以身免。前后折兵六、七万之多。北府兵胜后返回广陵。
淝水之战的前哨战,前秦方面算是完成了战略目的,但兵员折损过多,可以看出东晋仍有一定军事实力,灭晋时机尚未成熟。但东晋方面显然缺乏战略眼光,对襄阳、彭城这样的战略要地,并无力保之决心,襄阳苦守近一年,居然无人来援,而彭城眼看就可以恢复,却抽身回兵,对于东晋王朝来说,只有威胁到了建康,才会令他们着着慌。
决战前夜
公元382年,苻坚在完成了第二阶段战略准备,夺取了一线战略支点后,又进行了一系列的战争准备,如储备物质,修造舟船,认为大事已毕,万事俱备,要对东晋发动总攻了。
但是,当苻坚把问题提交群臣商议时,大部分人却执不同意见。他们认为,现在东晋君臣和睦,而谢安、桓冲又是一时之俊才,加据有长江之险,民心之用,所以暂时不宜进攻。
苻坚却自信得很,他认为自己握有雄兵百万,把马鞭投到江里都会让江水为之不流,击破偏安的小朝廷,还不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苻坚的自信并未能让群臣信服,他们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令苻坚十分不快。待臣退后,苻坚留下他的弟弟的苻融,单独商议,满心指望自家兄弟能站在他的一边支持他。可是,苻融也不同意马上攻晋。并详细地为苻坚剖析了伐晋的不利因素,他说:
“现在伐晋有三难,其一是人心不顺,汉族百姓仞以为东晋是王朝正朝,其二是东晋内部无隙可乘,其三是我连年征战,军队疲惫,百姓有畏敌情绪。而且,令我最担忧的还不止这些,陛下灭掉了鲜卑、羌人及羯人之国,却把这些人养育在京城附近,他们都是我们的仇人,大军远征,太子独留数万弱卒留守,一旦变生肘腋,悔之莫及。”
最后,苻融还劝苻坚别忘了王猛临终的遗言。王猛临终时曾告诉苻坚,晋虽偏安一隅,但天下百姓却以为正统,但愿不要伐晋,修秦晋之好才是治国之善策。
苻坚听了苻融的分析,出现了一丝犹豫。于是群臣纷纷进谏,连苻坚最喜爱的儿子苻洗和他最宠爱的妾张夫人也出面劝谏。苻坚信佛,群臣甚至请出高僧道安来劝阻,统统被苻坚拒之不纳。满朝文武,只有鲜卑的慕容垂、羌人姚苌和一群富家子弟从军者支持伐晋。但是前者明显是别有居心,而后者不知战阵,以战争为儿戏,想经战阵看看热闹,捞占实惠,苻融一语点破他们的居心:
鲜卑人与羌人皆为我之仇敌,他们时刻不忘乘秦之变以逞其志,所以他们的策划,是不可听从的!”
可是苻坚此时就如猪油蒙了心一样,糊涂透顶,死活听不进忠言,踌躇了几个月,还是一意孤行,下定决心伐晋。
公元383年盛夏,苻坚率大军一百一十多万,大举伐晋。以苻融督率张蚝、梁成、慕容垂等步二十五万为先锋,直趋寿阳、贞6城,以姚苌督益、梁二州兵,沿江顺流而下;苻坚亲率主力步兵六十万,骑兵二十七万直趋寿阳。
百万大军,浩浩荡荡,人欢马嘶,旌旗蔽日,飞扬的尘土几百里之外都能看得见。中国自有战争以来,真少见如此庞大的队伍。苻坚踌躇满志,不可一世,宣称东晋皇帝司马昌明即将到长安来帮我管理朝政,让他个尚书仆射;晋相谢安,可以管理官吏,封他个吏部尚书,晋将桓冲,可作侍中,这个日子不远了,先在长安给他们造起府第来!
淝水决战
闻知秦兵大举伐晋,东晋朝野一片惊慌。只有宰相谢安镇定自若,他派谢石、谢玄、谢琰这三位子侄,率八万北府兵前去应战,另派胡彬率五千水军前去增援寿阳。见谢安净用些年轻人统兵,朝臣们很不以然,纷纷暗中叹息:这下东晋该亡了,大家从此要改着少数民族服装了。
在力三谢饯行的那天,谢安提出要与主将谢玄下盘棋,本来谢玄的棋艺要比谢安高明,可是这次因内心紧张之故,竟只下了个平手。谢玄见谢安如此镇定从容,忐忑不安之心也就放了下来。说也奇怪,此后谢玄多次向谢安请示御敌方针,可谢安终日游奕,并无一语相告,逼得谢玄等人只得自己拿主意。
秦兵开始的行动,一切尚属顺利。到了秋天,郧城,寿阳相继为秦前锋攻下,而苻坚的主力,也抵达项城。晋将胡彬的水军在增援途中,闻知寿阳失守,便退守硖石。秦前锋苻融转兵进攻硖石,并令梁成率军五万进攻洛涧,在洛涧入淮处立木册,将硖石水师困住。硖石为淮上险要,易守难攻,但胡彬浪乏兵少,情势危机,胡彬一面令军士天天在河岸扬簸尘沙,使秦兵误为在扬米,以示粮食还很充足。一面派人送信给谢石求救。但不幸信使落到了秦手里,促使苻坚下决心不待主力赶到前线,就贸然发动总攻。
苻坚听到前线一连串的战况,心中十分高兴,遂自率轻骑八千,赶到寿阳与苻融会合。两人商议已定,决定马上发动进攻,在总攻前,先派晋前襄阳守将朱序,前去晋营劝降。
朱序到了晋军大营,不但没有劝降,反而透露了秦军的直实情,况,告诉他们秦军真的有百万大军,倘若他们一齐到来,恐怕难以抵挡,不如趁日前各路兵马尚未集中,先挫败其前锋,那么或许可以击败秦军。
、谢石认为苻坚已到寿阳,不能接受朱序的建议,应该坚守不战。而谢琰与谢玄却认为朱序的分析有理,力主迅速出击秦军。最后三谢统一了认识,意识到在敌我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只有速战挫敌方能保全。
主意已定,谢玄马上派刘牢之率精兵五千进攻洛涧的秦军梁成部,梁成军有五万人,以五千击五万,力量悬殊如全局相若。此战一来为胡彬解围,二来试挥一下以少击多的可能性。
刘牢之真不愧是员虎将,领命之后,率他的五千北府兵,强渡洛涧,猛击梁成军,大战破之,梁成的脑袋也搬了家,秦军群龙无首,被如狼似虎的北府兵赶到淮水之滨,争相溃逃,被杀死,踏死,落水淹死者一万五千人。剩下的也四散逃命,梁成军顷刻瓦解。
洛涧首战告捷,大大地增强了三谢抗敌决心,旋率部大进,于八公山扎营。苻坚闻报,从寿阳城上望见晋军部阵严整,旗帜鲜明,不觉把骄横之气退了几分,感觉碰到了劲敌。这么一想,就觉得八公山上的草木也象是晋兵了。
第二天,两军在淝水相遇,秦军在淝水西岸,晋军在淝水东岸,双方隔河相持。
谢玄见状,遂派人到秦与苻融说:
“您率军深入,却到此与我隔水列阵,好象是要长久相持的样子,不要想要速战速决。您能不能移阵向后退一点,让出块地方来,好让我们渡河一决胜负怎么样?”
经谢玄这样一激,拥有百万大军的苻坚当然不甘示弱,不答应晋军的要求岂不等于不敢决战?再说先让出一块地方来,待晋军半渡而击之,也是兵法上的妙计。在他看来,先引兵少却,俟晋兵半渡,以铁骑冲击,岂有不胜之理!于是苻坚答应了谢玄的要求,下令秦兵后退少许。可是秦兵一退就不可复止,黑压压的几十万人马你拥我挤,一个劲向后。谢玄等人乘机引兵渡河,猛击秦兵,正在后退的秦兵哪有战心,一下子阵脚大乱,朱序又率亲信在阵后狂呼乱喊:“秦兵败啦!”“秦兵败啦,快逃呀!”一传十,十传百,军心动摇大家一齐狂奔,苻融一见大事不妙,策马进人阵中驰骋掠阵,意图阻止后退,结果反被乱兵冲倒,丢了性命。秦后由此大溃败,自相惊扰自相战踏,死者遮冈布野。谢玄等人在后只管追,也追不及,秦兵未接战的主力部分,闻败即星散,大部分汉族士兵逃回家去了,剩下的只恨爹妈给少生两条腿,一个劲地跑,路上闻风声鹤唳,也以为是晋兵来了,昼夜不敢止息,当时正值隆冬,天寒彻骨,秦兵又饥又冻,死者大半。苻坚的百万大军,就这样消雪化,苻坚逃到洛阳时,只剩下十几万人了。
随后,心怀叵测的慕容垂与姚苌果然乘机复国,曾几何时还不可一世的前秦在兵荒马乱中覆亡,苻坚死在姚苌手中。
简 评
苻坚攻晋之役,单从战争学角度,并无大失误,从第一步夺取梁益三州,到第二步攻取战略要点,再到第三步总攻,虽进行的并不顺利,但颇有战略眼光,待江北最后一个战略要点寿阳失陷,东晋方面实际上已陷入十分被动的境地,地理上有利态势均为前秦所占。而最后决战时秦取待敌半渡而去也并非没有道理,如果换于别的场所,这种战法说不定为人所称道。 -
反观东晋君臣胸无大志,消极避战,对整个战局毫无战略眼光,襄阳、郧城、野城、寿阳均在当局者的漫不经心中失掉,襄阳坚守一年,竟然无兵来援。兴兵反攻,居然临彭城而止,结果害得第三阶段战斗初期十分被动。从序战到总攻,身为全局决策人的谢安,居然不拿出只言片语的作战方案,镇定自是很镇定,但未免有些不负责任,在战争中摆饮酒对奕的魏晋名士派头,潇洒自然很潇洒,但骨子里是对应乏术。三谢之后,即无后续之后,也无应败之策。既已战胜,也不乘势北伐,一定中原,这一切都显示出东晋领导层的懦弱无能。
但是无能者居然战胜,而有心人却大败亏输,其中道理何在呢?
实际上,淝水之战,苻坚是自败,而不是为东晋所败。在苻坚的那个时代,广大汉族民众对少数民族的统治还是相当厌恶和不习惯的,尽管从统治方式上来说,东晋的汉族政权并不比前秦要好,甚至更糟,但是北方的汉族民众仍旧把东晋视为正统,也视为民族希望之所在,对他们来说,无论如何也不希望这个最后的希望之光破灭。而苻坚百万大军的绝大多数,恰是由这些极不愿与东晋打仗的汉族农民组成。人心之厌战,是秦军战斗力低下的主要原因,梁成五万人马面临强渡洛涧的五千晋兵,居然反会被逼得落水,说明只要晋军稍微显示出一些战斗力,秦军士兵就只愿逃,而无心战,心里都想撤,连指挥官也挡不住。
至于组成苻坚军队的其他少数民族队伍,他们保留着原来的体系,与前秦同床异梦,只想着有一天能趁乱复国,他们在军中,只能起破坏作用。
指挥这样一支厌战空气弥漫且暗藏捣乱者的队伍,又庞大至百万,怎么能不败?
当然,东晋北府兵的勇敢善战,也是战局转换的一个重要因素。再不堪一击的敌人,不打也不会走的,胜利不象树上的苹果,可以自己落到地上,北府兵的作用就是推动圆球就势滚动的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