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闸蟹千里迢迢运过来,不说会不会死,瘦是肯定会瘦的吧?缺胳膊少腿免不了吧?这样李穆的美国大闸蟹,只能用来当做菜的原料了——饭店肯定不敢用瘸腿的螃蟹给客人清蒸了上桌,就算是买回家自己做,稍微讲究一点的人,都不会用这样的螃蟹请客。除非真是自己吃尝鲜,才会用这样的螃蟹清蒸。可是自己吃的能占多大比例呢?
大闸蟹现在已经是奢侈品了,和名烟名酒天价月饼什么的一样,买的人不吃,吃的人不买。吃还是小事,重要的是摆谱,缺胳膊少腿的螃蟹还怎么摆谱啊?所以就算是做成了,那不过是相当于市场上多了一批廉价原料而已,对大多数经销商都没什么影响。所有想要对付李穆的行动,都是三心二意的独立行为。
直到李穆大张旗鼓的搞大闸蟹小姐,那帮家伙才被刺激了。要是真的让李穆把这个大闸蟹小姐办了起来,美国大闸蟹咸鱼翻身被炒作成高档大闸蟹,那可怎么办?大伙儿的利润可是会大大缩水的啊!就好像美国扁桃仁,明明不是杏仁,硬是把杏仁这个名字抢了去,结果商场里面全都是美国大杏仁,真的杏仁利润被压低。
大闸蟹可千万不要走上这条老路,变成美国货最贵,下来才是阳澄湖和其他湖蟹。消费总量一时半会儿就那么多,最高端市场利润也是最高,被李穆的美国螃蟹占了去,那么很多人就要亏本了。可是黑白两道都走不通,经销商们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急急忙忙的也搞大闸蟹小姐选秀,本来说好一起搞比较省钱,声势也大,可是一谈起来,又在谁为主谁为次的问题上纠缠不清,只好各搞各的。
一时间群雄并起,已经搞起来了七八个大闸蟹小姐选秀,还有十几二十个正在酝酿之中。这个大闸蟹文化协会的文会长本钱小,又没有女儿侄女情妇什么的需要捧,于是把心一横,干脆另辟蹊跷,干脆搞一个大闸蟹先生来玩一玩。办了以后也是一个草台班子,吆喝了半天没人参加比赛,想要和别人一起搭台唱戏,还被人奚落了一通要收他的钱。转念一想干脆就来投靠李穆算了,能够和李穆的大闸蟹小姐拉上关系,比其他的大闸蟹小姐更出名。反正李穆没做过大闸蟹,肯定需要总经销的嘛,能够赚到这个钱,也可以发大财了。
李穆考虑了一下,然后就决心答应下来,“好吧,我们可以试着合作一下。”那边虽然草台班子,李穆这边也很山寨啊,大哥别说二哥。有了这么一个内应,以后买大闸蟹也方便很多。甚至可以先从这个文会长手里买一些大闸蟹来,当做美国大闸蟹发下去,免得真的美国大闸蟹有什么问题。“你们文会长在哪里啊?看看今天什么时间见一下面吧。”
“文会长现在正在主持大闸蟹先生的选拔工作,不过他会扔下一切工作,立即前去和您见面的,请问要在什么地方见面呢?”张律师有些激动地问,“我们会长对于李老板那是仰慕已久啊,他平生最佩服的是他的本家兄弟文信文主任,文主任和您吃过饭的,见了面就对您佩服得不得了。他语重心长的劝过我们文会长,李老板乃是天下豪杰,国士无双,无数领导都要求着李老板办事,所以我们文会长早就下定决心了”
文主任是谁啊?李穆这一阵子吃过太多饭了,一时也想不起来。这人说话又不说重点,你提名字有什么用啊,提官职提单位说不定李穆还能想得起来。“谬赞了,”李穆谦虚了一下说,“就去紫竹林吧,我现在也过去……不,还是我去见文会长吧,刚好看一看你们的那个大闸蟹先生选举搞得怎么样。”
这个所谓的大闸蟹先生嘛,搞得还真是不怎么样。李穆从张律师口中问到了地址,就开车来到了地方。本来李穆觉得自己的千斤小姐选秀已经够山寨了,一看这个大闸蟹先生那是更加的山寨。就是一个演话剧的小礼堂,里面乱糟糟的几十个人,有的在喝酒,有的在吃肉。台上几个老女人评委,不是的怪叫“好!”“再来一个!”“说了是泳装环节,你穿条内裤来算什么意思啊!”
整场只有一台摄像机,还是不怎么专业那种。摄像师跑前跑后拍得满头大汗,还被那些评委赶走,叫他别挡着自己的视线。问会长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一口京片子,拿着手绢不停地擦汗。那些参赛选手看见他,也不管正在比赛之中,也不管评委也不管摄像机,直接就走过来说:“舅舅,你也不早和我说还要泳装,搞得我都没带,只好穿着内裤上场。我不管啊舅舅,一定要让我出线!我可是你的亲外甥啊。”
别的参赛选手就起哄:“我可是我爹的亲儿子!”“我是我爹的假儿子不成?”“我是叔叔的亲侄子!”“我是叔叔的假侄子!”“你怎么成假侄子了?”“我爸以前过继给别人了嘛,我不就是假侄子。”“那我也是假儿子。”“怎么你也过继给别人了?”“是啊,我小时候体弱多病,过继给观音娘娘当儿子了。”
跟着一起来看稀奇的卢思雅都看不下去了,对文会长说:“你们这个选秀也太……太那什么了吧?大闸蟹先生的参赛选手全都是你家亲戚啊?就算最后要让你们家亲戚当选,至少也得找几个陪衬啊!”光是自己家里人算是什么意思,就不能请一些外援吗,好像李穆这样。两万块钱一天的请不起,两千块钱一天的总没问题吧?男模特比女模特的价钱便宜很多,两千块钱一天也能有很不错的了。
“请模特明星什么的,那多贵啊。我们这些经销商,赚的鸡碎那么一点儿,谁都舍不得花钱做宣传。又不像李老板能够上央视,奖金又少,哪里有人回来报名参赛呢。我们这个算好了。”文会长连忙辩解说,“我带您二位去看看,其他的大闸蟹小姐选秀更加草台班子呢。我找的好歹都是年轻男人,那些家伙是老婆小三一起上阵啊。小三也就算了,最多也就老一些,化一下妆还能看,老婆那可就惨了,有的满脸皱纹,有的满身肥肉,这都照样去参选大闸蟹小姐啊,还能中选啊!”
“那可真的要去见识见识。”李穆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其实李穆主要是想去看热闹。
于是李穆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群魔乱舞。文会长说得没错,那些所谓的大闸蟹小姐选秀,还比不上他的大闸蟹先生呢。大闸蟹先生至少有个正规场地,很多大闸蟹小姐干脆就在免费的广场上用绳子圈个地盘就开张了。参赛选手也是千奇百怪。燕瘦环肥老少不一,文会长说得还算是保守了,在一个场地,李穆甚至还看到了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婆,浓妆艳抹得把脸图的好像是猴子屁股一样,幸好这个选秀没有泳装环节,要不然观众们非得把早餐都吐出来不可。
至于摄像啊,现场指挥什么的就更加不用说了,都是一片的混乱。有两个大闸蟹小姐还在同一个广场举办,两边面对着面,台上比赛,台下骂战。甚至有一个参加比赛的选手,先到这边转了一圈拿到了第三名,然后又跑到那边的大闸蟹小姐转了一圈拿了第五名。两边为了争夺这个选手差点没打起来。
这时候已经到中午十二点了,评为还在打分没决出胜负呢,那边就大喊一声“吃饭了!”于是所有人都跑去吃饭。他们还不是像李穆一样用盒饭,而是到饭店去。评委们撤到广场旁边一家高级饭店,选手们到中级餐馆,观众们只能到大排档去叫快餐。人一走,比赛场地孤零零的没人管,清洁工上来就把舞台给拆掉了,还有人把音响话筒都给搬走了——那人明显不是工作人员,因为李穆看着他鬼鬼祟祟的把东西扔上一辆破皮卡,一溜烟的就走了。
等一会儿吃完饭,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重新比赛。那边卢思雅笑得肚子都疼了,趴在车上直不起腰。文会长还很得意的说,“是吧,我那个大闸蟹先生已经算好的了,他们这些更加简陋呢。听说有些人在小区里面搞,还被小区物管给轰了出去。至于被警察警告被红袖章大妈骂的,那是数都数不清。”
到了晚上的时候,李穆还收到文会长的消息,有两个大经销商,当然同时也是两个大协会的会长主席,给其他的经销商,也就是其他的会长主席发了通知:鉴于大闸蟹小姐班子过多,互相影响,精兵强将都分散开,无法和李穆的选秀抗衡,大家不如坐下来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合并组织,减少选秀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