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是找不到,可是保释外出的条件是每天去公安局报到一次。”李德仁呐呐地说,“今天刚出去,明天这个时间之前,如果谭日贵回来报到的话,其实是没有违反法律规定的。所以严格来说,他还不算弃保潜逃,万白德也不算是窝藏逃犯……其实就算是谭日贵不会来报到,万白德也不算是窝藏逃犯,他大可以说自己也是受害者。”
“你们这也太松了吧,就不能采取些什么措施吗?”李穆很是不满,去担保一个重要的嫌疑犯,然后嫌疑犯跑了,担保者就什么责任也不用付?也太社会主义了吧?要是在加拿大,这担保的以后别想混了。“你们就不能在谭日贵身上加个限制环什么的!?”李穆问,“一旦他出了预定区域就会报警的那一种啊。”
“没这种高科技。”李德仁陪笑着说,“我们就是一刀切,可能逃跑的打死都不让出去,不会逃跑的随便他跑。谁知道今天居然会碰上这种事。我看谭日贵这么一个官员,不坐飞机不坐卧铺能跑到哪里去,也不能去宾馆住宿,不能去银行拿钱,不能用原来的手机电话,他现在肯定已经生不如死了,明天这个时候,大概就会自己来报到了,哈哈哈。”
听着李德仁嘶哑的笑声,李穆知道他这猜测是十分的不靠谱,每年这么多逃犯,也没看见有多少是主动投案的,还不都是被网上追逃追得无处可逃才投案自首想要宽大处理的呢?正想说什么,他的另一台电话响了,一看是杨行长打过来的。于是匆匆忙忙和李德仁说了几句,让他千万不可放松,有什么额外支出,李穆都可以负责,就和他说再见然后接了杨行长的电话。
“李老板啊?”杨行长的声音刻意压低了,“谭日贵在我这里,李老板想把他怎么样啊?”
李穆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出来,谭日贵这还真是……算是自投罗网吗?他们这种人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思维,总觉得外国公司特别有职业道德。其实职业道德个屁啊。人家可是资本主义社会,一切向钱看的。看着人模狗样的,那是因为竞争激烈。比如说谭日贵吧,没病没灾的时候人家当然对他很有职业道德,他可以把钱交给这个银行,也可以把钱交给那个银行,有什么不满意了还能追究责任。
到了现在这种状况,钱已经在银行了,谭日贵犯了事,正在被警察通缉,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了,你看人家还和不和你讲什么职业道德,直接砍翻了把钱全黑掉不是更好?当然人家不会告诉别人谭日贵被砍翻了,而是会说他们已经把谭日贵送出国还改了名字整了容,拿着大笔大笔的美金欧元,享受着发达国家低物价高福利,看病不要钱上学不要钱吃饭不要钱,失业有钱发生儿子有钱发退休有钱发,买了几十亩地建了别墅大宅子,过着有时候每天两次有时候每天三次的幸福生活。就算你找到了人,谭日贵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
说一千道一万,反正现在谭日贵已经是砧板上面的肉,随便李穆处置了。要把他怎么办呢,通知李德仁去抓人吗?可是李德仁那边一点都不可靠,还是另外找人去抓比较好。“谭日贵是想做什么啊?”李穆问,“不会是想找你偷渡出去吧?”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谭日贵肯定是要倒霉了。
国内的官场那可是众人推墙倒,好好的大家都和谐着,谁一旦倒霉露出破绽,那可是全都上去踩一脚的。有靠山的还能等待时机,谭日贵的靠山何林然又躺在医院里面,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到时候贪污腐败挪用公款******,政治错误路线错误生活作风问题统统都会栽上去,不出国还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能等着人财两失?
“李老板一猜就猜中了。”杨行长哈哈一笑说,“谭日贵想要去澳大利亚,我已经答应他了。安排了他去我开的酒店里面住着,陪着来的还有一个万老板,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要是李老板想报警呢,我这边肯定能困着她们。要是李老板想要私下解决这件事情,我这边也有些心腹保安,保证不会泄漏消息。”
李穆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亲自上那么冒险了,找官方力量解决事情好得多。要是谭日贵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踪了,人家还以为他逍遥法外了呢。只有明正典刑把人抓起来,才能震慑潜在的犯罪份子。不过官方处理要走流程,速度慢,公安局收集证据,检察院逮捕,法院审讯,这么一长串下来,至少得几个月。而且最后也不一定能够判多少年,毕竟只是杀人未遂而已。
要怎么两全其美呢?李穆看了看手中的账本,忽然间有了主意。“杨行长,这事全靠你了,里面有什么花费,小弟当然一力承担,杨行长可千万不要推辞。”李穆说,“至于这个谭日贵嘛,也不用为难他,就让他偷渡好了,不过我希望他能够半路被抓住。另外我这里有一样东西,希望他被抓住的时候能够带在身边。”
“哦,原来是这一手啊。”杨行长恍然大悟,“这也不难办,到时候我叫他换一件衣服方便上船,然后把东西缝进衣服里面,还要塞几根他的头发进去,保证他没话说。对了,那带的是什么啊?大笔现金?还是丸子麻股四号啊?这些都不用麻烦,我这里有货的,不用专门送过来,免得麻烦。”
“不是那种东西,是一本账本。”李穆说,“把这本账本好好的放到他的贴身衣物里面。”这样的账本,说是秘密吧,其实也不怎么秘密,每一个驻京办都有一本,大家都知道的潜规则。可要说不秘密,实在也不能捅破,特别是不能传媒上捅破。要不然全国人民都知道各省驻京办每年都要花上亿来给各大部委送礼,那还不炸锅了。虽然说过年过节送点东西那是人之常情,可是累积起来一看,数目就太过巨大了。
要是在国内还好说,报纸杂志都是党开的,就算是最出格那些南方什么,也不过是改革先锋省养的试验田,再怎么着,都不敢把这个登出去。要是上网什么的,直接说一句是假的,别人也分辨不出来。再说上面很多都是缩写和代号,fgw什么的,你说是发改委固然可以,废钢网也没什么问题,后面的这些。
可这个谭日贵拿着账本偷渡出国,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了。这种东西不能吃不能喝,唯二的作用就是勒索或者爆料。勒索的话各大部委可就要损失惨重了,他今天要几万,明天要几万,什么时候都没个头。不过要是勒索得不到满足,谭日贵拿着这份东西去找外国媒体爆料,那可就更加糟糕了。
国外的媒体党可控制不了,到时候把这潜规则往报纸上面一登,还有谭日贵这种前驻京办主任详细解说,全国人民想不信都不行。到时候国家肯定要整治,这种根深蒂固的潜规则,整治起来可是要大动干戈的。弄得好大伙过几年穷日子,等新的潜规则发明推广。弄得不好那就是人头滚滚,流血漂橹。所以只要谭日贵和账本一起落网,那就是全民公敌,京城各大部委非把他往死里弄不可。
“账本?是什么账本啊?”杨行长是会计出身,对账本啊什么的特别感兴趣。要是能用来勒索什么的,那就更加喜欢了。原本放在谭日贵身上,复制一本下来看看能不能利用也不错。“如果有账本的话,那我就通知公安局那边,带个会计去吧,免得看不懂。这个账本不会牵涉太大吧?”
“牵涉很大,要是暴露出去会天下震动。”李穆夸大其词,“让警察那边小心些,找些口风严密的人去抓,确保一看见这个账本,就要直接送到上面去,避免消息走漏。”其实走露了也不会怎么样,在京城官场混的谁不知道这种潜规则啊,只要不想流亡海外,谁也不敢藏着不上报。而且除了驻京办主任,其他人拿出来,也没什么说服力。
“天下震动?”杨行长吓了一跳,顿时就胆小起来,他这种外国人,开展业务过程中招惹一点小麻烦是很正常的,只要钱花了出去,官商勾结了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天下震动的大事……还是算了吧,一不小心把自己赔进去怎么办?让他们体制内的人自己折腾去吧。“我会安排好的,这一次兄弟我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也算是冒了风险啊,要是李老板不嫌弃,多照顾照顾小弟的生意。”其实杨行长现在已经后悔死了,天下震动啊,这至少的涉及省部级了吧?自己干嘛要牵涉进去这种大事呢,明明才过来几年,都还没站稳脚跟呢。
“那当然那当然,今后我们绿宝公司的出入口结汇业务就全交给你了。”李穆很大方的说。至于绿宝公司有多少结汇业务嘛,现在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不对,其实还是有一点的,就是大闸蟹公司那几十吨大闸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