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秀哭得嗓子都沙哑了,眼泪像春日的扬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流过脸颊,滑进雪白的脖颈,润湿了黑色的衣襟,心里就像被无数的绣花针扎了似的,连痛都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她猛地像一头发了疯的狂野白天鹅,张着锋利无比的尖嘴向顾立河狠狠地刺去,然后迅速地转身离开,没头没脑一个劲地往楼道口冲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晓珊已经出现在了走廊上,也许在他们吵闹的这段时间里,她正在作为一名合格的观众而喝彩呢。看到顾立河像只垃圾桶一样呆呆地杵在那儿,干知道抱着头靠在墙上喊痛,实在是有点看不过去了,因此也大人不计小人过,反而做一次难得的好人,噼里啪啦地跑去追李文秀,经过时还十万火急鄙夷地说了一句:“木头,不知道追呀?”
李文秀黑色的高跟鞋笃笃笃地在坚硬的楼梯上发着急促的响声,像一把把厚重的铁锤,乒乒乓乓地敲打着柔软的心灵,从小在城市娇生惯养大的她,连逃跑时的姿势也是那么的优雅迷人,但有一点缺陷的是,速度远远比不上在乡村摸爬滚打惯了的晓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穿在脚上,跑起来轻快极了,所以能在李文秀摔倒的那一霎及时扶住她。
真是有惊无险啊,好大的一个坑,幸好有她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伸出援手,否则栽倒进去就不堪设想了,刮皮折骨还不算什么,要是破了相,那下半辈子就别想活了,干脆像小日本鬼子一样剖腹自杀得了,所以她很感激地看着晓珊。
晓珊紧紧地抱着李文秀,左手在她的黑色棉衣上温柔地抚摸着,就像小时候闹脾气妈妈哄她一样。相较而言,晓珊肯定比李文秀成熟懂事得多,这可以从多个方面来说:一是在年龄上说,虽都为潮流所说的九零后,但她还是要活生生地大两岁,只因为家里太过贫穷,到了九岁上才磨蹭着上小学;二是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当然是至理名言,从小她就是在爸爸的棍棒下成长的,许多事不做也得做,虽不是经历什么生离死别的大事,但世事洞明皆学问呀,做了总比什么都没做强吧;三是看她和花陌的恋爱状况就知道了,她的成熟更加鲜活地衬托出了花陌的幼稚无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不听她发号施令的。
因此李文秀像重新回到了妈妈的怀抱似的,感到无比的温馨,本来从未出过远门的她,不辞千里来到这陌生的地方,举目无亲好不孤单寂寞,压抑已久的虚弱感终于找到了合适发泄机会——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她的肩膀上,泪流不止地大哭一场吧,尽管眼泪已像林妹妹那样哭得枯竭了,但就是这单单地靠一下,也是无比温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