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0月,中央电视台10套《走近科学》栏目记者前往四川九龙县,对“水怪”进行调查。
他们刚到那里,就打听到有一个叫王长生的人,两个月前,曾经在烈塔湖看到一个将近20米长的神秘怪兽。
王长生是当地文化站的一名宣传干事。2005年8月10日,他到山上写生,无意中看到湖里出现了一个奇异的动物。王长生说,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它露出水面颈部以上的部分。“水怪”的头上好像长了个冠子,有点像恐龙,但又和恐龙的样子不完全符合,反正样子很奇怪。随后,他看见了“水怪”的背,由于太远,看不清它到底有没有鳞片。怪兽露出水面部分的颜色主要是白色,边上有一点点黑。
当怪兽快速游起来时,王长生估计了一下,“水怪”大约有20米长。在烈塔湖这样的高原湖泊,能有什么动物可以长到将近20米呢?
后来记者又找到了当年拍摄水怪录像的洪显烈。1994年洪显烈从河北石家庄来到九龙县工作,被这里优美的自然风光吸引,萌生了摄影创作的愿望。一次,他在山里拍摄,听当地牧民说起了藏经和烈塔湖的故事,就被这个神奇的故事吸引了。
1998年6月,洪显烈和他的好朋友尼可尔他、陆文东一起在山里找到了烈塔湖。烈塔湖位于九龙县城的西南方,是雪山脚下的一个高原湖泊。湖的面积并不大,这让他们感到失望。
他们四处寻找怪兽的踪迹,发现了一些凌乱的牦牛尸骨,此时那幽暗的湖水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接近他们。洪显烈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他当时为什么会产生莫名其妙的恐惧呢?
洪显烈后来回忆,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这里一直被人们看做是神山圣湖,他们的到来打扰了它的清静,破坏了它的神圣;另一方面,九龙县是一个以藏、汉、彝三个民族为主体的多民族县,有着非常浓厚的地方传统文化习俗。人们崇拜山水自然,认为这里的每一座山、每一个湖都有神灵的庇护。而藏经中关于烈塔湖中有宝物的记载,使烈塔湖变得更为神奇了。于是大家都怀着一种敬畏的心情对待烈塔湖,从不敢轻易去打搅它的宁静。
洪显烈虽然并不相信湖里有神灵,但是,神山圣湖的说法还是对他的心理产生了影响,从而令他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恐惧。
在这种恐惧心理的驱使下,他们离开湖岸,把观察点设在了山坡一块较为突出的岩石上,从岩石上望去,整个湖面尽收眼底。
他们在湖边等了三天,湖面上一直是一片寂静。尼可尔他说,他们等了四五天,仍然不见有什么神灵或者“水怪”出来,他就狠狠地骂这个海子,抱起大石头往湖里砸,说再不出来他就用炸药把它炸开了。
但是尼可尔他这个冒犯的举动并没有带来任何效果,烈塔湖的湖面仍然一片沉寂。他们开始怀疑,烈塔湖中究竟有没有传说中的宝物和怪兽呢?如果有,他们在这里已经守候四五天了,为什么怪兽还没有出现呢?
洪显烈等人花了几天时间在山上蹲守,一方面要忍受着阴冷潮湿,一方面还得防备山上猛兽袭击,到底是什么信念支撑他们坚守了如此长的时间呢?其实他们心里还有一个比找怪兽更强烈的愿望,那就是找到烈塔湖里的宝贝。
在九龙县很多人都知道烈塔湖里有宝贝。在当地一部流传久远的藏经中,对这件宝贝有着详细的描述。那么,藏经当中所说的宝贝到底是什么?这个宝贝和烈塔湖里的怪兽有没有联系呢?
吉日寺是九龙县最古老的一座寺庙,最兴旺的时候曾经有1000多个喇嘛。那时候,来寺庙中拜佛祈福的人络绎不绝,香火旺盛,诵经声延绵不断。那部记载了烈塔湖宝贝的经书就收藏在这座寺庙里。在吉日寺,记者看到了那部已经封存多年的古老藏经。
这本经书上的字是用金子和银子写的。经书记载,在吉日寺南方有一个海子,那里有一个宝贝。烈塔湖的宝贝到底是什么,经书上没说。
洪显烈他们在湖边观察了七天,仍然没有任何发现。第八天早上,他们准备下山。洪显烈恋恋不舍地来到湖边的那块岩石上。突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湖面突然出现了一股漩涡,逆时针旋转着,他赶紧叫另外两人快来看,当时他非常激动,摄像机拿在手里都忘了拍摄。
尼可尔他说,当时那股漩涡时而顺时针旋转,时而逆时针旋转,波纹大约有六七米。这个奇怪的现象很快就消失了,他们没有来得及把它拍摄下来。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奇怪的现象再次出现。这次洪显烈迅速地将摄像机对准了湖面。
洪显烈说,水波旋转的方向很随意。从洪显烈当时拍到的画面来看,它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搅起的一个很大的漩涡。那到底会是什么呢?会不会是什么神秘的动物在水下搅动出来的呢?然而,洪显烈等人并没有看到湖面上出现任何动物的影子。
成都理工大学古生物研究专家李奎说,远古的水生爬行动物,早在6500万年前就随着陆生的恐龙一起灭绝了。而烈塔湖是一个堰塞湖,形成时间较短,不可能有远古的水生爬行动物存在湖里。
烈塔湖是喜马拉雅山脉造山运动中由于岩石崩塌而形成的堰塞湖,距今不过两万年左右,如此年轻的烈塔湖不可能有恐龙那么古老的远古生物存在。既然这样,王长生当时看到的那个近20米长的动物又是什么呢?
在水生环境中,现代生物,除了海洋里的哺乳动物鲸成年后可以长到15米到20米左右,在淡水环境中,至今还没有发现过有近20米长的大型水生动物。
而烈塔湖这样一个仅有5个足球场大小的高原湖泊,能有那么大的生物存在吗?
李奎教授说,烈塔湖里生存的生物很少,大型的生物难以获得足够的食物。
如果没有大型生物,那王长生看到的将近20米长的神秘动物会是什么?会不会是他眼花看错了呢?
前面提到过,任何一种生物要想活下来,必须有足够的生活空间和充足的食物来源。大海因为有广阔的空间和丰富的物种,所以大海里才会有15到20米这样大的鲸鱼存在。
烈塔湖是一个高原湖泊,海拔4300米,气温低,气压低,生存环境相当恶劣,湖里的生物很少,烈塔湖的面积不大,水深也只有20米。在这样一个既缺乏足够的生活空间,又缺乏食物的环境中,怎么可能有大型动物存在呢?
虽然专家认为烈塔湖不可能有大型动物存在,但是目击“水怪”的消息仍然不断传出,2004年6月,当地的两名妇女王伦秀和泽仁志玛声称看见了“水怪”。
一天,王伦秀和泽仁志玛一起到山上采松茸,她们在湖边坐下休息时,突然听见从湖中传来巨大的响声。当时风很大,烈塔湖里掀起了很大的风浪,只听见哗哗的响声,整个湖面一下子就亮了。
然后,她们看到湖面上突然钻出一个奇怪的动物。
泽仁志玛说,那个怪物头很大,远远地看,有藏床那么大;眼睛也很大,还很亮,嘴像鳄鱼的嘴。
王伦秀则说,怪物像大蟒蛇一样。
为了能更确切地了解她们当时看到的怪兽的样子,记者请两位目击者分别画了“水怪”的图。泽仁志玛画的是怪兽露出水面的部分,而王伦秀则试图描绘“水怪”在湖面上运动的整个过程。根据她们的描述,在湖面上出现的是一个既像蟒蛇又像鳄鱼的奇怪动物。
李奎教授说,鳄鱼和蛇都是爬行动物,爬行动物是变温的,气温降低,它们的体温也跟着下降。烈塔湖常年平均气温是6℃,冬天,它的气温会下降到0℃以下,在这样恶劣的气候下,烈塔湖里不可能有爬行动物存活。
看来,专家的解释和目击者的所见是相互矛盾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2005年10月15日,《走近科学》栏目摄制组来到了烈塔湖边,他们来到洪显烈等人最初发现水怪的地方,俯瞰烈塔湖全景,可以看到烈塔湖长约500米,宽约300米。
下午四点左右,烈塔湖上空突然飘起了雪花。原本平静的湖面上出现了强烈的反光。突然,在对岸附近的水面上,发现一片可疑迹象:湖面上出现一些旋转的波纹,但是,没有看到任何生物的影子。
在此之前,烈塔湖上空一直都很晴朗,可是天气变化时,就出现了这种奇怪的现象。当奇怪的现象消失以后,雪也停了。这是巧合,还是湖面上天气的变化和那些奇怪的现象之间存在某种联系呢?
成都理工大学环境与工程系教授万新南说,湖面上奇特的波纹跟自然现象有关。2004年,万新南教授曾和古生物学教授蔡开基来烈塔湖考察,当时也遇到了几乎和这次完全一样的现象。通过万新南教授拍摄的录像资料可以看到,他们来的那次雪下得更大,湖面上出现的漩涡也更大,持续时间更长。
这究竟有什么科学原理呢?
万新南教授说,这种现象跟烈塔湖的地理、气候特点有关。烈塔湖是雪山脚下的一个高原湖泊,三面环山,形成了簸箕型的地形结构。正因为这样一个特殊的地理环境,才导致了一些奇异现象频繁出现。
白天,烈塔湖受日光照射,湖水表面温度逐渐升高,湖面蒸发的水蒸气与热空气往上升,与高处的冷空气相遇,在两股气流温差的作用下,形成了空气对流,当烈塔湖西侧山谷中横向吹来的风和湖面上的对流空气相遇时,就可能使对流空气旋转,形成旋风。
蔡开基教授说,由于风向是不稳定的,因此旋风旋转的方向也不是固定的。这样卷起的湖面波纹的方位和方向也在随时变换着,时而东,时而西,时而逆时针,时而顺时针。
因此,在烈塔湖的水面频繁出现的奇怪的现象,并不是因为湖中有水怪在作祟,而是湖面上不稳定的旋转气流在水面上掠过时造成的。
如果旋风大的话,就会在水面产生一个大面积的漩涡,就好像水下有东西在转动。如果旋风较强,就会因为旋风中心气压减小而把湖水吸向空中,从而出现一种更为奇特的景观——水龙卷。
泽仁志玛和王长生等目击者看到湖面上出现的那个近20米长的神秘怪兽,有可能就是水龙卷这种自然现象使他们产生了错觉。因为他们在看到水面上有物体出现之前,湖面上空都出现了很大的风。
由于人们对烈塔湖一直充满敬畏,而对水龙卷这种奇特的自然景观又不了解,因此,当恶劣的天气现象出现时,他们就很自然地把奇特的景象和自己所熟悉的事物联系在一起。
擅长绘画的王长生把它想象成了一条会飞腾的龙;而王伦秀和泽仁志玛则把它当成了巨大的鳄鱼和蟒蛇。也许这一切都是他们在特定情况下产生的幻觉,把旋风卷起的水浪当成传说中的“水怪”了。
但是把洪显烈拍摄的录像和《走进科学》栏目摄制组所拍下的录像相比较却发现,两者有明显的不同。洪显烈拍摄的旋转的浪花中间,有一个明亮的白色漂浮物,这个白色物体是什么呢?
通过仔细辨认,在白色的浪花下面还隐约可以看见一些黑色的影子在移动。这些黑色的影子会不会是湖中的某种生物呢?
为了弄清楚这一差别,摄制组工作人员在湖边找到了一种两栖类动物——山溪鲵,洪显烈拍到的那个奇怪现象会不会是比较大的山溪鲵搅动出来的呢?
中科院成都生物研究所的吴贯夫老师说,山溪鲵一般都是贴着水底游,而且它的体形很小,掀不起这样大的波浪。
那么洪显烈所拍摄的录像中的白色漂浮物是什么呢?四川农业大学的杜宗君老师看了录像后说,水波围绕一个中心点转动,有可能是一群鱼在湖面争食造成的。
烈塔湖中有山溪鲵,就会有其他生物存在,因此烈塔湖里可能生存着裂腹鱼和龙鲤等高山鱼类。
由于烈塔湖是一个封闭的自然环境,湖中食物比较匮乏,一旦鱼群发现湖面上漂浮着食物时,就会一起上前啄食。录像中圆形水花中间白色的亮点,很可能是从岸边掉到湖中的某种物体。
吴贯夫说,可能是岸边的积雪融化掉进水里了,鱼群看见白色的物体以为是食物,就拱着雪块打转。
烈塔湖海拔高度4300米,年平均温度只有6摄氏度。山上冰雪常年不化,即使在盛夏时节,常常也会下起大雪。偶尔滚到湖中的岸边积雪,就可能成为吸引湖中鱼群相互争食和游戏的对象。在它们争食的过程中,推动着雪块在湖面上移动,就可能产生水波旋转现象。
那么那些目击者看到的“水怪”真的是自然现象造成的吗?看来有时眼见也不一定为实,需要通过更多的科学知识和先进的设备作进一步的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