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我的父辈抗日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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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抗日篇(5)

今年夏天出奇的热,火球一般的太阳一出来就大地烤的直冒白烟儿。树上的知了似乎也耐不住高温的暴晒,“吱吱哇哇”叫个不停,好像在抗议天太热了。

田边有颗两人抱的参天柿子树,这是沁河村村北上百亩庄稼地唯一一颗能遮阳的大树。

二爷爷和那些劳耕队的人在农田刨了一阵麦茬后正坐在树荫下休息,监工头儿森岛发现了气冲冲地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朝二爷爷身上踢了一脚,骂二爷爷逃懒。二爷爷站起来就跟森岛理论。森岛一瞅二爷爷跟他顶嘴,又飞起脚往他身上猛踢。森岛没想到他这一阵乱踢,加之二爷爷年事已高劳累过度,竟然把他踢得满口吐血,没几分钟就绝气身亡。

二叔在不远处看到大柿子树下围了一大堆人,隐约之间还能听见森岛骂人的声音,他就跑了过来了,一眼看见二爷爷躺在地上绝气身亡,性如烈火的他顿时疯了一般就扑向森岛,几拳就把森岛打得满地翻滚嗷嗷直叫。

劳耕队的人担心二叔把森岛打死引来杀身之祸,赶忙七手八脚拦着他。二叔不行,推开众人又去揍森岛,被一个村民死死抱住。二叔急了,大声说道:“发子,”发子是抱他的村民。他看了一眼发子,说:“松开你的狗爪子!”

“不松”发子死活不松手。

二叔把发子撂了个跟头,接着去追森岛。森岛一看二叔追来,抄起镢头就向他反砸过来。二叔闪身躲过镢头,一拳砸到了森岛脸上,森岛面部顿时一片黑紫。森岛摸了一把脸,拔出手枪向二叔开了两枪,二叔闪身躲过子弹。森岛嘿嘿冷笑着骂道:“八嘎,张有财,看看你的铁锤厉害,还是我的枪厉害?”

众人一看森岛又要对二叔开枪,马上喊着森岛太君不要开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大喊一声:“住手!”

空旷的田野,猛地有人发出一声大喊,声音传出多远。人们回头一看,是父亲。

刚才,森岛把二爷爷打死的一幕让在一边玩耍的哑巴赵江看见了,他撒腿就往村里跑,路上正好遇见父亲要下地。哑巴咿咿呀呀跟他说哑语,虽然哑巴不能把心里的话完全表达出来,但哑巴的脸色让父亲马上就能猜出来了,不是二叔出事了,就是二爷爷出事了。于是他就飞步跑了过来。

森岛见父亲来了没等他说话却来了个恶人先告状,说二爷爷逃懒不干活。还说二叔揍他。

二叔一看森岛强词夺理,又要去揍他,被父亲和劳耕队的人又拦住。就这么,父亲和二叔流着眼泪把二爷爷拉回了家。

二奶奶正在街门口坐着,忽然看见父亲和二叔几个人推小车过来就马上站了起来,还没问话,就看见了车上躺着的二爷爷。二爷爷嘴角依然淌着血,浑身是土,身上还有森岛留下的脚印。看到这一幕,二奶奶吓得顿时就昏了过去。众人七手八脚抢救,二奶奶这才睁开眼。她第一个动作就趴在二爷爷身上嚎啕大哭。

不一会儿,灭鬼八仙的人都来了,他们都喊着骂着要去找森岛算账,父亲拦住大伙,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咱们有一口气,早晚要跟森岛算这笔账!

掩埋了二爷爷,二叔余怒未消,他喊着再也不去给****的龟本干活了,谁愿去谁去!二叔驴脾气又上来了,父亲知道他再说啥二叔也不会再给他一点儿面子。没办法,父亲只好把马二流子找来,跟他好说歹说,并答应他给他买酒喝,马二流子这才极不情愿地填补二叔这个空缺。

安葬完二爷爷,父亲和二叔虽然一时还不能从悲伤中挣脱出来,但抗日他们一刻也没有放松,特别是二爷爷的死更激起了父亲和二叔的极大愤慨。由于有了马二流子填补二叔的空缺,二叔以后就不用再每天按时到地里给森岛干活了,接下来他就更有充足的时间配合父亲一起抗日了。

再说灭鬼八仙,时间不长久由最初的六人发展到了十人,武器由大刀片,菜刀升级到每人一支枪。当然这一切都是在秘密之中进行的。

自从父亲加入二叔的灭鬼八仙,他也开始关注路上的情况。因为,在公路上行动是他带着二叔他们杀敌报仇的唯一办法,通过几天的摸查,他知道龟本的运输马车每隔三两天就会从武安,涉县满载各种物资往邯郸城跑一趟。虽说具体时间点儿掐不准,但他估摸着今天会有小马车回来。

二叔说:“大哥,以后你明着是咱村的村长,暗地里却是咱灭鬼八仙的首领。今天路上你就不用去了,在家坐镇,俺们几个去就行,到时候俺见机行事,能劫就劫,不能劫就骚扰****的小鬼子一下。”

三妮子说:“对,有德哥,你就不用去了,以后你就是咱灭鬼八仙的瓢把子,在家坐镇就行了。”

父亲一笑说:“三妮子兄弟也学会土匪那一套了,还瓢把子,你说我这个瓢把子以后就不用上阵啦?”

“对,以后你就不用去了?”二叔回答说。

沉默不语的草上飞有点儿担心,因为他听说二叔不让父亲参加,似乎就对二叔,三妮子,包子,郭家四兄弟有点儿信不着。别看他说话不多,但他心眼儿不少,他坐了一会儿,突然说他今天有点儿跑肚拉稀就不去了。

包子看出草上飞在耍心眼儿,愤愤地说:“走就走吧,看他那样,离了他那个臭鸡子儿照样做槽子糕!”

郭老大高音喇叭一般的声音大声说道:“铁锤,你看着没?那德行,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会点儿拳脚,还傲上了,呸!”

父亲考虑到他是村里的村长,成立灭鬼八仙的事又是悄悄的,这事能小点动静就小点儿动静。所以,他就听了二叔和三妮子的话没有参加。这次行动宋老师生病也没参加。

因为前两次偷袭得很顺利,这回二叔他们又来个老牛吃回头草,依然选在了黄家砖窑。就是因为二叔这次错误的选择伏击地点,才导致了这次偷袭失败,险些丢了性命。

话不多叙,几个人又像往常一样等着小马车过来。

突然,东边开过来两辆摩托车,车上都架着歪把子机关枪,风驰电掣一般从他们面前驶过向西而去。摩托车上两个熟悉的面孔映入二叔眼帘,虽然他没看清那人正脸,但从那人的侧面看好像是董占彪和廖三。

刚才过去的的确是董占彪,廖三,他俩今天奉了龟本之命要去迎接回来的马车队,因为今天有一批重要物资远比粮食价值要高的多,龟本怕路上有人打劫就派这两个人去接马车队。

二叔望着远去的摩托车也没多想,两眼直勾勾地盼着小马车的过来。

突然,包子耳朵一忽闪,低声说:“铁锤,小马车过来了。”

包子小时生了一场重病,病好了之后右耳失聪,左耳却灵了,只要他耳朵一忽闪就能听见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他话音刚落,只见西边的路上哩哩啦啦一长溜马车,至少有二十多辆,由西往东而来,由于离得远看不清车上装的啥东西,但都是满满的,每个车上除了赶车的一个鬼子兵,还有两个押车的伪军。

三妮子望着“哗哗”而来的马车队,早已躁动的心突然“唰——”又凉了半截,他扭头跟二叔说:“铁锤,够呛啊,鬼子人太多,恐怕没法下手。”

郭家四兄弟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战斗,虽然有些兴奋,但看到眼前的情况不免也有些胆怯。

郭老二做事不太莽撞,他看到眼前的情况就劝二叔不要盲目行动。

郭老四一看他二哥紧张,就撇着嘴说:“二哥,看你呢怂样儿,还没打呢就尿裤子啦。”

“你才尿裤子呢”郭老二不服气,瓮声瓮气地说:“俺只是说说,咋啦?不让说?”

二叔一看还没打呢,自己人倒耗子动刀窝里翻了,气呼呼地骂道:“你俩啥玩意儿?呛呛个球,都给我住嘴!”

突然,“叭勾“一声枪响,二叔扭头就问:“谁开的枪?”

郭老大说:“是俺,这不怨俺,是枪走火了。”

二叔一瞪眼,骂道:“大肚汉,你混蛋!你就不能小心点儿?”

一声冷枪,路上的鬼子兵受了惊动,鬼子兵马上抄起枪开始寻找目标,一眼发现晃动的草丛里有人,马上“兵兵乓乓”就向草丛开起了枪。

刚才二叔也在盘算着打还是不打,郭老大一声冷枪惊动了鬼子兵,二叔一看到鬼子兵发现了他们,不打也不由他了,他马上机械地瞄准其中一辆马车上的三个鬼子兵“啪啪啪”三发弹子射出去,只见三个鬼子兵“噗通噗通噗通”应声栽于车下。

其中一个鬼子官儿指着酸枣林喊了一声,其他的日伪军勒住马缰绳便开始冲锋。

二叔喊道:“开枪,瞄准了个我打!”

“啪,啪啪.叭勾,叭勾..”酸枣林子弹就飞了出来。

二叔的弹弓子就是好使,他一出手就见几个日伪军东躲西藏,躺倒好几个。

“大哥,真他奶奶的过瘾!这回抢了这些东西咱就可发大财了。”这是郭老四的声音。哥儿三个正高兴,突然,一发子弹从郭老三头上飞过,吓得他一低头:“娘哎,吓死俺啦。”

双方正正打着,西边有了枪声,二叔定睛一看,是刚刚过去的两辆摩托车又返了回来。

“快跑!”二叔一看情况不妙,于是喊了声,命令大伙撤退。郭老二不知是胆大还是想露一手,别人跑出老远了,他却躲在一棵树后向冲过来的鬼子兵开枪。有没有打中鬼子兵他没看清,放了几枪后才跟在郭老大身后跑起来。

几个人一慌乱,跑起来就成了一盘散沙,二叔带着三妮子往西北方向跑,包子一个人往东北方向跑。郭家四兄弟往正北跑。

单说包子,他离开事发地直奔东北方向跑去。日伪军就在后面一边开枪追一边喊:“站住,站住,你的跑不了了..”

包子拼命往前跑,并不时地回头开枪。当他跑出四五里地想喘口气时,抬头一看,娘哎,坏了,他脚下的地方就是沁河村村西。于是他就往北跑。

就在这时,一个姑娘手里蒯着个篮子,篮子里装了几颗小白菜迎面走来。包子一看是他曾经救过的翠芝,这种情况下他哪敢跟她说话,没理翠芝,继续往村北跑。

翠芝看见包子手里的枪,聪明的姑娘一下就明白了一切。前年两个鬼子兵深夜闯进她家被包子相救,从那以后,翠芝一直想感谢他,虽然一个村住着,但一直没那个机会,今天包子遭遇险情让她遇见,在这生命攸关之际她焉能袖手旁观。于是,她喊了一声:“包子哥,快到俺家来。”

翠芝也不再讲啥男女授受不亲了,一把拉住包子的手不顾一切地跑进前面不远的自己家。

日伪军追着追着,诶,人呢?怎么转眼就没啦。

“搜!”鬼子头目下令开始搜查。搜了几家也没搜着,最后搜到了翠芝门前。一个鬼子兵“咚“踹开翠芝家门蜂拥而入,后边的日伪军也跟了进去。这些日伪军们来到院里看到一个穿的破衣烂衫,满脸黑乎乎,脏兮兮的傻子在跟一个傻姑娘戏耍打斗。姑娘一会儿抱住黑脸人咬他耳朵,疼的黑脸人“嗷嗷”直喊叫,一会儿又唱歌。

这两个人是包子,翠芝。

“站住。”董占彪拎着枪擦着满脸热汗命令似得说:“我让你们停下听到没有?”

包子,翠芝根本没有搭理他,依然傻笑着追打。

翠芝的父母听到院里有人说话,就从屋里出来站台阶上看廖三他们。董占彪一见二老就问:“老头儿,叫他们停下。”

“你拿着枪都吓不住他们,俺又咋能管得住他们?”翠芝爹也没拿正眼瞧董占彪,而是爱答不理地说:“你没看见,他们傻,你也傻啊?”

董占彪明知道翠芝爹在指鸡骂狗,但他没理由跟老头儿发火,嘎巴着眼问:“老头儿,他们是你什么人?”

“一疯一傻都是俺的儿女。”翠芝娘慢慢腾腾地回答。

鬼子头目看看包子翠芝,包子,又瞅瞅翠芝的父母:问二老:“你们的,见到一个人跑进来没有?”

“俺这穷家请还没人来呢,咋会有人主动往俺家跑,你太高看俺了。”翠竹爹说。

董占彪望着翠芝,忽然发现翠芝虽然脸上摸得黑黑的,但透过脏兮兮的黑色仔细瞅,人样长得还挺俊俏。于是就向鬼子头目献殷勤说:“太君,花姑娘.”

“花姑娘?”鬼子头目听董占彪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眼前还站着一个姑娘。于是就去拉翠芝。

廖三赶紧过来阻拦鬼子头目说:“哎哎,藤木太君,不可造次不可造次,龟本太君不是说了,沁河村是大日本皇军的附属之地,任何皇军不能在沁河村再找花姑娘,龟本大佐的训斥难道你忘了?”廖三这话分明是在阻拦藤木祸害翠芝。

藤木翻楞翻楞眼皮,停住了手,看看老的老,傻的傻,没有他要抓的人。于是把手一挥,“开路开路。”

藤木带着一干人走了。翠芝怕藤木在试探他们一会儿再回来,依然装的疯疯癫癫跟包子打打闹闹。

老两口站在月台上,望着包子,翠芝,臊得直“嗨嗨”满脸通红。

刚才要不是包子及时换了翠芝爹那身破衣服,脸上又抹了黄泥,董占彪和廖三必定能认出他,因为两个人有事没事经常出现在沁河村,隔三差五跟包子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