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从此时起,主上的酒量日渐增长。宫廷之外吹来的激烈的世风,不可能不在敏感的主上心中引起悲怆的共鸣。
正如敕语中所言,日本的国防尚不足以震慑夷蛮之胆,更无法与之一战。深知这一弱点,英国公使帕库斯再次趾高气扬地前来,要求大阪和兵库开港。
列强与滋事者长州和萨摩的交涉陷入了僵局,于是他们便来向幕府兴师问罪。
如此一来,幕府只能闪烁其词。
“没有朝廷的敕许,此事万万不可着急……”
“如此说来,我们只有直接面见天皇了!”
于是,不得不奏请朝廷,就近开放摄津或兵库了。
这次将军进京,得到了再度征伐长州的敕许。而长州的反应,则是对幕府的命令不理不睬。
而在之前征伐长州时,他们的反应则是让毛利敬亲父子幽闭反思,同时献出三位家老的首级以谢罪。
这回,似乎将军家茂同样没有必要亲自督军兵指长州。家臣的意见是,家茂自己身居二条城或大阪城坐镇,只派出问罪使,这样一来问题更加容易解决。
于是家茂将安芸浅野家的家老野村带刀召到大阪城,命其前往宣毛利元藩与支藩主(岩国)吉川经干前来大阪城。
野村带刀受命后不敢怠慢,急忙离开大阪返回本藩。不过,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接到幕命的吉川经干前往山后的毛利家与德山、长府、清末三支藩的藩主会晤后,决定摒弃过去的恭顺做法,与幕府决一死战,并就抗战的具体细节进行了商议。
这一天是6月7日。
长藩态度出现一百八十度转变的理由主上当然并不知晓。这是因为,在距6月7日36天的庆应闰5月1日,发生了一起日本维新史上最为重要的事件。
这就是坂本龙马与桂小五郎的秘密会谈。
“如若萨长两大势力不携手,就无法成就倒幕维新之大业!”
土佐的这位性情奔放的天才乡士坂本龙马在大和行幸中止后,就开始致力于促成已反目为仇的萨摩与长州的联合。这年的5月1日,他与长州藩士桂小五郎在下关举行了秘密会谈。
当时,坂本龙马一定对桂小五郎说,要是你热爱日本,就请将一切交给我去做,从各个方面对桂进行了游说。
在此基础上,20天之后的闰5月21日,与坂本肝胆相照的土佐的中冈慎太郎在充分了解了萨摩的意向后再度来到下关,会见了桂小五郎、高杉晋作、井上闻多、伊藤俊辅、村田藏六等勤皇派志士,就萨长两藩的联合达成协议……
于是,在进京的将军入宫奏请再度征长的一天前,维新史上最大的密约已在两藩志士之间订立。历史在此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身居九重深宫之内的主上对此自然一无所知。不,身处绝对无私立场的主上,或许会对此反复无常的激变有着某种不安的预感……
总之,主上不仅酒量日增,言词也越发激烈。
事实上,无论是前面提到的写给萨摩岛津久光的信,还是赐予将军家茂的敕语,对主上来说,都是极其罕见地列举具体的人名宣泄情怀的体现。
其时,睦仁亲王其年虚岁已有14,对作为天皇而必须谨慎对待的事情已经有了很多的了解。主上将睦仁亲王宣入常御殿洒泪将世间百态向其训诫的次数也越发增多了。
“即位之时起,便不能有些许的私心。百姓皆为吾之赤子……无论何时,守护他们的幸福都是天子的职责。”
在预感到即将到来的激荡和激变的苦恼之中,或许只有与日复一日长大成人的亲王会面,才是对主上心灵最大的安慰。
其他的学问都委托给了侍讲先生,唯有和歌主上乐于亲自教诲。正因为如此,他才有经常与亲王会面的机会。
这对于后来明治大帝无论在何种场合都不会以个人好恶评判重臣产生了极大影响。
在父皇面前,保持着严谨姿态的睦仁亲王一天天长大了。
亲王已出落得与父皇一般高,而生母中山之局在礼仪方面的严格教化也结出了绚丽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