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节侦缉小组
正是二十四个秋老虎的时候,虽是阳历八月初了,天气还很炎热,胡定坤正在办公室一边扇扇,一边处理公文,这时,门口一个队员流着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喊:“报,报,报告。”
胡定坤奇怪地问:“什么事让你这样上气不接下气的,快进来说。”
队员还没有匀过气来,站在门口说:“是,是。胡队长,珠宝,珠宝……”
胡定坤一听珠宝,提神了,他追问:“什么珠宝?进来说呀。”
队员走进办公室,指着外面说:“中华路,卖珠宝。”还是说不清楚。
胡定坤大概听清楚了一点,是中华路有人卖珠宝。他说:“中华路本来就珠宝一条街,有人卖珠宝有什么奇怪吗?有好的珠宝你们派人去把它买过来就是了。”
队员喘了一会气,这时匀过来了,说话流畅了一点,他说:“那人要价很高,一颗小小的宝石耳坠要价三万块银元,一颗珍珠要两万块银元。”
胡定坤一听泄气了,说:“这么贵,那是顶顶上好的珠宝,我们买不起。就不要买算了。”
队员说:“奇怪的是,他还说,要是谁能说出珠宝的产地,这珠宝就白送了,还亲自送到府上。”
胡定坤一听奇怪了,惊异地问:“有这回事?”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队员说。
胡定坤说:“去,去看看。”起身要走。一起身,马上想到:“说出珠宝的产地,这珠宝就白送了”,这个事情太古怪,在此非常时刻,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这样想着,他一屁股又坐下来。
“怎么?说去看看又坐下来,改变注意啦?”队员心里这样想,眼睛却只是望着队长。
胡定坤说:“去,去,我不去了,我这里有事还没有办完,有时间再去。”那队员只好转身走了。
那队员一走,胡定坤静下心来想看文件,可是眼睛在阅读文件,心里却安不下神来,他心里老是想着珠宝。他想:“这珠宝价钱高的的确需要几万银元才能买到,可是他为什么又要说能够说出产地可以白送呢?我见过很多珠宝,对珠宝也有过研究,知道各个生产地珠宝的特点,那能够说出产地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他心里跃跃欲试,想去看看,可是又怕发生什么意外。
这时,鬼子的传令兵来了,胡定坤知道森田俊男找他又有事情,赶忙跟着传令兵来到了森田俊男司令部办公室。
一到门口,他看到森田俊男坐在办公桌后,一声不响,脸色很不好看。心里想,今天一定要好生说话,千万不要触了霉头。
森田俊男一见胡定坤,就催促说:“哦,胡队长的,你的来了啊,你的快快进来的。”
胡定坤可不敢随便进去,他按礼节照常喊了报告,见森田俊男点了头,他才敢进去,进去以后他还要例行哈腰鞠躬等等程序。
森田俊男叫他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坐在胡定坤面前,脸色阴郁地看着他说:“胡队长的,我的告诉你不好的消息的。”
胡定坤心里一怔:“什么不好的消息?别让我又要出去卖命啊!”但是他马上镇定,眼睛注视着森田俊男。
森田俊男见胡定坤正认真地听着,就说:“非常糟糕的事情的,刚才接到南京来的电报,我派你们送出去的珠宝的被人劫走了的。”
胡定坤一听大吃一惊,说:“啊,这怎么可能?不是有太君接运回去了吗?”
森田俊男怕胡定坤误会,马上说:“不关你们的事情的,电报上说的,是接运的在马鞍山过去靠近南京柏树村一带出的事情的。说是有几十个武装人员的发动了突然袭击的,我们的死伤了十个人的,两部卡车的和所有货物的被劫走的。现在还没有查明的是什么人的干的事情的。不过,有一点的可以肯定的,这些人员的都训练有素的,他们的枪法的都非常好的,皇军的有四个人的是被这些人一枪毙命的。”
胡定坤惊讶得张开嘴巴合不拢来。
“那太君的意思是?”胡定坤小心翼翼地问。
“这珠宝的事情的,我的很纳闷的。”森田俊男说,“怎么就有人知道接送人押送的是珠宝的呢?”
胡定坤试探着说:“也许又是内奸报告了吧?”
“哪里的内奸的?我们这里的内奸啊?”森田俊男问。
“太君,这个可能性很小哇,我们的内奸怎么会知道接送的人呢?”胡定坤说。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他们不知道接送人的,但是很可能知道押运事的,我看我们的都要在内部查查的。”森田俊男沉思着说,“也可能是戚蕴进派人追上去抢走的。”
“是,我一定赶快尽力去查。”
森田俊男又说:“我的已经把这个案件的通报给了马鞍山皇军联队长,请他们的查明此事的。”
胡定坤松了一口气说:“哦,有结果了吗?”
森田俊男说:“不久可能就会有结果的。我的找你来的意思是,一方面要赶快在我们内部查明内奸的,我已经跟你说了几次要赶快查,你都没有结果的。你的清查内奸效率太低了的。”
“这内奸确实查了很久,但是这工作也不是一查就能出结果的。”胡定坤心里嘀咕着。尽管如此,森田俊男责备自己没有尽力,胡定坤这时还是惊慌不已了。
他吓得站起来,站在森田俊男的面前,低下头:“哈伊,太君,我的接受太君的批评的。我的一定加紧努力的。”说完,心跳还是怦怦不已。
森田俊男看他那副惊慌的样子,非常受用,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会儿,他脸色和缓了一点,他又充满期待地说:“另外一方面,就是希望你的还要帮助我的继续搜集珠宝的。”
胡定坤这时忽然记起刚才队员报告的珠宝情报,想向他说现在中华路正有好的珠宝呢。但是他转念又想:“此时不能向森田俊男报告此事,因为如果他们一旦知道此事的话就会自己去抢夺,到时候自己就没有立功得奖的机会了。”
这样想着,他哈腰鞠躬说:“好的,好的,太君,查内奸和搜集珠宝两件事,我都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办好。”森田俊男严峻地说。
“是,一定要办好,一定要办好。”胡定坤重复着森田俊男的话。
森田俊男想想要说的话都已经对胡定坤说完了,摆摆手示意他退出。
胡定坤哈腰鞠躬以后,就出去了。
但是刚刚走出办公室门,森田俊男又说:“胡队长的,你的等等。”胡定坤赶快站住,回过头来,等他说话。
森田俊男对他说:“你的出去,珠宝的被抢夺的事情的必须保密的,只要你知我知的就行了的。”
胡定坤“哈伊,太君,我的牢记。”说着,又是一番哈腰鞠躬才出去。
出去的路上,他心里感激森田俊男把这个机密事情告诉了他。
回去的时候,他要司机绕道中华路,来到九江宾馆前,果然看到有一群人围着两个珠宝商,他把车停在那里,听得那珠宝商在那里吆喝叫卖:“买珠宝哩,买珠宝,识货的人来买珠宝,能够说出产地的不要钱。”
胡定坤很想下去看看,可是看那里围着那么多人,又怕出什么事情,就不下车了。他恋恋不舍得离开了中华路。但是他脑子里一直转悠着这珠宝的事情,挥之不去。
这时,有人立刻报告正在附近蹲守的戚蕴进:“刚才胡定坤的汽车在蕴文那里停留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开走了。”戚蕴进点点头。
这里戚蕴文和戚蕴武还在吆喝叫卖,一直到晚上。
马万里听胡定坤的话一连几个晚上都没有出去。这几个晚上可真是难熬哇!但是,马万叮嘱自己说:“继续熬下去吧,性命要紧,性命要紧,再难熬也要坚持。”
但是他又想,这难熬的日子到何时才是一个尽头,难道这一辈子都要躲躲藏藏吗?
于是到了晚上,他又改变了主意,他想:“白天出去是有危险,我得听表哥的,可是晚上出去,又有谁会这样不厌其烦地来蹲守自己呢?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不会,不会。”他在心里高声地对自己说
他倔强地迈脚走出房门,正要往大门外走,胡定坤正好进来,问他:“万里,你去哪里?”马万里不好说去外面转转,临机应变说:“我去买一包烟。”心里愤愤地想:“买一包烟总可以吧?”
胡定坤说:“你要烟啊?我这里有,”说着丢了一包过来。马万里只好接着,说:“那,表哥,谢谢你了。”只好转身进房间去。胡定坤望着他凝思了一会儿,也进自己的房间去了。
这胡定坤躺在床上都还在想:“马万里这个坐不住的特性,迟早要出事情,把他关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刚才要不是自己拦住,他又要出去。不如从明天起,让他担任侦缉组长,带领几个人出去负责侦察,他身边有人跟着可能比把他关在家里好一些。”
这样想着,就渐渐形成了主意。
到第二天出门之前,他就到马万里房间找到马万里说:“你不是坐不住吗?从今天起,我给你一个差事,你带着三个人白天黑夜的出去转转,有什么情况,立刻来报告我,只是,你不能单独行动,什么时候都要四个人在一起。这样才不会有什么危险。以后你的吃住也到队部去”
马万里一听非常高兴说:“谢谢表哥,还是表哥最知道我的特性。我一定听你的吩咐。”
说着洗漱好跟着胡定坤吃了一点东西,就上了胡定坤的车,到队部去和他的组员见面了。
一到队部,胡定坤立刻命人叫来了三个人,他们一个个站在胡定坤办公桌前。
马万里一看,这不就是和自己一起轰炸医院的几个人吗?这三个人他早就知道名字了一个叫张柳情,一个叫刘师朱,一个叫苏狄烽。他和他们打过招呼,然后四个人一起站在胡定坤面前等待训话。
胡定坤对他们说:“怎么样?你们三个人早已互相相识,不需要我介绍了。从今天起,你们就组成一个侦缉小组,马万里担任组长,你们都听马万里的。”
三个人心里有一点不服,但是胡定坤交代了的不敢违拗,于是立正说:“是!”
胡定坤皱皱眉,说:“稍息。”
然后继续说:“我现在交给你们的任务是,专门侦缉反日组织和抗日人士,一旦发现有反日人士和反日组织立刻向我报告。”
四个人立正,异口同声说:“是!”
胡定坤接着向他们训了一些话,无非是告诉他们要善于保护自己,不要在外面过分地嫖和赌。训话以后,他们就开始行动。
四个人都走了以后,胡定坤摇摇头,心里苦苦地说:“没有办法,这也是因人设事,天老爷保佑他们做了恶之后不要出事。”
马万里刚刚在街头出现不久,戚蕴进立刻得到报告。戚蕴进指示说:“现在不要动他,免得打草惊蛇。但是要密切监视,不要让他脱钩了。”
锄奸队员领命出去继续监视。
戚蕴文和戚蕴武两个人在街头叫卖了四五天,也卖出去一些便宜珠宝,但是胡定坤却至今还没有正式露面。晚上回到宾馆,洗漱上床之后,戚蕴魁问戚蕴文:“大哥,这么四五天了都没有动静,你说,这胡定坤到底会不会上你的钩哇?”
戚蕴文扇着扇子,满怀信心地说:“放心吧?胡定坤一定会出现的。”
第二天,太阳一出,他们又到门口去摆摊吆喝。